第一卷 幻境 第5章 你在怕我？

他，要吻她了嗎？

她全身微微顫抖起來，她，在害怕。

她發現自己一點也不討厭他的靠近，甚至對他溫軟的唇還有所期待，可是，她不能，也不敢。

她不害怕與他的親近，但她害怕給不了他完整的自己。

「你在害怕？」他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她所有的表情都被他盡收眼底。

羽夏微微挪開與他的距離，輕輕地搖頭，卻不敢多說什麼。

「你在害怕什麼？」他微微抬起她的下顎，不讓她逃開他的視線。

羽夏依舊不敢直視她的眼睛，她緊緊地擁著自己的身體，害怕被他發現什麼。

突然，她覺得自己好髒，根本不配被他這樣寵著。

更不敢想像，被他知道那件事情後，會是怎樣的難堪。

看著她在自己懷裡不斷掙扎，像個受傷的刺蝟般蜷成一團，淩王的嘴角微不可見地輕輕揚起。

她此刻的眼神是那麼閃爍的，那麼愧疚的，又是那麼悲傷，他突然很想看看她知道一切真相後的表情。

他放開她，站了起來，輕輕撫著她的秀髮，狀似惋惜地道：「愛妃好好休息吧，沒事多出去走動走動，多認識些人，或許會好一些。」

羽夏抬眼怯懦地看著他。

他是以為她失憶了，所以害怕他的靠近嗎？

「淩王——」羽夏愧疚地抬眼看著他，卻不知道說什麼是好。

淩王像安撫寵物般拍了拍她的腦袋，便踱著優雅的步伐緩步離開。

羽夏此刻的心情就像是被人用力地拖進了泥沼，想掙扎著追上去解釋，卻始終挪不開步伐，內心除了煩躁便是恨，恨自己，更恨那夜的男人。

如果沒有那夜，她可以隨心地回應淩王的好。

可是，如今，一切都變了模樣。

那個男人，到底是誰？

他顯然有著明確的目的，也做了充分的準備。

那一夜，他無聲無息，取走她貞潔。

除此之外，沒有做任何多餘的事情。

她發誓，她一定要找出那個人，無論他的目的是什麼，她都不能饒了他。

「公主，淩王怎麼走了？」此時，沁兒走了進來。

羽夏抿了抿嘴，沒有答話。

沁兒見她不答話，便上前道，「公主，沁兒有話不知道該不該說。」

「說吧，你我就不要見外了。」羽夏輕輕靠在軟榻上，微笑著看著沁兒。

沁兒得到允許，便大膽地將心中想法講了出來，「公主，您從小就被羽王寵著，見到的也是羽王與羽後的恩愛，殊不知，其他幾國的後宮是個什麼模樣。」

羽夏皺了皺眉頭，她大約猜到沁兒想說些什麼。

「淩國帝王素來後宮充盈，雖然當今淩王只有三個王妃，卻保不了以後也只是這三個王妃；雖然天下人都知道，淩王真真鍾情於您，可是，誰也保不了以後——」

說到這裡，沁兒止住了嘴，只是用眼睛瞄了瞄羽夏，害怕過於直白傷了她的心。

可是，羽夏卻只是苦澀一笑。

她輕輕拉起沁兒的手，淡淡地道：「沁兒說的句句屬實。」

沁兒反手握住羽夏的手，繼續道：「所以說，公主不能再像從前那般單純，以為心裡念著淩王就行了。」

聽到這裡，羽夏有些不明白了，沁兒這是想要叫她怎麼做？

她疑惑地看向沁兒。

沁兒有些無奈地解釋道：「公主，沁兒的意思是您要主動點。後宮佳麗萬千，各有各的掐媚招，指不定哪天淩王就癡迷上誰了。您看那流國公主，纏了淩王一宿，拜祖都給誤了時辰。」

「沁兒，別說了。」羽夏深深地歎了口氣，轉過身，淡淡地道，「淩王如果愛上了別人，也只能怨我自己。」

「公主——」沁兒自然明白羽夏說的是什麼意思，沁兒湊近小聲道：「公主不用擔心那夜的事情，奴婢自有辦法，一切都會回到原來的樣子。」

從前的羽夏是怎樣愛戀著淩王，沁兒一清二楚，如今，羽夏怎麼如此輕言放棄。

可是，誰知道羽夏心裡的苦？

如果，哪一天，她的愛情需要用各種欺騙和手段去維繫，那會是怎樣的悲涼？

此刻的她，什麼都不想想，一心只想找出那一夜的惡魔。

「沁兒，熏香的事情還能再查一查嗎？」

羽夏突然的發問讓原本不忿的沁兒反應了許久，才回話：「沁兒，想辦法找人查一查。」

羽夏點點頭，不再說話。

其實，她很清楚。以她現在的處境來說，根本查不出什麼。或許，就像淩王說的，她需要出去走走，多認識一些人。

「沁兒，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

「好。」

羽夏起身，看向窗外。

羽夏梳洗一番，站在羽殿門口，呼吸著園子裡新鮮的空氣，突然覺得心情舒暢了不少。

儘管前路複雜而坎坷，但是她相信有晴天就有希望。

「喲，公主，您終於出門了。」遠處傳來一個清脆的聲音。

羽夏聞聲看去，是淩妙。

淩妙提著花鋤跑了過來，「公主，你這是要出去嗎？」

羽夏看著一臉無害的淩妙，陷入深思。

這個淩妙，跟市集裡給她布條的人到底有沒有關係？

如果有關係，是在提醒她要注意淩妙？還是相信淩妙？

淩妙見羽夏盯著自己不吭聲，也沒在意，繼續道：「公主，我正要去除草，你要不要一起來？」

「淩妙，你不要越來越放肆。」跟在羽夏身後的沁兒早已忍不了這個不講禮數的淩妙。

「沁兒姐姐，我到底怎麼沒禮數了？」淩妙摸著腦袋，不明所以。

「你——」面對一臉無辜的淩妙，沁兒一時也不知道從哪說起。

羽夏立即制止她們的進一步爭吵，緩聲道：「好了，沁兒，我就隨淩妙去除除草吧，我也挺喜歡花花草草的。」

沁兒不服氣地瞪了一眼淩妙，轉身對羽夏道：「奴婢陪您去。」

「不用了，您去準備晚膳吧。我晚上想吃點爽口的菜。」羽夏微笑道。

「好。」沁兒不樂意地應道，便轉身回了殿堂。

淩妙引著羽夏在園子裡轉來轉去。

羽夏一直緊隨其後，靜靜地觀察著眼前這個女孩。

她看起來灑脫而直率，從她的言語可以看出來，尊卑等級在她心裡，並沒有那麼嚴格。

羽夏對這樣的她越發好奇起來，是什麼讓她這樣一個小小的婢女，在這深宮之中這般我行我素？

羽夏跟著淩妙蹲在薔薇花旁，輕輕地撥著叢生的野草。

「淩妙來這裡之前是在伺候哪位貴人啊？」

淩妙看了看她，笑了笑，道：「我伺候的那位不是什麼貴人，是懶人。」

聽到這話，羽夏當場瞋住。

到底是哪個主子能讓淩妙這樣說？

「是淩王嗎？」羽夏想了想，或許只有淩王特批的人才能這般大膽吧。

淩妙用力地擺手，表情都嚴肅起來：「不是，不是，淩王那麼兢兢業業的國君怎麼會是懶人？」

「那是？」羽夏實在想不出會是誰。

「是淳王，淩王現在唯一的弟弟。」淩妙道。

「淩王的弟弟？」羽夏來這裡後，從來沒聽人說過淩王還有個弟弟。

「淩王的弟弟一直住在近似冷宮的偏遠宮殿，你來的時間短，不認識他很正常啦。」

「那他現在？」

淩妙撇撇嘴道：「被淩王送到邊疆去了。」

「送到邊疆？」面對如此多的消息，羽夏有點消化不了。

「是啊，淩王說讓他鍛煉鍛煉，嫌他太懶。」淩妙笑嘻嘻地道。

「那？」羽夏頓了頓，問出了她最想知道的問題，「怎麼會想到讓你來我這呢？」

淩妙笑了笑，眨著眼睛道：「因為，我覺得像我這樣不守規矩的人，一定要找一個像淳王一樣好對付的主子，所以我就向淩王要求來這裡了，沒想到他真的答應了。」

就因為這個嗎？因為她一看就是好欺負的主子？

羽夏難以置信地看著淩妙。

但是，看著她毫不掩飾的笑容，羽夏又暗想，或許，對於這樣直爽的人，只是因為這個理由也不無可能吧。

正當羽夏漸漸釋懷的時候，淩妙湊過來，附在她耳邊道：「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啦。」

淩妙笑了笑，掩著嘴，道：「這是秘密哦，你可不能告訴任何人。其實，我是羽國人。」

羽國人！

羽夏瞬間呆滯了。

不由自主地她又想起那個布條，難道眼前的淩妙就是布條上指的林廟？

那麼，她的靠近，是有意還是無意？

淩妙看著羽夏呆滯的表情，掩嘴笑道：「公主，快除草了，天快黑了。」

面對這樣狀似無害的淩妙，羽夏開始猶豫，該不該直截了當地問布條的事。

就在此時，耳邊傳來一陣女子的嬌喘聲，「王——啊——王——」

羽夏心中一滯。她約莫知道不遠的地方發生著什麼樣的事情。

當然，那種畫面不是她想看到的。

她倏地站起身，便要離開，誰知，正是這突然的動作讓她被立即發現了。

「誰在那裡？」依舊是低沉、慵懶的聲音，此刻卻仿佛在壓抑著某種情感。

這樣的情景，最是讓人左右為難。

一時間，羽夏不知道是該繼續走，還是真的上前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