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激烈的纏綿過後,蘇嫿香汗淋漓。
顧北弦沒像以前那樣去洗澡,而是從背後抱住她,抱得很緊,很用力,恨不得把她按進身體裏。
蘇嫿被他抱得快要融化了,心裏莫名驚喜,緊張,激動,又有點心酸。
結婚三年了,這是他第一次這麼抱她。
她有了種被深愛的感覺。
心髒撲通撲通,猶如小鹿亂撞,她緩緩轉過身,用力抱緊他,臉上笑容清甜美好,好像抱住了全世界。
就這樣抱了許久。
顧北弦鬆開她,穿上衣服坐起來,從抽屜裏拿出一盒煙,熟練地抖出一根,點燃,深吸一口。
白煙繚繞,他俊朗英氣的臉被煙霧模糊了輪廓,看不清表情,也不知在想什麼,指間的煙快燒到手指了,都沒察覺。
蘇嫿輕咳一聲,「你不是早就戒煙了嗎?」
顧北弦把煙掐滅,目光幽深凝視她的眼睛,沉默幾秒,說:「蘇嫿,我們分開吧。」
猶如晴天一聲霹靂!
蘇嫿愣住了,灼熱的心冷卻下來,瞬間結了冰!
她蒼白着臉,恍惚地望着他,微微顫抖的聲音問:「我做錯什麼了嗎?」
「沒有。」
「那爲什麼要分開?」
「鎖鎖回來了,對不起。」
楚鎖鎖,是他的前女友。
蘇嫿心如刀割,三年了,整整三年的朝夕相處,相濡以沫,卻敵不過那個女人的回歸!
他不愛她,這就是她最大的錯誤!
失落,挫敗,難過鋪天蓋地,蘇嫿緊咬着脣,渾身僵硬。
她哆嗦着手指套上衣服,就要下牀。
顧北弦按住她的肩膀,溫聲問:「你去哪?」
蘇嫿拼命忍住眼淚,「去做早餐。」
「以前都是你做,今天換我做吧,你再睡會兒。」他聲音低沉而溫柔。
蘇嫿「嗯」了一聲,躺下,拉過被子蒙住潮溼的眼睛。
等他走後,她下牀,跑進衛生間裏,再也忍不住,痛哭起來。
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怎麼都停不下。
她從來都不知道,愛一個人,心會痛成這樣,痛到他是她心上被剜走的一團肉。
她疼得站不穩,靠在牆上,哭到發抖。
不知過了多久,顧北弦在樓下喊她吃飯。
蘇嫿應了聲,撩起涼水,一遍遍地衝洗眼睛。
可是無論怎麼衝,眼睛都是紅紅的,像充了血。
下樓,顧北弦站在餐廳裏等她。
一身剪裁得體的高定西裝,深色西褲下長腿筆直,周身氣質斯文清貴,僅僅是站在那裏就已經光芒萬丈。
蘇嫿默默走到餐桌前坐下。
顧北弦略俯身,看着她發紅的雙眼,目光格外溫柔,「哭了?」
蘇嫿仰起臉,衝他勉強笑笑,「洗臉時,不小心把洗面奶弄進眼裏了,等會兒就好了。」
「下次小心點,吃飯吧。」顧北弦在她身邊坐下,拿起筷子遞過來。
蘇嫿伸手接過,垂下眼簾,看着他好看的手指搭在筷子上。
豐盛的早餐散發着誘人的香氣,兩人卻都沒動筷。
平生從來沒有一頓飯,吃得這樣悲傷。
半個小時後,飯菜還是原封不動。
蘇嫿放下筷子,扶着桌角站起來,輕聲說:「我去收拾行李。」
顧北弦握着筷子的手微微緊了緊,「不急。」
蘇嫿苦笑,都這樣了,還不快走,難道要等着被人趕嗎?
她轉身上樓,把自己的東西一件件扔進行李箱裏,收拾了小半天,最後咔咔拉上拉鏈,拎着下樓。
顧北弦迎上來,伸手接行李箱,「給我吧。」
「不用了。」蘇嫿拉起行李箱,挺直腰杆走出去。
穿過庭院,看着熟悉的花草樹木,她忍不住感傷,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三年了,所謂的日久生情,原來都只是她一個人的事。
她那麼愛他,一心一意地愛着,有激情也有親情,又有什麼用呢?
放手吧,放手。
兩人一前一後走到大門口,車已等在門外。
顧北弦遞過來一張支票,「謝謝這三年你的陪伴。」
蘇嫿倔強地站着,不知道該不該接。
顧北弦把支票硬塞進她的行李箱裏,「拿着吧,以後要用錢的地方很多。」
「嗯。」
蘇嫿幹幹地應了聲,擡起頭,貪婪地看着他好看的脣,高挺的鼻子,英俊的眉眼。
回想在牀上,他用眼睛覆蓋她的眼睛,從此滿天星辰,她心如刀絞,痛得不能言說。
她想,這一生一定會有一天,她能做到終於不再愛他吧。
三年?十年?
也可能要一輩子。
愛上一個人似乎很容易,忘掉他,卻很難,很難。
顧北弦看了她一會兒,忽然一把將她拉進懷裏,臉上平靜,眼底卻波瀾涌動,「以後,你一個人不容易,有困難就給我打電話。」
眼淚浮上來,咽下去,蘇嫿說:「好。」
「前兩年我身體不好,脾氣很差,讓你受委屈了。」
「還好。」
「照顧好自己。」
「你也是。」蘇嫿緩緩擡起手,抱住他,生離死別一樣地抱着。
突然,她鬆開了他。
她把他一推,飛快地抹了把臉,拉起行李箱扭頭就走。
走出去幾步,忽聽顧北弦問:「阿堯是誰?」
心尖微微顫了顫,蘇嫿擡起的腳緩緩落下。
塵封的往事,排山倒海般砸下來。
她難過得說不出話。
聽到顧北弦又說:「他對你一定很重要吧?抱歉,霸佔了你三年,祝你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