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青衣哥哥

輕風習習，暖暖的吹拂在臉上，絲絲涼意，卻也不失清爽，陣陣花香摻雜其中，倒叫人忍不住想要駐足好好賞玩一番才好。

眼前是一大片的姹紫嫣紅，然而入眼的卻依稀只有那兩道小小的雪白身影。

「顏兒，送給你，可喜歡？」一直在前面跑的氣喘吁吁，約莫始齔、齠年之齡的黃口小兒手捧大束鮮花，一臉紅撲撲的探問身後更嬌小的女孩。

女孩憨憨而笑，許是還不太能言，只是依依呀呀的念叨了會兒便樂呵呵的又轉進花叢之中，絲毫不講男孩的心意放在眼裡，只是自顧自發的玩樂的哈哈大笑。

「乖顏兒不喜歡這些花兒嗎？」

「刺……痛痛……」

既然手被某男霸道的拉住，小丫頭只好犧牲一下自己酸酸的雙腿，自動自發的窩進男孩的懷裡，揚唇咯咯笑道。

「青衣哥哥……嘶……」

冷冷的注視著血珠汩汩而出的纖白素手，斷紅顏禁不住微勾唇角。

傻哥哥，罌粟雖美，卻也最毒啊！誰會喜歡刺人傷己，毒性直逼砒霜鶴頂紅的罌粟花呢？那可是會叫人斷腸，生不如死的斷腸之花啊！

「何事？」話音剛落，隱身于花叢中的黃衫女子立即現身，盈盈一下拜行完禮，才道：「棲霞山莊舒明霞來訪。」

「無玉，若沒記錯，你在穀中也好些年了，」靜靜的望向一直不敢抬頭的貼身侍女席無玉，斷紅顏冷淡的聲線，就是具有股抹煞不掉的威嚴之氣，「有些規定我想不需要我再強調了吧。」

「無玉知錯。」更低下頭，聲音極低，卻是立馬出口認錯。「可是，絕命門……」

「棲霞山莊想要對付絕命門？」

甫一聽到「絕命門」三個字，斷紅顏豁然轉首，目光談不上灼灼，卻也是比往日專注千萬分的盯住面前戰戰兢兢的，明顯被自己嚇傻的小女孩。

「當真是以人命為營生的殺手組織絕命門？」

終於要對決了嗎？絕命門！

想到這兩年來，宛如天降般突然出土的殺手組織絕命門，聲勢浩大，確可謂如日中天，其勢頭直逼安然於世數十年的斷腸穀，她斷紅顏可是老早就想將其連根拔起了，如今，這時機，真可謂剛剛好啊！

「帶入議事廳稍待片刻，我隨後就到。」

「是，穀主。」

可憐小丫頭還沒來得及一一給出回應，斷紅顏已然安排下所有事宜，便轉身朝著深谷中那一排屋舍而去，獨留小丫頭一人再稍稍咀嚼一下自己到底收到的是什麼樣的命令。

亦步亦趨的跟隨黃衫女子漸漸深入斷腸穀的中心，赫赫有名的天下第一莊莊主舒明霞竟也克制不住的雙手輕顫，額際隱隱冒出些微幾不可聞的冷汗。甫一到達坐北朝南，滿眼花海的斷腸穀議事廳，一口水還未來得及入口，銀鈴般的少女嗓音適時響起。

「久聞棲霞山莊舒大俠之名，不知貴人到訪，有失遠迎，真是失敬至極，還望舒大俠莫要怪罪才好。」

強作鎮定的放下手中水杯，舒明霞老練的沉下視線，不動聲色的打量起眼前人來。只見來人一身勝雪白衣，配上同色系的雪白輕紗，嚴嚴實實的遮住口鼻，只留下一雙明眸，顧盼生輝。

略一思索，舒明霞立即拱手作揖，朗聲回應起斷紅顏的客套之言。

「穀主謬贊！」若有所思的盯著眼前白衣飄飄，宛如男子，卻又簡單束髮綰髻妙齡女子，拱手施禮道：「舒某叨嘮，敬請諒解。」

「舒莊主客氣了。」

同樣抱拳以男兒禮回敬眼前這位據說是位仁義俠愛、德高望重的正義之士的俊逸男子，斷紅顏話答得不卑不亢卻也沒有太過強勢。

「看來舒莊主對紅顏的能力尚有些懷疑啊。」

客套哈拉完，禮數也已盡完，然而舒明霞卻只是打量著輕紗遮面的斷紅顏，並不言語。饒是以冷、靜自持行遍天下的斷紅顏也懶得與他在這裡大眼瞪小眼的浪費時間，於是只得自己先行開口，打破沉默道。

「舒某失禮。」話音一落，舒明霞隨即又是一個拱手作揖，「只是此事……著實棘手，在下亦不知該如何開口。」

「世人皆知我斷腸穀素以人命易錢財，莊主既然前來，直說便是，何來難以啟齒之說呢？」姿態悠閒的端起桌上的青花栩栩的純白細緻瓷杯，斷紅顏僅是玩味的蕩著杯蓋，有一下沒一下的蕩來蕩去，直到熱燙的的茶水明顯冷卻下來，才若有似無的輕笑：「其實無玉剛剛已然告知在下莊主的來意，只是不知莊主想要的卻是誰的項上人頭？」

「絕命門門主，絕青衣。」

「啪——」

「斷穀主……」

「穀主……」

出於本能，咋一聽到茶杯碎裂的清脆響聲，舒明霞二話不說的便要衝上前去，然而，在對上斷紅顏冷冽駭然的冰寒目光的刹那間，舒明霞極為自覺的止住腳，任身旁那個黃山小姑娘獨自上前。

「穀主沒事吧？可有傷到手？」

微一擺手阻下席無玉的繼續靠近，斷紅顏一臉平靜無波的轉向舒明霞，明澈的雙眸不知何時又染上了那抹嗜血猩紅。

「絕青衣？」

雙手緊緊的握掌成拳藏於袖中，斷紅顏竟在不知不覺間屏住呼吸，靜待著舒明霞給出的答案。

「是的。」只憑著一雙眼，舒明霞並不能完全猜測出斷紅顏心中所想，只得小心翼翼的再度拱手道：「素聞青衣劍客單憑一秋水柄無痕劍連挑紫衣、青雲、白水的三大長老，硬是將其合三為一的更名絕命門，如今，只怕他的目標不是我棲霞山莊，便是你斷腸穀了吧！」

「莊主分析對極。」緊握的雙手不由的更加勒緊，即使指甲陷入掌肉之中的刺痛感極為清晰的刺激著自己的神經末梢，斷紅顏還是一臉無波無痕的附和著舒明霞的話，不做他言。

然而心中卻是怎麼也無法平靜下來了。想著絕青衣也許是巧合，但秋水無痕劍可是這普天之下絕無僅有的了！果然，她的青衣哥哥不是那麼容易死的！可是絕命門……想來他是要回來尋仇的了！心中咋一出現這樣的猜測，斷紅顏不由的眉眼彎彎：報仇嗎？戕兄之仇？亦或弑父之恨？

哼！絕青衣，我斷紅顏既然能殺你一次，便也能殺你兩次、三次，甚至四次、五次，直到你真的油盡燈枯之時……

「所以這筆交易，舒某斗膽請求斷穀主躬行。」

「舒莊主客氣。」雙手悠然的背到身後，輕紗下竟隱隱有淡淡的笑意浮現，染血雙眸更是在不覺間添加了抹興奮與狂野之色，「如此高手，紅顏定當領教一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