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同樣的表情掛在秦鷹的臉上，將西蘭花挾在咎予淳的碗裡時，瞅著他。面對咎予淳誇張的太陽打西邊出來絕無好事的回禮，兩人當作沒有看見，互相舉杯,示意共飲餐前酒。

「不知道你們今天會來,揪我吃午餐，只有推掉別的安排。」咎予淳決定先自行招供，雖然並不希望秦鷹和喬皖煜知道太多。

兩人同時挾菜給他,表示接受，同時沒有意義的,對咎予淳笑了笑，兩人沒有說話，咎予淳也跟著沉默，一直不說話的蔣蕭南冷眼旁觀。

半響，喬皖煜伸手猛敲一下咎予淳的額頭，有些吃痛的瞪著喬皖煜，很少動手的秦鷹用筷頭拍打，咎予淳放在桌邊上的左手背，沒有預料到的襲擊，讓咎予淳下意識收了下手輕哼一聲，掩飾尷尬,對著秦鷹猛翻白眼。

兩人同時鄙視斜瞄，四目透出「活該，誰叫你故意裝傻！」的信息。

「你們想問什麼？！」咎予淳知道,和他們兩人在一起，裝傻示弱是必要的，但要有個度，裝得太白癡，他們會不屑與你來往。

「一字不漏。」

「從頭開始。」

「這算哪門子提問。」咎予淳不滿地嘟嘟嚷嚷，這兩人說話的連貫性，像出自一人之口，簡潔的程度，讓人不知所云。

秦鷹用筷子敲著桌面，喬皖煜的手，已在他的前額又彈了個響包，含有「你再裝蒜就開打！」的威脅目光，隨濃濃笑意送至咎予淳的眼底。

「嗯，嗯……」咎予淳清了兩聲嗓子。「進公司時認識的，和前輩在一起很舒服，開始交往在大約兩個月前。」若不是蔣蕭南在場，他根本沒必要打那個電話，這些說詞,也是專程為蔣蕭南準備。

「……」

「……」

兩人四隻眼睛，不滿地盯著他。

「呵呵，本來就是很簡單的事。」咎予淳笑了笑。

「她也是業務科的嗎？多大了？」

「你們是怎麼開始的？是你追她還是她追你？」

「你們不去當八卦娛樂節目的ＭＣ（主持人）真是太可惜了。」咎予淳諷刺兩人。

「不去，減少失業率。」秦鷹說。

「明星的八卦，只會讓人睡覺。她長得像哪種芭芘？」喬皖煜說。

喬皖煜對芭芘的癡迷程度，比女人還瘋狂，專門用一間房擺放，托人弄到的，所有系列的芭芘娃娃，有一部分是秦鷹的私人收藏——兩個的癖好都是如此的一樣，咎予淳思考一下說：「他……更像只浣熊……」

「你怎麼會把女人比喻成浣熊？」兩人是超級愛面族，對女人外形非常的挑剔同時，對女人也是相當的尊重。

「他是男的。」蔣蕭南突然說道，除工作上的事外，他們在一起的時候不少，包括吃飯在內，秦鷹和喬皖煜很少跟蔣蕭南，談公事以外話題，蔣蕭南差點以為秦鷹和喬皖煜兩人是啞巴，今天倒讓蔣蕭南見識到兩人，不僅不是啞巴而且話多，動作表情也多。

兩人整齊劃一的步調，轉頭盯著蔣蕭南，蔣蕭南怎麼會知道咎予淳的事？秦鷹、喬皖煜互望對方一眼，同時用右手舉起酒杯抿了一口，這家酒店的品味真不錯，餐前、餐中所配的酒，都與所食用的菜品完美溶合。

原來蔣蕭南在吃飯的時候也是會說話，早先的三人一起吃飯的時，秦鷹和喬皖煜兩人偶爾說說話，蔣蕭南從來沒有搭過一句，久而久之，三人雖然經常在一起吃飯，卻都不說話。

「男的被形容成浣熊，那得有多醜……」喬皖煜嚼下食物，輕咬筷尖說。

「又短又小圓嘟嘟黑乎乎的，怎麼看都很難看，他是不是長得很醜？」秦鷹跟著說。

「可愛！棕色的毛配黑眼圈，雖然看起來傻乎乎，但很可愛。」在秦鷹、喬皖煜的眼裡，女人要美過芭芘才算真的美，男的要帥過邁克才稱得上很帥。

蔣蕭南是唯一一位，被兩個極度自戀的人認為帥過邁克，人品卻比邁克及他倆相差十萬八千里的人，咎予淳則是兩人，唯一接受不及邁克帥的泰迪，兩人喜歡用這個稱呼咎予淳，因泰迪熊是「樸實、實用」的代名詞。

「你的品味還不是一般的差。」喬皖煜的手，又在咎予淳不知道的情況下，快速拍上咎予淳的額頭。

「相處那麼久一點改變也沒有。」秦鷹無不歎息地說，一副孺子不可教的模樣。

「他自己喜歡就夠了。」有些事開始在意就停不下來，蔣蕭南當天還覺得自己很無趣，第二天就調出檔案，還特意到拓展部休息室去閒逛——蔡志恒就如咎予淳說的那樣，精幹的外表下簡單到傻氣，一看就是那種很易被掌控的人。

咎予淳識人的尺度很精准，蔣蕭南從來不知道，秦鷹和喬皖煜八卦程度，可以與三姑六婆媲美十三點。

咎予淳與秦鷹、喬皖煜相處融洽得毫無心機；與蔡志恒相處－－剛才在辦公室門口處於最後的他，不可能沒看到咎予淳看著蔡志恒的眼神－－淡淡溫柔似水；與他相處卻偏偏水火不容，不是水火不容而是很冷靜，這種冷靜像一層外衣，讓蔣蕭南有被忽視的錯覺，咎予淳是急於與他劃清界線，將他歸納成拒絕往來戶。

蔣蕭南在工作中能聽眾人意見集川百納，私下不會過多去關心別人，更不會去介意別人的意願，秦鷹和喬皖煜心裡暗自奇怪，他什麼時候對泰迪有興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