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痞子本色

不知道這小子哪裡來的怒火，好像幾輩子的積怨都要在今朝發洩。大拳頭擂在門上像個面鼓。我想，如果這是白天，我一定可以看得到，這小子脖頸子青筋亂蹦，拳頭都會磨出血絲來。

這樣擂了大約半分鐘，果然奏效。

「等一等，別敲了！誰啊，這深更半夜的，真是的。」門裡有人說話，是一個老女人的聲音，腳踩拖鞋的踢踏聲，由遠而近。

「過路的，餓了，想吃點飯。不是要飯的，給錢，放心吧!"買栗平大聲嚷嚷著。

我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踢踏聲止住了。顯然人已經來到了門口。卻沒有開門，想必肯定是有顧慮的。

「對不起，咱們不開店了，你到別出去吧。」老女人說話聲小心翼翼。

這冷冰冰拋過來的一句，莫說二位，就是我也沒有了耐力。

「你不開店了，外面刮什麼幌子！還兩個燈，啥個意思啊！」秋瑾還要繼續說下去，被我制止了。這也不是個好鳥。我生怕他說出格的話。剛砸完門，又突冷的冒出兩個男人的聲音，又是那麼生硬的口氣，誰不害怕啊，在這黑黢黢的農莊裡。這樣的態度，恐怕捱到天亮，也是徒勞。人家絕對不會開門的，總不至於把門敲壞吧。

「打發誰呢？當我是混混兒啊，今天也就算是倒楣了，我買栗平多會兒不都是住星級賓館。"這句話沒有水分，這小子在社會上混的可以，雖然沒有經歷過什麼大起大落，可是從來都不會虧待自己。只是這話用到現在這個場面，顯得那麼的不合時宜。

「那你趕緊快去住賓館吧，咱這店兒可容不下你們這些大神。"果不其然，現成的話，人家撂到了明處。

「怎麼著！」買栗平火氣更大了。

「你小子不吹牛就活不過午夜12點半是不是。」秋瑾趕緊打著圓場。

我急忙湊到買栗平耳邊提醒：「來軟的，人家大媽不會吃你這套的。」

「不行，今天你不開門，咱們誰也別睡安生。我就陪著你熬！」買栗平直著性子強，這也是他最他的弱點。

「再胡鬧，我可打110了。」老女人的聲音頓挫有力，不卑不亢。

大家這才注意到，這麼個小地方，員警恐怕巡邏十次也巡不到這裡。雖然店門口窗簷下有一塊牌子，上面寫著：夜間報警電話。在我們看來，形同虛設。真想犯罪，等員警來了，人早就跑得乾淨又乾淨了。這只是一種震懾罷了。鎮裡派出所離著遠著呢。

「嚇，嚇我！當老子是在逃犯？我一不偷，二不搶，誰來都沒用。」買栗平火氣愈發重了。

「那好，你等著。」老女人動了真氣。

「別，大姨，千萬別！」我急忙勸道，「大姨，別和他一樣的，你聽我說。」我揣測人家已經奔房間去了，真要是來了員警，太犯不上了啊，混不混，清不清的，我自詡還是個當代好青年呢。

誰知，一切都已經歇菜，老女人根本不聽，大姨也不用叫了。漸行漸遠的拖鞋聲，激得我腦門冒出層層冷汗。

念阿彌陀佛也晚了，我正自認晦氣時，門裡又傳出說話聲。

「春嬸，什麼事？」一個年輕女孩的聲音，柔韌而清脆。

「幾個生大疔的，半夜來吵鬼，門都要砸壞了。我去打電話！」老女人氣勢很大，想必動了真氣。

「等一下，春嬸，我去問個明白，再打也不遲。」一聽這話，我的心裡開始感動。這女孩夠淡定，一般的早就嚇到了，或者不予理睬。肯定是個天性善良的女孩兒。

買栗平火頭稍減，秋瑾則低著頭，就像吃了啞巴藥，始終一聲不吭。

我趕緊停叮囑道，「這是個懂事裡的女孩兒，你們兩個如果再要瞎夾棍，這一宿恐怕我們這就倒楣了，明天去的地方不是省城，而是拘留所了。」

兩人面面相覷，「放心吧，怡潭，你的意思我懂，一切交給你了。」買栗平還算開通。

秋瑾陰著臉，仍舊在吃啞巴藥。

我整頓了一下情緒，準備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