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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娥幾乎哭出聲來:「林子哥,這時如果放在外面,你怎麼著都成。現在問題是我們挽留了他們。這原本是清清白白的,倘若弄巧成拙,事情搞大了---咱這鄉鎮裡的事兒你也再清楚不過。時間久了,誰都平靜了,可是我呢?我能平靜嗎?唾沫星子淹死人哪,你讓小妹我---這臉面朝哪裡擱啊?」說到傷心處,許娥肩膀聳動,抽噎不止。淚水順著臉頰撲簌地流落著。
大個子員警一個愣怔,表情很明顯的有了轉變。在不動聲色中態度呈現溫和。但是他的行動上還是猶豫不決,兩手插在褲兜內,在店內來回踱著方步。
大家都清楚,這是一個契機,個中滋味兒,只有當事人知道。之于大個子員警來說,這完全是一個順水推舟的事情。要說難辦,就是考慮一個如何下臺階的問題。
許娥不知什麼時候進了房間。旋即又很快走了出來。挨近大個子員警身邊,把一條煙硬生生的塞到他的手裡。「林子哥,這個是朋友的老公從外地帶回來的。說是給我未來的老公,呵呵,我自己不會吸煙,等給老公啊,恐怕煙絲都黑了。你就拿去吧,反正妹子也沒有花錢。」
大高個子員警臉上綻放著笑容。「妹子,你總這麼見外,自己人,何必呢。」
「哎呀,林子哥,你就收著吧,別惹小妹又要抹眼淚哦。」
「別,妹子,你哭了我心疼,哥收著就是了。」
許娥又從衣兜裡拿出兩盒煙遞給「短粗胖」。「大哥辛苦了,一點小意思。」
「短粗胖」滿臉堆笑,看著大個子員警,「這個,不---不好吧。」
許娥沖大個子員警道,「林子哥,今天是小妹的錯,欠你個人情,讓他拿著吧。」許娥真的很成熟啊,看似年輕,卻好像經歷滄桑無數。
「呵呵,小胖,拿著吧。」
「短粗胖」嘿嘿笑著,豬臉開了形。嘴裡嘟嘟囔囔的,我也沒有聽清。
大個子員警從桌子上拿起電棍,沖許娥道:「妹子,天亮了,讓他們趕緊走,可不敢有下次了。」
「放心吧,林子哥。」許娥爽朗地答應著。
眾人送他們至門外,大個子員警跳上摩托,「短粗胖」坐進樓子裡。
「突突突---」引擎發動,摩托車冒著一股濃煙遠去了。
「大哥慢走。」
「多謝了,大哥。」
林子哥,有時間常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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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全是無關痛癢的和空氣對流。
大傢伙傻了吧唧地進行著無聊而空虛的送別。
天色熹微。
大家都低著頭,都不願意看彼此那張難看的臉。心裡透亮著,說什麼話都是屁話,都是多餘的。這其中也包括許娥。
秋瑾將許娥的小鬧鐘借進被窩裡。上滿了發條,往後撥了兩個小時。這小子心忒大了,就好像剛才什麼也沒有發生,居然要討個回頭覺兒。
我很不能接受外界刺激,儘管事物的本身並不干係於我。這說好聽了是個性,實質上就是特性使然。
這一夜折得我心鬧,煩躁,情緒暴脹。好像在天堂睡覺。一會兒與白雲跳舞,一會兒又和嫦娥一起奔月,卻惹得吳剛暴跳如雷,拿著擀麵杖滿天庭的追我。太上老君在我耳畔旁敲起了警鐘------
天色漸亮。
秋瑾被鬧鐘驚醒,把身邊的買栗平也攪合醒了。時間在兩個人的思想中好像沒有任何概念。看兩個人先後抻著懶腰的動作,就知道他們睡得安好。因為地方夠寬敞。因為我沒有和他們同擠在一張床上。
春嬸這時已經醒了。大概睡眠充足,顯得格外精神。
「呦,這孩子咋睡這裡?」春嬸步入殿堂內,一眼看到了沉迷中的我。
買栗平和秋瑾也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啊,怡潭在桌上趴了一夜啊,怪不得咱兩睡得那麼自在。看來,社會上流行的奉獻精神,還真的無時不在啊。該給怡潭頒一枚勳章哦。」買栗平從古就像一個嬉皮士。說白了,就等同於舞臺上任人捉弄的小丑。
「得了,趕緊趕路吧,下午趕到市場,什麼好貨便宜貨都沒了。」秋瑾一旁著急道。
「來得及,大不了白跑一趟,多大個事兒。」買栗平蠻不在乎的輕描淡寫。
「你說話呢,你家底那麼厚,誰能陪的起你,別廢話了。趕緊喊怡潭走吧。」
「看你們,再急也要洗把臉,墊吧一口飯吧。早晚也不差這麼一會兒兒。」春嬸好意挽留著。
「再待啊,房蓋都要掀起來了。」秋瑾失口說了一句。
「唉,這都是偶然那麼一回,還讓你們碰上了,呵呵。」春嬸笑得很尷尬。
買栗平從內衣兜裡掏出一百元錢,遞到春嬸面前。「嬸子,別嫌少,就這麼點意思,這一夜打擾你們了,有什麼過分之處,請你老人家多擔待啊。」
春嬸見狀,表情立刻嚴肅起來。「你這孩子,出門在外的,哪有那麼容易。在我這店裡,你們夠委屈了。說實在的,你們吃著個啥了。平日裡吃慣了好飯好菜,在我這裡只是將就那麼一下,你們若實在不過意,就當大嬸積德行善了。」春嬸執意不肯收錢。
「這------」買栗平也拿不准主意了。
「別這個那個的啦,你們趕緊去洗臉,我給你們做飯去。」
春嬸,不用了,」秋瑾已經心急火燎,「我們臉也不洗了,飯也不吃了,等去市場晚了,可就太划不來了。」
「那好吧,賺錢是大事。大嬸也不敢耽誤你們了,等回來有時間,再到大嬸店裡落落腳。」
「會的,會的,一定會。」秋瑾顯得很感動。
「噯,奇了怪了,怡潭今天這是怎麼了,咱們這麼大聲說話,他都沒反映?是睡熟了還是風寒了?呵呵---」買栗平半開玩笑道。
「怡潭,醒醒,趕路了。」秋瑾推我。
我這會兒底實難受極了,感覺頭部嗡嗡作響,渾身悶熱。我同時也在心裡發著毒誓:我再出來折騰第二次,就他媽牲畜配的。
我沒有暴露身體的不適,很正常但也很吃力地直起了身子。立時感覺中樞麻木,胃腸翻騰。勢有張嘴噴薄的埠。我緊閉雙唇,努力鎮靜自己。汗珠子卻從額頭間不停地往下滴落。
「呀!這孩子是不是病了?」女人心細,春嬸注意到我的難受狀。
我頭也不抬,話也不說,悶頭就往院門口走。迎過一絲晨間獨有的冷冷清風,頓覺大腦昏沉,腿腳支撐不住,一身形似疲軟的棉花,天旋地轉之際,手捧腦袋,「撲嗵!」一聲,跌倒在院落裡,人事不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