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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皆大驚失色,不知道誰的人頭行將落地。
我細看那刀刃上尚有牛肉末末,方知問題不大。
「告訴你們,店小利薄,廟大香少。我們開店本就不是為了盈利的,只是圖個安逸。酒菜也都是過路司機自帶而已,說那麼多也沒用。但是我要提醒你們,這丫頭可是我的命根子,從來我都不捨得呵斥一句,今天要不是她講情,這門你們是萬萬進不來的。不該說的,你們也沒有必要知道,總之,來去聽便,誰敢犯上丫頭,我老婆子就和他對命。話音擲地有聲,且橫眉冷目。
眾人怔怔的佇在那,一時間不知如何收場。
許娥走進老女人身邊,強作笑容道:「春嬸,別生氣了,我不計較的,真的,你忙去吧。」
「哼,真是山大獸多,什麼鳥都有。」老女人嘟囔著進了廚房。
買栗平臉色煞白,直愣愣的盯著廚房。
秋瑾低頭不語,腦袋都快垂到褲襠裡了。
「實在對不起,你們別介意啊,春嬸嘴硬心軟,說完的話,她從來不會放在心上的。」許娥沖著站在地中間的我解釋道。
我窘迫的不能自己。但願許娥千千萬萬別把我當做是他兩個圈裡的人。天啊,冤枉死了。可實際上,我又的確是這個圈裡的人。
「不,怎麼能怪春嬸呢,」我覺得實在有必要這樣稱呼,最多算是不要臉的套近乎,從而緩解一下緊張氣氛。「都是我們不好,他們兩個面子矮,這裡我最大,就代表他們向春嬸和你賠個不是了,請你多原諒,謝謝。」
許娥目光中閃現出異樣的神采,其中裝滿了柔情。
「恩,看你有幾分文靜,像一個讀書人,順些禮節,這飯菜,我照給你們做,只不過,那兩張嘴不要再遜舊了就好。」春嬸不知什麼時候,虎著一張臉,從廚房裡探出腦袋。
許娥忙著佈置飯桌上一應筷子碗兒碟兒什麼的。
兩人抬起頭來,四目死死地盯著我。
我站在原地,竟像個乞兒。
你瞎咋呼一通,做了半天好人,自己吃個屁!」買栗平這會兒很看不起我。
是啊,這會兒,我連個屁都吃不著。
「你酒不能喝,肉不能吃,這也不是英雄救美的京戲,好歹你就瞅著我們兩個猛嗆?」秋瑾動了惻隱之心,對我用心關懷著。
「許娥嬌容綻開,嬌聲嬌氣到:「大米粥沒有才下口,屬實胃不適應,也不會吃飽,我房間裡有私用的速食麵,正好有調料,不用菜也將就。不知道對不對你的口味兒?」
「哎呀,早說嘛,怡潭最愛吃面了!」買栗平樂得大叫。
秋瑾催促道:「快煮上,那邊妥當了,咱們哥兩先喝上,暖暖身。」
許娥嫣然一笑,就向隔壁間走去。
忽又一陣風,從廚房裡猛吹將出來。
春嬸這一回手裡沒有拿菜刀,態度也沒有朝著我們,而是沖著許娥。
「幹什麼,當你親哥哥來啦。這送貨車幾天不來了,這些天又雨水不斷,你還指望過路司機給你特意捎箱速食麵啊。告訴你妥妥的,速食麵一袋也不許你動!」
「哎呀,春嬸,看你。」許娥面色緋紅,忙把春嬸拉近廚房門口。壓低聲音道,「嬸兒,看出這麼一個文縐縐的人,不喝酒不吃肉,人家還是本著裡來吃飯的。再緊張,也要擺正良心啊。再說,送貨的這幾天也應該到了,雨天快過去了。我半夜書看倦了,有時困過頭了,也懶得宵夜了,就煮些給人家吃吧。」
「照你這麼講,那小子到不賴乎,那就煮些給他,別虧待了你自己就好。」春嬸叮嚀著進了廚房。
許娥點頭應承。
我們三個都是年輕人,聽力好著呢,她們的話,我們聽的很真亮兒。
秋瑾道:「我們是不是夢游,遊進了舊社會。這也太誇張了吧,速食麵---哈哈哈---」這小子肆無忌憚的狂笑著。
買栗平陰陽怪氣道:「這年頭,要麼就是速食麵奇缺,要麼就是金子做的。就老子好,總把它當成中草藥,一輩子不吃才好呢。」就是怡潭這個癟命,賤,很賤啊!」
聲聲刺耳,也一定聲聲入耳。女孩的耳朵聰靈著呢。
許娥面露不悅,正色道:「現在速食麵那裡也不缺,有的地方甚至把它當粗糧。只是我們這個地方缺。多少大亨富貴們吃的,穿的,用的,我們沒有聽過,沒有見過,更不可能奢望擁有享受這些。至少我覺得自己的生活很充實很有意義。人生雖然雜亂無章,但也講究公序良俗的。不管貧窮貴賤,大家的人格和尊嚴都是獨立的,平等的。」話音擲地有聲,店內一時沒有了聲音。
買栗平先自癟了下去。
我臉面肌肉神經的痙攣了一下。
秋瑾張大了嘴巴,有話卻說不出。
說歸說,許娥還是大度的給我煮了面,用大大碗公盛得滿滿的,估不准是放了多少調料,只看見碗角漂浮著層層油沫兒。
我們哥三個終於拿起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