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聽先前那人說道:「天涯海閣?哼哼,又不知哪裡冒出的小門小派,爾等妖魔宵小,還不束手就擒!」
打鬥聲再次激烈起來。江楚不禁道:「大師,前面有打架的。」
一瘋轉身對他說道:「一會兒不許出聲。」
江楚點點頭。一瘋單手搭在他的肩上,只見一陣金光閃爍,二人竟憑空消失了。
當二人再次出現的時候,已然在一個佈滿荒草的土坑裡。在前方,有幾人互相打鬥,其中一位白須老人尤為厲害,一人獨擋四人聯手,卻是絲毫不落下風。
兩位身著相同服飾的年輕男子站在一旁,只因修為低微,無法上前助劍。
一人見久攻不下,不禁大聲道:「好個老雜毛,手裡還真有些本事。」
只見那老人手捧一方八卦圖,揮劍或守或攻,全然不懼多人聯手,大聲笑道:「賊子怕了?」
那人大怒道:「放屁!」
老人說道:「既然這樣,那麼老夫可要不客氣了。」
他一劍逼退四人,倒劍而持,將左手捧的那方八卦圖立在胸前,一字一字道:「乾,坤,坎,離,震,艮,巽,兌!」
八陣圖隱隱間青氣繚繞,當老人「兌」字道出後,又接連發出陣陣七彩虹光,繞眼炫目。老人冷哼一聲,突然迎空躍起,右手向下一送,竟是持圖向那四人罩了下去,口中大喝道:「八極鎖魔!」
只見他手中的那方八陣圖,七彩虹光突然化作七條猙莽巨龍,張牙舞爪的的向下沖了過去。
一瘋在一旁瞧得分明,忍不住低聲脫口道:「天罡至寶,八陣圖。」
江楚悄悄問道:「大師,八陣圖是什麼?」
一瘋答道:「這是一件上古奇物,傳於天罡五代掌門之手,相傳若是能夠參透此圖奧秘,便可掌握乾坤易理,與天同壽,與地同齊,以達仙道。」
江楚忙道:「是不是就是……長生不老啊!」
一瘋點了點頭道:「不錯。自古到今,修仙之人何其繁多,可達成仙道的卻無一人,因此諸多智慧通玄之輩,便想到借助上古神物之奧秘,以參茫茫仙道。」
江楚又問道:「大師,我聽你總是提及天罡二字,天罡是什麼?」
他對正魔兩道之事一無所知,故而一瘋也有耐心,講道:「天罡,與飄渺、雲隱、玉寰、昆侖、太乙五派並稱正道六大門派,乃是正道的中流砥柱。天罡擅使陣法,門中弟子長老幾乎人人都是陣法大師,尤其是當代掌門段震,以持諸天星耀圖而聞名天下,陣法造詣之精深,連老輩長老都望塵莫及。」
江楚聽得入迷,忽的想起什麼,道:「那大師你是哪門哪派的?」
一瘋笑道:「貧僧門內,都是一些頑固不化的禿驢和尚,不過說出去也算好聽,雲隱寺便是了。」
忽的前方傳來聲音道:「呵呵,你們四個小東西,若是在不認錯,可就在這‘八極鎖魔塔’內受盡雷劈火燒之苦了!」
只見老人的身前,矗立著一幢高約十幾丈的七層寶塔,寶塔造勢古樸,卻隱隱呈透明色,可以看到塔內四人,不斷的躲避著不知哪裡冒出的天雷地火。
「哎呦,老雜毛,有本事你便燒死老子!」一人屁股被火舌燒到,哭喊著上竄下跳。
老人笑道:「好了,念你等還算有點骨氣,暫且放過你們。「他面容忽的一肅,「但若是日後再為難我天罡弟子,被老夫撞見,可就別怪老夫手下無情了。」
他大袖一揮,那幢寶塔頓時消失,四人滿身傷痕的滾在地上,皆是滿面怒容。
老人招呼了那兩個年輕弟子,轉身向小道上走了去。
四人互相使了個眼色,突然齊齊躍起,各自揮出一掌向老人背後印去。
江楚失聲道:「老爺爺小心!」
老人一聽猛然轉身,架開四人來襲掌力,霍然揮出一劍,劍氣如長虹貫日一般透過四人胸口,過得一會兒,四人接連倒地,已然死了。
此時,一瘋已帶著江楚緩緩走了過來,老人知道那提醒之人正是眼前這位少年,不禁拱手道:「多謝小俠。」
江楚嘿嘿撓了撓頭,道:「客氣,呵呵,客氣。」
老人目光忽的轉到一瘋身上,雙眉微顰,道:「大師莫非便是雲隱寺的一瘋。」
一瘋說道:「正是。」
他頓了頓,道:「閣下可是天罡山江沉舟江長老。」
老人奇道:「十年前瑤池仙會之上,老夫曾與大師有一面之緣,不過老夫有事匆忙離去,大師卻未注意到我,何以知道老夫姓名?」
一瘋微笑道:「天罡秘法,玄奧驚人,能使出‘八極鎖魔塔’的高手,自段掌門以下,也只有‘天罡六聖’之一的江沉舟了。」
江沉舟心中聽得非常受用,笑道:「大師言重了。既在玉寰山脈,大師可否也是去往藏劍山莊?」
一瘋點點頭,江沉舟道:「那便同路好了。」
一瘋說道:「左右無事,再者玉寰山脈雪色迷人,如此一路禦劍上了藏劍峰,卻是不雅,與江長老步行上山,沿途正好賞玩賞玩。」
「好。」江沉舟說罷,對身旁那兩位年輕弟子道:「聶然,聶雨,還不過來見過大師。」
那聶然兩弟子拱手道:「聶然(聶雨),見過一瘋大師。」
一行五人,步行去往百裡外的藏劍山莊。
一路上,一瘋與江沉舟聊得甚是開心,但可以看出他心事忡忡,似乎在想些什麼;而江楚與那兩位年輕弟子可能是年紀相仿,一時間打的火熱。
幾人畢竟身負仙學,腳程自然也快的很多,而江楚得一瘋傳授真元運轉之法,一股氣沉腳底,亦絲毫不落後幾人,不知不覺,已在傍晚時分,到了藏劍峰山腳之下。
看著高聳巍峨的藏劍峰,江沉舟道:「我等需禦劍上去,這山峰高達萬丈,若是再用腳來走,怕是明日晌午也到不了。」
一瘋點頭道:「好。」說罷禦劍而起,載著江楚先行飛了上去。
江沉舟跟在後面,還有那兩位年輕弟子也禦劍而行,但左搖右晃,當是初學乍練,還難以從容控制仙劍走向。
一瘋對身後江楚道:「我先前對你說的,可還記得嗎?」
江楚說道:「記得。」
一瘋淡然道:「這便好,此時藏劍山莊正魔兩道高手雲集,沒准哪個老妖老魔也在,不必要的麻煩還是儘量少惹。」
這時江沉舟趕了上來,與一瘋平行而上,笑道:「一瘋大師,‘四莊鬥劍’乃是仙林盛事,想必大師也來瞻仰神劍風采的吧?」
一瘋說道:「神劍固是神劍,但貧僧卻不是為此事而來。」
江沉舟問道:「那是為何?」
一瘋笑了笑,默然不語。
江沉舟看出他有心事,也不便多問,說道:「再有小半個時辰就快到了,屆時入了山莊,大師可要與老夫把酒聊天啊!」
一瘋道:「早有此意。我出家前的幾位朋友想必也在莊上,如若江長老不嫌棄,也一併叫來可好?」
江沉舟笑道:「大師說的哪裡話,既是大師的朋友,老夫又哪裡談得上‘嫌棄’二字。」
一瘋嘿笑一聲,道:「魔道中人也不嫌棄嗎?」
江沉舟怔了一怔,臉上微有淒涼之意,只聽他歎道:「對於正魔之分,老夫哪裡還分得清啊!」
一瘋看了他一眼,道:「好了,閒話上峰再續,江長老,貧僧先行一步!」說罷,倏忽消失了,速度之快,難以形容。
江沉舟又是一愣,心中道:「這一瘋好高的修為,此處離地少說也有千丈,竟仍能如此禦劍,果然不同凡響!」
一瘋載著江楚一路向上,不消小半個時辰,已到了山巔中央。
峰上白雲飄渺,腳下淡淡白霧彌漫,江楚始一落地見到如此景象,只覺仿若置身仙境一般。
他向峰下看了看,一片漆黑,便似深不見底的山淵,心中頗有「登泰山而小天下‘之感。
二人對面便是一座宏偉的山莊。門前兩座石獅子威武雄壯,便似兩位門神。山門之上懸著一塊黑色牌匾,書「藏劍山莊「四字,字跡工整有力,入木三分,微有莊嚴之意。
此時已臨晌午,門前一位小童打掃著地面。見有人前來,上前躬身道:「敢問大師是哪派高僧?」
一瘋道:「雲隱寺。」
那小童說道:「原來是雲隱高僧,大師請隨我來。」
小童為一瘋二人引路進了山莊,一路經過花園精舍、假山溫泉,來到了一座大殿之內。
大殿之內尤為輝煌,方一進入便感奢華富貴之氣逼人,桌椅漆金,杯盤為玉,四面牆壁雕龍畫鳳、刻工細膩,便連地板亦是沉香所制,透著一股淡淡香氣。
然而在整個大殿之中,唯一與這奢華氣勢不相匹配的物事,卻是一副字畫。
此畫掛在上首中央,紙色業已泛黃,顯然已有許久年頭。其上畫著一位英偉俊朗的中年男子,他一身樸素白衣,腰攜長劍,不過淡墨勾畫,卻給人一種望塵莫及之感;而在字畫的右上角,還提著一句五字詩詞,字跡如行雲流水,飄逸出塵。
「藏劍玉寰邊。」江楚緩緩誦道。即便是他這等世俗之人,也棄滿殿黃金白玉於無物,目光被那副字畫吸引,久久沒有離開。
這時一瘋在一旁道:「這幅字畫上畫的,乃是四大劍莊的鼻祖,本名已不可考,但相傳在千年以前乃是一代劍術宗師,縱橫三荒五嶽未嘗一敗,故四莊後人稱其為:劍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