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孰是囂張

買栗平揉著一雙惺忪的睡眼,哈欠不止。

秋瑾眼皮浮腫,半睜著眼睛,極不情願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嘴裡可不閑著:「這窮地方,連速食麵都沒得賣,治安還搞的挺嚴。」

大個子員警輕蔑的掃視了我們一眼,轉頭對許娥說道:「你今天辦了一件很糊塗的事,甚至原本就不是你應該做的。你敢說你現在就很安全嗎?許娥,你知道不,雖然咱們老交情了,可是單就這件事的本身,它的原則性,嚴肅性是很強的。如果報導上面,肯定是免不了一番羅亂的,罰款估計是准准的了。嚴重的是,你們飯店不是旅館賓館,隨便留陌生人住,于道德於法律上都是不允許的。你啊,真是的,總給我找麻煩。」

「喂,警官,說話請負點責任好不?」眼見許娥的眼淚在眶裡直打轉,馬上就要留下來,秋瑾首先發炮了,「請問我們怎麼了?你問明情況了嗎?退一萬步說,我們犯罪了,我們認罰,認可蹲監,你犯的著這麼為難一個小姑娘嗎?」

「是啊,你如果看這店裡少了一針一線,盡可以把咱們抓走。」買栗平在一旁撇撇嘴,一副來者不懼的神態,「這麼搞,有意思嗎?」

這一下,可是徹底震怒了大個員警。

「啪!」他狠勁拍了一下桌子。「我先不和你們計較態度,咱們打哪論哪。來吧,請你們都拿出身份證,我要例行檢查。」

「短粗胖」一下子跳到秋瑾面前,揚了揚手中白晃晃的手銬,大聲叫囂:「身份證!快點!」順勢又擼了下胳臂,露出一條墨刺的紋身。

「你小聲點,別嚇著我,哥們膽小。」秋瑾不慌不忙地從內衣裡掏出三五個紅紅綠綠的小本來。「看吧,身份證,行車執照,駕駛證,出生證走得急,忘帶了。」

「你他媽放屁!我銬了你。」

「你他媽的敢給老子銬上,我讓你一輩子都摘不下來。」秋瑾毫不相讓的站了起來。

眼看局面愈發僵硬,買栗平有些膽怯。自己沒帶身份證,把柄攥在人家手裡,長一千張嘴都完蛋了。至少派出所肯定要去一趟了。

買栗平急的直沖秋瑾擠眼,意思緩和一下氣氛。又轉向許娥,目光中滿是求助。

大個子員警檢查完我的身份證,沖「短粗胖」叫了一聲:「小胖,穩當些,你過來查一下這位身份證,我檢一下他的駕駛證。

大個子員警走到秋瑾面前,開始檢證。

「短粗胖」直奔買栗平走了過來。

買栗平汗珠子可就急下來了。這真是火上澆油。小胖子正是滿腦子怒火,偏偏讓他查自己的身份證,這他媽還能有好嗎?買栗平這一悶一急一上火,尿性沒了,嘴一張,狂吐了一口垃圾。

「短粗胖」正欲近前,明顯的感覺到一股刺鼻的味道,他下意識地退了一步,大聲呵斥:「身份證!拿來!」

買栗平一副哭相,我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這般窩囊。

「我---身份證,沒---沒---忘了--帶---」他囁嚅著,表情木訥而呆滯。是典型丟老爺們臉的代表作。

「什麼?沒帶?」,「短粗胖」立刻顯得精神抖擻。「不成立,簡直屁話,唬小孩呢。出遠門不帶身份證,八成也是個小流竄。」

大個子員警神色灰冷,檢過秋瑾的一應證件後,很深沉地專注著他那張臉,實際上是出於對秋瑾剛才的放肆,進行挑釁,以便伺機收拾他。

「剛才你說什麼來著?出生證?你拿我們公安人員當球踢,當猴耍是不是?」

秋瑾也感覺言失,有些不合適。強打著笑臉道:「不好意思,員警同志,不是對你的。」

「對誰也不成!」大個子員警正色道,「我們正常執行公務,你作為公民應該配合,哪來那麼多廢話。」

「是是,」秋瑾忙從衣兜裡掏出香煙,儘管成色不好,畢竟是獻殷勤,「大哥,你別見怪,夜裡多灌了點尿湯,順嘴胡說,你別和我一般見識。來,抽根煙。」秋瑾把煙遞上。

大個子員警用手擋了一下煙。

「大哥賞個臉,抽個煙又不算啥賄賂。」秋瑾再次遞上煙。

大個子員警慢慢騰騰地接過煙,秋瑾忙給點著了火。

大個子員警吸了一口,態度稍有緩和道:「告訴你,我大林子幹公安十幾年了,多大的流氓沒有碰到過,以後還是少裝,年輕人別拉硬。」

「是,大哥教育的對,以後一定改正。」秋瑾趕緊附和。

「林哥,這位沒有身份證!」「短粗胖」故意提高分貝,面目很猙獰,也很屬於無賴的那種含蓄。

「林子哥,開個面吧,他們真的是人。啊,不,不,說錯了,「許娥一時急得居然口無遮攔。「他們真的是好人,你還信不過我麼?」許娥的嗓音明顯的有些沙啞。

春嬸也說道:「大林子,這麼多年,咱們娘兩個啥時候鬧過笑話,你信春嬸的,他們真的來店裡什麼事也沒鬧,就是簡單吃個飯。」

大個子員警擺擺手,「春嬸,許娥,再多的話我也不想講了,這是原則,也是法規,他沒有帶身份證,必須和我到派出所接受詢問和做筆錄。人,我一定是要帶走的,這對你們,對店裡,甚至於對他本人,都是負責的。」

「大哥,給點面子,這點小事,還不是哪出哪了。我們出門在外,也真是不容易。他的身份證的確忘帶了,都怪他太粗心。」秋瑾賣命的求著情。

我之所以半晌不說話,因為我熟諳心理學。這會兒人家原本看我們人多,就很拘謹很反感,如果在問詢時,你一句我一嘴的,有理也變成沒有理了。他們兩個我自然管不了,只要自己少參與,情況還是會好些。只是這一會兒,我看秋瑾的話太欠缺,不夠圓滿,沒有說服力。所以我才忍不住了,「警官,他是結婚的人了,孩子讀育兒班。一家人都是正經的買賣人。你如果不信,我們留下,或者我們和你去派出所,讓他回家去取身份證。」我力圖用證據用事實來換取買栗平的清白。

「什麼?怡潭,我們這趟買賣還做不了?」秋瑾急的直跺腳。

嘿,還真讓你給說著了,」大個子員警沖我道,「就讓他在派出所等你們來還他清白吧。我帶走他,是有根有據的,起碼是當下省城搶劫案煩的懷疑對象。」

這狗東西太不開面,員警也要有點人情味啊。帽子扣得可不小,越來越邪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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