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少年不識愁滋味 第九章 此情無計可消除

次日，我緩緩睜開眼睛，發現自己躺在床上，頭還是暈暈的。韻兒已經為我準備好了熱水，見我醒來她忙為我遞上一杯熱茶，道：「小姐昨日喝多了，是誠王爺送小姐回來的。義王爺見了誠王爺似乎很不友善。」

「義王爺昨日來過？何時來的？」我揉揉腦袋，感覺頭快炸掉了。

「昨日小姐去王爺府邸還不到兩個時辰，王爺就過來找小姐了。聽說小姐未回家，王爺還派了官兵四處尋小姐，卻都未找到，王爺一直在府中等待小姐回來…」

原來他是來找了我的，他是在乎我的，聽到這裡，心中自是歡喜，卻礙於面子亦未表現出來。

「後來王爺怎麼說，怎麼做？」我繼續追問道。

「王爺只是囑咐奴婢好生照顧小姐便離去了，不過看王爺的樣子似乎很生氣。」

生氣？難道他是吃醋了…我心中一陣竊喜。揮了揮手示意她退下，待她退到門口時，我突然叫住她：「韻兒，你說的誠王爺是…？」

原來昨日那個自稱誠爺的傢伙竟然是顏顧羲的五弟，顏宸煜。怪不得他看起來和常人不同，或許皇室的人與生俱來就有一種不容小覷的氣質吧。這個顏宸煜的封地在西南郡，然而常年不回京城的他竟突然回來了，聽韻兒說哥哥他們也頗感詫異。

我又去了哥哥的府邸一趟。現在姐姐走了，我的心事也只有對那個不喜言辭的嫂子傾訴。當我告訴她顏顧羲多可恨，當著我的面和別的女人卿卿我我時，她笑著搖了搖頭，對我道：「子洛怎麼越發不懂事了，雖然你還沒嫁給義王爺，但這也是遲早的事情。出嫁就得從夫，不得嫉妒，不得毒舌，總之七出之條任何一條都需謹記，不得違反。」

她不停地教導我應該學會大方，寬容，然即使我聽得百般聊賴卻也不好打斷，只得聽下去。結果她說的大道理我一句也沒聽進去，最終我得出一個結論：嫂子已經完全被封建禮教洗腦了。難道我以後也要變成這樣？想想都覺可怕。不過嫂子說這些也都是為我好，這些我也是明瞭的。

然而對於哥哥和她到底發生過什麼事，她卻一點也不提及，每每我說起哥哥，她總會繞過這個話題。他們之間究竟有什麼結解不開？

又過了一些日子，我終於答應見顏顧羲。自從那日回府之後，顏顧羲來過多次，卻都被我回絕。我只是在認真考慮自己到底能不能真的接受者這一夫多妻制，能不能做到和別的女人平分秋色。就像嫂子說的那般，在這樣的社會裡，女人離了男人或許就什麼也不是了。想想也覺得悲哀，不過這也是事實。於是，我不得不向這個社會低頭。我也想通了，我愛他，他愛我就足夠了，其他人，一概無視。

顏顧羲找到我，還未等我發話，他率先道：「子洛…關於娶你的事情…」

難道他現在想向我求婚？我心中滿是歡喜，早前他就說要娶我過門，卻因為姐姐突然歿了而暫時退後，現在也是時候了吧，我想。

我不語，淺笑著看著他等待他的下文。

「素懷他懷孕了…你知道，這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懷素她身子也不大好…」他始終看著一旁，似乎不敢看我的臉。

聽到這裡，我似乎能感覺他要說什麼了。怪不得他們笑的那麼開心，原來她懷上他的孩子了。由希望到失望，我看著他，依舊不語。

「子洛…你再等我一年，等她產下孩子我便娶你過門。」他的語氣中滿是歉意。

「好…」我故作鎮定的答道，然後轉身跑開了。其實在他說她懷孕的時候，我就能猜到他要說的大概了，只是我太相信他，太相信我們的感情，我甚至希望他能說出我想聽到的話。我承認我是懦弱，我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在他面前落淚。終於跑到累到不行，我癱坐在地上，大笑起來，並努力忍住淚水不讓它滴落下來。

我咬緊朱唇，即使流出了鮮血也不覺得痛。

突然感覺一個人站在我面前，他蹲下身子，拍了拍我的背，又伸出手替我擦拭著眼淚。他道：「子洛，王爺他也是權衡了之後才做出這番決定的，你也別怪他。」

我打開他的手，我背過身去，略帶哭腔：「哥哥，我知道你和他交情不淺，你也不必每次都說他的好話。第一次，他因為穆素懷而暫時放棄娶我的機會，而今他因為她又再次做相同的事…」

站起身來，我又對他道：「你們還要我如何大度？如何不在乎？以前的事，我全都記起來了，完完全全。當初我成全了他，現在同樣也可以。呵，怎麼我是玩偶嗎？想要就要，不要就扔？他想要他的穆懷素，他的孩子，我不反對，可是，哥哥你轉告他，我也有感情，有尊嚴，他這麼做，是把我放在什麼位置。還有，哥哥沒事還是管管自己的事吧！我不需要你們管。」說罷，我扭頭便去，即使在轉身那刻看到哥哥眸中的失落時，也全然無視。

「子洛…」顏顧羲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我沒有回頭而是繼續往前走去。豈料他大步向前，一把拉住了我的手，從背後抱著我，聲音似乎有些哽咽，「子洛，我從未負你，當初是這樣，現在也是，你相信我，一年之後，我讓你風風光光的嫁入王府。記得去年乞巧節我們放花燈你問我許了什麼願望嗎，我現在告訴你，我的願望就是，娶安子洛為妻。」

「放開我。」我掙扎著從他懷中退了出來，然後向後退了幾步，眼睛早已通紅，

「顏顧羲，穆素懷才是你的妻子，你好生照顧她吧。」說出這句話的時候，不知為何心像被狠狠地劃了一刀，連呼吸都是生生的疼。

我不知是怎樣離開的，只覺得頭昏昏沉沉的，好像要裂開了一般，沒走幾步，便重重的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知覺。

這一次的夢，混亂又複雜。有現代的朋友、親人喚我回去的聲音，有古代的安子洛的親人喚我的聲音。我奔跑著，跑到一扇大門前，用力推開門，卻被一片黑暗包裹著，找不到前方的路，我無助的四處尋找出口，此時又聽到了那熟悉的聲音喚我「子洛」，顏顧羲麼…心痛的感覺又開始蔓延，究竟是我錯了還是你錯了，

或者是命運錯了？那個人出現在我眼前，他的臉，依舊看不清晰。

「啊！」我大叫一聲從床上驚坐起，額頭上涔涔的冒著冷汗。

「子洛，你可算醒了…」顏顧羲一臉憔悴的看著我，臉上滿是胡渣，看著有些蒼涼。

「怎麼了？」我依然有些虛弱，說兩句話就不住的喘氣。

「你已經昏睡了十多天…」他握著我的手，聲音有些哽咽，「我好怕失去你，子洛…我知道你氣，你恨，你就打我罵我罷，我說過會娶你過門，定不會食言，子洛，你相信我好嗎？」他的語氣如此堅定不容我有半絲質疑。

「我是恨你，怨你，我是一個女孩子，我也有自己的思想，我也有我的尊嚴，你三番兩次的因為一個女子而放棄我，換做是你，你是作何感想？」不知何時，我的淚水無聲的落了下來，他替我逝去淚水，並承諾期年之後定娶我為妻。

最終我還是選擇了相信他。我想，如果連自己愛的人都懷疑，那還有誰值得我去相信。

這次這件事，讓我鬱悶了足足一個月有餘。雖然相信了他，但想到他和那個女人有說有笑心中也蠻不是滋味。終於養足了精神，於是今日打算上街溜達一圈。

一個月未出府，甚至連房門都很少出，恐怕再不出去，我就要發黴了。再過幾日便過年了，想起去年因為生病而錯過了新年，心中就是悔恨，今年可不要再出什麼岔子了。

正當我在街上看那些小玩意兒看的不亦樂乎時，一輛馬車突然從前方沖過來，周圍的人都跟腳底下抹油了一般跑的飛快，我還沒反應過來，那馬車就向我沖來。我忙向後面一旁退了幾步，卻還是被馬車撞到在地，雖不是很嚴重，卻疼的厲害。

「要死啊！趕著投胎啊！」我站起來拍了拍身上的灰塵，對那馬車破口大駡，居然在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在，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跑的這麼快，簡直沒素質，沒修養。

「嘿，哪裡冒出來的不知死活的野丫頭，連我們誠王爺也敢罵，你他娘的是不是活的不耐煩了。」趕車的車夫一邊嚷嚷著一邊向我走來，看著架勢似乎要抽我一般。

誠王爺，那不就是顏宸煜嗎？這就好辦了。上次把我拐騙去那什麼破山頂上喝醉酒我還沒找他報仇呢，以為他回到封地了，沒想到讓我在這兒遇到他。

我暗暗一笑，捶胸頓足扯著嗓子哭喊著：「顏宸煜你這個沒良心的…你毀了我妹妹的清白就想走了，她一個大姑娘家以後怎麼嫁人啊？你讓我妹妹怎麼活啊？」

周圍看熱鬧的人已經圍了一大圈，指著馬車指指點點，還不住的癟嘴搖頭。

這車夫見到這樣的情況，果斷懵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馬車，繼而對馬車裡的人道：「主子，這…」

顏宸煜從馬車裡走了下來，不顧周圍的人的指點，上前抓住我的胳膊就往馬車裡拽。

「喂喂！你幹什麼，放開我。」我不停地拍打著他的手，他卻絲毫不鬆開，反而越抓越緊。

「不想你的手斷掉的話，最好給我乖一點。」他威脅我道。

於是為了我的手，我只得乖乖的跟著他上了馬車。馬夫又駕著車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