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少年天成 第九章 仙劍

臺上少年冷冷看了台下一眼，說道：「還有誰，一併上來吧。」

三莊弟子一片譁然，紛紛怒喝道：「藏劍小兒休得倡狂！」

「不過打敗了洗劍的廢物，我名劍弟子出手，哪容得你如此囂張！」

「王八羔子你罵誰？你們名劍弟子很厲害嗎？若是厲害，儘管上去試一試啊！」

少年見台下嘈雜不休，卻始終無一人敢上擂臺，他的目光掃了一圈，最後看中一個最能叫嚷的名劍弟子，說道：「你，上來。」

全場頓時安靜下來，可那名劍弟子怔怔站在那裡，卻是不敢上臺。

少年冷笑道：「名劍弟子，只會動嘴上功夫麼？」

一位名劍弟子勃然大怒，刷的躍上臺去，手中長劍一指，道：「名劍孟清允，請指教。」

少年淡淡道：「天地浩然，混元萬物，八極幻化，乾坤無形。」

孟清允聽不懂少年言中何意，縱起一劍，猛然向少年攻了過去。

或許許多人沒有看到，但是眼光銳利之人，卻可看到少年原本手中的仙劍，在他念完那十六字真言之後，突然消失了。

少年不閃不避，巍然站在擂臺中央，只等孟清允攻至身前，右手霍然一揮，向他面門擊落。

孟清允一愣，心想此子竟要以肉掌相博，本想以仙劍招架，孰料少年一隻手掌卻不避開，心下道：「切斷了一條胳膊，可別怪我了！」

那少年揮手向下一甩，與孟清允手中仙劍細微擦過，一柄仙劍瞬間憑空握在手中，電光石火般的一刹那，抵在了孟清允的小腹之間。

如此又是一招，名劍弟子然也落敗。

三莊弟子再無勇氣上臺挑戰。觀戰的正魔兩道中人皆是唏噓不已，此子一手奇妙劍術，真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小小年紀便如此厲害，將來成就定然不可估量。

江楚在台下見到此幕，不禁喃喃道：「雲裡遊來霧裡去，三荒五嶽盡皆藏。」聲音極低，因此也無人聽到，但言下之意，也只有他自己方懂。

三莊莊主同時看了洛雲流一眼，汪道虛淡笑道：「洛莊主調教的好兒子，果然不同凡響。」

洛雲流臉上不見絲毫喜怒，淡淡道：「客氣。」

汪道虛重重「哼」了一聲，卻是不再言語。

這邊洛汐見臺上少年大發神威，不禁道：「小遠！」

江楚見洛汐滿面欣喜，又似乎夾雜著幾分關心之意，心中不禁歎道：「洛姑娘這般的美麗女子，本該這般少年英俠才能配上。」

這時一瘋問道：「臺上那位少年是誰？」

黑衣男子說道：「洛雲流之子，洛遠。」

少年巍然站于擂臺中央，目光再次向下掃了一圈，說道：「還有人麼？」

就在此時，先前那位乾坤逆轉、一劍擊敗名劍弟子段天意的丁雲，緩緩踱步上臺。

洗劍弟子霍然響起一片叫好聲，皆是道：「名劍的，瞧瞧我們丁師兄如何教訓那藏劍小子。」

眼見洛遠大發神威，一招連敗洗劍、名劍兩大高手，然丁雲臉上自信滿滿，似乎勝券在握。

名劍弟子譏諷道：「怕是又上去送死的。」

「我看也是，那藏劍小子不知吃了什麼靈丹妙藥，劍法又古怪的出奇，你們洗劍的一貫猥瑣鬥法，我看也不大管用。」

「張師兄說的好！」

洗劍弟子正欲還口，只見臺上已動上了手，但出乎眾人意料之外，甚至出乎一乾洗劍弟子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丁雲不但沒有一招落敗，反而與洛遠打的難解難分。

臺上二人鬥法，兩柄仙劍在半空之中相互交擊，丁雲還好，可那無往不利的藏劍洛遠，卻是額頭微微見汗了。

洗劍弟子有了大肆鼓吹的就會，哪能放過？紛紛道：「丁師兄好樣的！」

「打倒那藏劍小子！」

「名劍的廢物看到了嗎？哈哈哈！」

名劍弟子見洛遠沒有使出那古怪劍術，反而禦劍與丁雲相鬥，一位弟子忙道：「小子，你那招將劍變沒，又變出來的劍法怎麼不使？」他不知洛遠所使劍法是何名字，只能如此來說。

洗劍弟子有人譏笑道：「大家聽見了嗎？名劍的真是笑壞我也，什麼‘將劍變沒，又變出來’的劍法，分明便是藏劍的‘玉雪回霜十三式’！」

這時一位正道中人道：「我看不像，倒是像‘霄雲九劍’。」

一名劍弟子說道：「不對，不對，像是‘落月繁星劍訣’！」

話音未落，洗劍弟子頓時湧起一片譏笑聲，有人大聲道：「你眼睛瞎了？藏劍第一劍訣，是那麼使得麼？」

在洛雲流那邊，汪道虛等三位莊主也不明那古怪劍法是何來路，唐儼問道：「老洛，這劍法似乎不是你藏劍絕學吧？」

洛雲流說道：「不是。」

這邊在江楚的腦海間，不斷地湧現起洛遠出劍的一刹那，過了一會兒，喃喃道：「形很像，但意不似。」

一瘋聽到，問道：「什麼？」

江楚忙道：「沒有，沒有。」

一瘋也不再追問，忽聽那黑衣男子突然道：「好劍！」

只見擂臺之上，丁雲霍然揮出一劍，磅礴萬鈞，頓時將洛遠震飛回去。

台下眾洗劍弟子齊聲道：「好！」

洛遠嘴角劃出一行鮮血，右手手臂微微顫抖，顯然雖泄去了丁雲一劍威力，但仍受了不小的創傷。

丁雲毫無得意之色，因為他的嘴角，也緩緩流下了一行鮮血。

對手攻勢著實太強，洛遠手中的仙劍已卷了刃，他看了看天色，淡淡道：「時辰到了。」

丁雲怔了一怔，不明洛遠話中何意，問道：「什麼？」

洛遠沒有回答，將手中仙劍拋在一邊，腳尖微翹，整個身體緩緩飄了起來，直至升到半空，方才停下。

他雙手一瞬間結了幾百個法印，一團青色光芒從胸口逐漸擴大開來，將他整個人都包了進去，遠遠看去，就似一個巨大的蠶繭。

此時正逢晌午，烈日高揚，當那團青光擴張到一定大小之後，裡面的洛遠突然喝道：「劍化七分藏江海，心成日月不染塵！」

江楚乍一聽得洛遠所說，心中已定其想，道：「果然是！」

待得洛遠話音剛落，九天之上，霍然劈下一道白色強光，將那團青光罩了進去，時辰漸漸逝去，兩種光芒相互交融，逐漸彙聚成一柄巨大的水色長劍，亙然豎立，似有雷霆之威。

下方丁雲凝神而視，腦海瞬間閃過十幾個應對方法，但那柄水色長劍威力看似實在太強，只要一個疏忽，立時便會轟的形神俱滅，為今之計，也只有硬拼了。

他心中道：「只有用那招了！」

這時唐儼見洛遠那強大劍勢，心下惴惴不安，忙道：「老洛，快叫你兒子住手啊！」

洛雲流眉頭皺了皺，道：「我也不知小遠是從何處所學的劍法，但看那架勢，若是出手，卻是無法收回了。」

唐儼擔心徒兒安危，急道：「要不我去攔下他！」

旁邊汪道虛冷笑道：「好一個唐掌門啊，你的弟子痛施殺手便可，別人就不行嗎？」

唐儼大怒道：「我倒要問問，倒是誰的弟子一上來就想要老夫弟子的命，反而被雲兒一劍擊敗？」

汪道虛嘴上不饒人，正要還口，只聽一直沒有說話的隱劍莊主公冶玄凝望天際，突然道：「出手了。」

在寥寥天際之上，洛雲推著那柄巨大的水色長劍，刹那間向下方擂臺轟了過去。

罡風盤旋，丁雲只感壓力之大，幾乎要將他拍下地底，脊背一點點的彎了下去。他運轉一身真元，盡貫雙足，牢牢黏在地面之上，口中急念道：「化真！」

話音剛落，那水色長劍已猛然間壓了下來，丁雲霍然將劍沖天一指，劍尖正巧對在那柄巨劍的劍尖之上。兩柄仙劍差異之大，猶如雲泥之別，然而丁雲手中這柄非但沒有折斷，反而將上方仙劍牢牢抗住，沒有落下。

丁雲臉上青筋突起，氣血漲紅，一點點的將那柄水色長劍頂了上去，口中艱難的一字字吐出：「以我之念，化你真元！」

八字真元剛剛念罷，只見上方那柄水色長劍，突然崩裂起一條細微的裂紋，繼而逐漸龜裂，裂紋蔓延到劍體的兩面地方，片刻之後，轟然一聲炸的粉碎。

洗劍弟子均是面露喜色，可是還未喊得一聲好，只見天際之上，洛雲竟手持一柄湛藍色仙劍，劈天烈地一般的斬了下來。

有人驚聲道：「他的劍不是扔了嗎？」

丁雲此時早無力氣，體內真元空空如也，哪裡還抵擋得了，苦笑一聲，乾脆眼睛一閉，只等那上方之人來取性命了。

可是過了許久，仍然不見自己有何痛楚，睜開雙目，只見洛遠站在擂臺一邊，持劍而立，當真猶如劍仙一般。

丁雲一口氣松了下來，眼前一黑，暈了過去。

這時一道人影刷的落在丁雲身邊，將他抱起，瞬間隱沒在遠方天際，當是唐儼了。

這一場驚天動地的鬥劍，直是叫眾多正魔中人看破眼球，同時暗歎劍祖一脈千年根基，果然非同小可。

洛遠臉上陣青陣白，也不理眾人，獨自退了下去。

這邊洛汐看的心驚膽顫，待見洛遠平安無事，心下不禁松了口氣，對江楚忙道：「江公子，我去看看我弟弟，有緣再見。」

江楚一聽，又喜又哀，喜的是那厲害少年卻是洛汐的弟弟，哀的是洛汐那一句「有緣再見」，卻不知世事無常，也不知何時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