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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夠了!」她無止境的謾駡被君澈暴走的一聲怒吼打斷,「蘇瑞是什麼樣的人,我心裡有數,你也犯不著詆毀她,這沒有用。」
全班寂靜。
印象中,君澈是個很和藹的哥哥型人物,能夠容忍我和蘇瑞這兩個小妹妹的任何無理取鬧。十八年來,除了有一次蘇瑞打了他一巴掌說他背叛她,他暴走過一次,再無其他。他唯二的暴走,每一次都這麼震撼。都說從不生氣的人偶爾生氣是十分恐怖的,果然是真的。
施華洛固執地仰視君澈,眼中蓄出淚水。真是個愛哭的姑娘。從這個角度看過去,君澈緊緊抿起的唇竟然很妖孽,難怪蘇瑞會看上他。
雙方對峙不下,估計是施同學覺得太下面子了,所以不願息事寧人,而君澈應該是認為施同學一分鐘不走,這個班級就一分鐘不太平,所以也固執地杵著。
我估算著他們能僵持的時間,突然瞧見一個高高大大的男生走進來,一把拽過了施華洛二話不說往外頭拽:「我才幾分鐘沒在你身邊你就鬧這麼大的事,跟我走。」
一瞬間,我仿佛發現一個定律:天下的學生一般黑。
這一招,初中的時候我們就會用。曾經我是一個很不安分、大錯不犯小錯不斷的學生,常常被叫到辦公室開批鬥會。而每當此時,小夏同學就會從天而降上演英雄救美橋段:「素素你怎麼在這兒啊快點跟我走。」每次都這般金蟬脫殼,我們樂此不疲,老師頭痛不堪。
君澈皺皺眉頭,沒說什麼。我覺得不能被她這麼扇了一巴掌也無動於衷,遂嘴巴不聽使喚道:「等等。」
那牽走施華洛的男生站定回頭看我:「蘇瑞?」
要我打她一巴掌我做不到,畢竟我自命還是一個很有同胞愛的人,除非那人是拿了一把西瓜刀要捅我,否則不輕易打人。走到她面前站住,手揚起落下。定在她臉側。
她嚇得不輕,往後退了一步,瞪大眼睛看我。君澈一個箭步沖上前拉住我的手,一邊低聲道:「素素,你瘋了?」
我裝作沒有聽到,從他手中掙脫出來,靠近施華洛一步,說:「施華洛是吧?剛才怕我打下去嗎?」
她不說話,我也沒打算讓她說話。本想給她說點大道理讓她放棄欺負蘇瑞的惡習,但是轉念想想,這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還是直接恐嚇比較有用。於是淡定道:「不要以為只有你會打人。如果連這點都怕,那我建議你去改改你的臭脾氣。否則終有一天你會瞭解到剛出場就被爆頭的小嘍囉的怨恨。」
這番話我自認為說得很有藝術感,施同學跟那些小嘍囉沒什麼兩樣,太容易激動。他們總是在老大沉著氣的時候憤怒地沖上去給人家一棒子。
顯然施同學不是這樣認為的。她一跺腳,拉著那男生跑了。
我望了那男生的背影一眼,覺得他真是一點兒不比小夏同學稱職。
施華洛氣走了以後,君澈老師十分兢兢業業地送我去了醫院。我表示這被打一巴掌,最多也就在醫務室裡用冰水敷一敷順便睡一覺賴學。可是君同志認為,作為一位人民教師,就要對自己的學生負責任,無論我是不是教給他學費過,只要在他班級裡出了事,那就是他的職責所在。
要知道胳膊始終是擰不過大腿的。我跟著他在醫院裡頭折騰許久,一張臉終於成功消腫。醫生開了一堆藥,我捧著這袋藥有些茫然,想就算是當飯吃也得吃好幾頓啊。
他看了看手錶,對我道:「中午吃什麼?」
我:「……」
計算了一下時間,中飯我掏腰包請他啃了一隻麵包。
下午他把我送回家,要我在家裡好好休息,調查什麼的都交給他就行了。我相信他會是一個負責任的男朋友,一定會把兇手揪出來。於是心安理得地在自己的床上睡了一個午覺。
醒過來的時候才下午兩點左右。這大概是平時上課留下的習慣。兩點左右正是第一節課下課的時候。我習慣在這個時候醒過來喝口水,然後再繼續睡。
我穿著睡裙赤腳去廚房倒水喝,一陣風吹來,我猛地激起一片雞皮疙瘩。這才意識到,現在已經是深秋了,秋老虎早就過去,天氣涼得有些凍人。
看了一眼窗外飄落的枯葉,想到接下來的日子會格外熱鬧,我心情就瞬間一落千丈。
——十月二十六,君澈生日。十月二十九,兩家人家長結婚紀念日。一月二十四號,我和蘇瑞的生日。
他們結婚二十五周年慶,肯定是要請一大幫人來開派對的。杜麗斯是半個外國人,最愛玩這些擺譜的。
我和蘇瑞的成年生日,他們鐵定是要隆重地辦一辦的。記得當初君澈成年生日的時候,杜麗斯阿姨請來了方圓幾千里的親朋好友,甚至把遠在俄羅斯的老太太也給請來了。
一念及此,我縮了縮。
門鎖哢嚓一聲,我放下水杯去迎接,爸爸一手提著公事包一手掛著西裝,口中罵罵咧咧:「世界上怎麼會有她這樣的女人,老子成天奔波來去的老子容易麼!百忙之中抽空來照顧女兒老子容易麼……素素你在家啊?快點幫我收拾行李我回澳洲去了,算怎麼回事麼!」
不用說,八成又跟媽媽吵架了。
我把門關上,跑去給他倒了杯水。他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把我遞給他的水咕嘟咕嘟幾口喝完了,一拍大腿,氣憤道:「素素你說,我哪一點對不起你們了?她一定說我根本不配當你們爸爸。你說我哪裡不配了?」
陪他坐下,我醞釀了一下,開口道:「您是我們唯一的爸爸,不管配不配,都是我和蘇瑞的好爸爸。」
顯然這句話說到他心坎裡去了,他彎彎眼角,開懷地摸摸我的頭髮:「咱家還是素素最懂事了。」
油嘴滑舌的不一定是壞孩子,但絕對不是家長眼中的好孩子,這一點爸爸顯然不瞭解。我咳嗽了聲:「媽媽也就是最近照顧蘇瑞精神有些憔悴而已,爸爸你多體諒媽媽一下。要不今天晚上我去照顧蘇瑞,讓媽媽休息一個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