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八章 毒挑群雄（上）

「怎麼樣，青衣兄弟，喝了這一杯，大家以後便是兄弟了。」

「承蒙舒莊主看得起。」一待看清主動來與自己敬酒的竟是天下第一莊的當家主子舒明霞，絕青衣忙拱手禮貌性的一揖，然後便極為給力的接過舒明霞手中的黃湯仰頭就要灌下。

「舒莊主小心——」

啪的一聲，手中酒杯已然碎落一地，酒水也是盡數灑出。

「斷紅顏，你究竟何意？」

「這裡不適合你，所以走開，永遠不要再出現。」

低著眸，漆黑的睫毛氳著幻美的流光，眸心仿似投射著脆弱羽翼般的落寞。雖然此刻的絕青衣醉眼朦朧，但他還是看出了她眼裡的落寞孤寂，為什麼？這著實叫他心中的問號接連不斷的冒出又冒出，再不記得剛剛堵滿心頭的懊惱。

「顏兒……」

「青衣哥哥……」即使她的速度確實快比閃電，然而卻終究慢了一直立於絕青衣身旁的舒明霞一步……該死！「舒莊主想怎麼樣？」

「舒某想要的一直都很簡單。」低眉瞅了眼已然失去知覺叫自己輕鬆擒獲的絕青衣，舒明霞禁不住喜笑顏開，「只希望紅顏谷主莫要阻攔。至於你我之前達成的協議自然還是作數的！」

「完全作數？」不動聲色的將雙刃匕隱進袖中，斷紅顏一派閒適的開口探問。

真的不怪她要懷疑，實在是舒明霞給出的條件確實太過優渥，搞得她不得不懷疑再懷疑，確認再確認，「百畝良田，三十奴僕，以及千兩黃金，萬兩白銀，果真全部作數？」

確定自己的確得到了舒明霞的肯定答案，斷紅顏若有所思的將注意力集中到命脈完全叫舒明霞掌控住的絕青衣，良久，卻也只是輕輕一歎，便不再多言。

冷冷的望著剛剛還醉倒一片的酒桌上豁然立起的數名男子，細觀，倒無一不是江湖上有頭有臉，所謂的德高望重之人。

如此對付一名後生晚輩，倒也真不愧那些個自詡名門正派的德高望重之輩的正義之舉了！不過唯一叫她意外的卻是趴伏在桌子上半天不曾抬頭的方定坤，他已經許久不曾動過一下了，與其說他醉了倒不如說他中毒了來的更為可信一點。可是可能嗎？身為武林人士公認的盟主，該不會這般掉以輕心才對，那麼此刻他又是何意？

「無玉。」

幾不可聞的抬手招過一直立於身後的貼身婢女，斷紅顏只是遞了個離開的眼神過去，便逕自抬腳向著下山的小徑邁近。而接收到自家主子暗示的小丫頭自然毫不怠慢的立馬抬腳跟上就要下山的主子，並不多言。

從眾人把酒言歡之時便不知所蹤的靜蕪師太此刻卻又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眾人身後，然而她只是默默的盯著漸行漸遠，身影逐漸叫山脈遮住的勝雪白衣，緘默不語。

鬱鬱蔥蔥的密林中，白色身影忽而轉身，瀲灩的瞳眸感覺不出絲毫溫暖，十分冰冷，且透著強烈的殺意。

近旁的席無玉見狀，本能的張了張嘴，似是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都準備妥當了嗎？」

「是。」微啞著嗓子，席無玉回答的十分謹慎，「一切遵照穀主吩咐。」

微微點下頭，斷紅顏便面色如常的抬腳又朝著山頂的緩緩行近。絲毫不在意身後的席無玉到底是跟是留，只是那樣毫不設防的抬腳沿原路返回山上。

但作為斷腸谷堂堂穀主的貼身侍女，席無玉當然明白接下來自己該做什麼，於是她只是靜立原地，極為警惕的注視著斷紅顏漸行漸遠的單薄身影，直到確認她的身後確實沒有不自量力的宵小鼠輩，才轉身繼續朝著山下行去。

然而席無玉不知道的是，就在她轉身，抬腳的一刹那，已然接近山頂的斷紅顏曾默默的回身，一如她注視她一樣的目默默護送她安然離開。

「還以為你斷紅顏真的完全沒有在乎的東西呢！」

絲毫不去在意耳畔響起的嘲諷話語，斷紅顏只是靜靜的望著接近山腳的席無玉，直到她的身影完全隱於山下的大片叢林，才轉身繼續朝著山頂走。

雖然被人當空氣忽略掉的感覺真的不是很好，然而靜蕪師太卻不甚在意的提氣跟上，毫不避諱的與斷紅顏並肩而行。

然而並未行進幾步，斷紅顏卻忽然負手身後，不動。未察異常的靜蕪不由低問：「現在又是什麼狀況？」

周遭尖銳如冰的殺氣筆直朝她而來，斷紅顏沒有猶豫，縱身一躍，施展輕功迅速上山，耳邊徒留靜蕪的喊聲。

察覺自己已然進入眾人設定好的圓弧中心，斷紅顏一腳踏上樹幹借力猛地回身，黑髮盡數甩到身後，極為不屑的掃了眼團團圍住自己的眾位武林人士，然後便直接面對儼然領袖的舒明霞，她妖冶的雙眸已然泛紅，透著強烈的殺意，「舒莊主這又是何意？」

「若說江湖容不下絕青衣，那你斷紅顏便是這天下所不能容的！」舒明霞深如寒潭的眸子盯著斷紅顏，右手不覺覆上腰際的刀子，卻並未拔出。

年逾不惑之年的他當然明白能遇高手，意在淋漓一戰，但只因對方是斷腸谷的斷紅顏，所以他只是謹慎的做好拔刀準備。

「容於天下嗎？」閒話家常般的柔聲咀嚼舒明霞的蠻橫之言，許久，才搖搖頭，狀似歎息道：「唉，看來這些來，紅顏可真夠失敗呢！」

眾人本就忌憚斷腸穀的各種奇毒而不敢上前，如今又見這樣莫名其妙的斷腸穀主，更是心驚膽寒的不知該如何處之，特別是她那雙愈發緋紅的狐媚雙眸，真是要多詭異有多詭異啊！於是，眾人只是維持著包圍之勢，卻沒有一個人敢真正上前領教一番。

而就在眾人心裡七上八下的不能明白此女究竟何意時，斷紅顏倒也毫不吝嗇的解釋起來，「我斷紅顏要的從來都是獨霸蒼生！倒不明白竟為何要容於天下，還請舒莊主賜教。」

「獨霸天下？哈哈哈……」

爽朗的笑聲自身後傳來，雖只是數面之緣，但斷紅顏還是辨別出了聲音的主人是眼下的盟主——方定坤。

好一個獨霸天下！目露讚賞的瞥了眼輕紗遮面，瞳孔染血的斷紅顏，方定坤老神在在的移身道舒明霞身側，狀似無意的拉長尾音輕歎一聲，「唉……」

「盟主，舒某……」

然而一直暗中操縱一切的舒明霞一見此刻最不該出現的人竟氣定神閑的走向自己，倏然見便慌了手腳，忙不迭的就要解釋自己這樣做是為了天下武林，為了眾家好漢，而非謀一己之私。

不過方定坤卻並沒有等舒明霞說下去便擺擺手，示意他不用多言，自己則極為深沉的細細打量起眼前這個不斷給自己意外的小丫頭，半晌後卻突然伸出手掌，神情定定的盯著斷紅顏，卻仍是不語。

「盟主這是？」雖然心裡隱約猜到方定坤的用意，但斷紅顏還是故作不知的問出口。

「青衣兄弟已到蔽莊做客，不知紅顏穀主可願賞臉？」

風馬牛不相及的一句話，然而方定坤卻堅信，自己的目的必能答到。果然，才轉身，他便發覺有物件急速襲向自己的頸項，迅速側身避開這玩命的一擊，方定坤極為輕鬆的伸手握住白色的小瓷瓶，稍愣一會兒，才轉首，默不作聲的沖斷紅顏挑挑眉。

「溶入清水，以鮮花瓣熬汁即可。」目露凶光的瞥了眼方定坤嘴角那抹不知何時又掛上嘴角的輕笑，斷紅顏語帶不悅的道，「至於花瓣，牡丹芍藥或者其他十二名花任君高興。」

一群木訥的群雄之中終於有人意識到原來盟主索要之物竟是某種毒物的解藥，由此，便可確定斷紅顏竟在群雄盛宴之時使毒，眼下不論中毒者是誰，但她此舉確確實實挑起了群雄的公憤倒是萬分確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