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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來的時候又是上課上了一半。門口班主任孔夫子正一臉憤青模樣地等著我們。小夏同學哀怨地歎了口氣,「但願不要叫家長,否則我零花錢不保。」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然後和他一起施施然走到離教室兩米遠地地方,對孔夫子招招手,又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吵到同學們上課。
「你倒還很囂張嘛!」孔夫子劈頭蓋臉吼了一句,一道走廊估計都能聽見。看來真把他氣得不輕,「馬老師要你們去辦公室一趟,你們不僅不去,還曠課逃避現實,膽子倒不小嘛。」
夏葉希遠目,「那啥,素素,你還記不記得孔夫子有幾張很美的照片?」
我迅速在腦中過了一遍所有關於孔夫子很美的照片,驀地靈光一現。當初夏葉希黑了人家孔夫子的電腦,翻出來N張孔夫子的自拍照,剪刀手拱豬嘴一副非主流小姑娘的形象,大大顛覆了我對數學老師的印象。夏葉希把那套自拍照發給我的當晚,我就做了一個噩夢,夢裡孔老夫子撅著那油膩的嘴唇湊到我面前,說:「倫家要抱抱!」醒來時出了一身汗。
掏出手機,翻出了那幾張慘不忍睹的照片,扔給孔夫子,無辜道:「老師你是聰明人,能看得出,其實我是去過辦公室的吧?馬老師剛才還交給我一個道理呢,就是世界上發生的你看不順眼的東西多了去了,不該管的就不要管,如果管到了你管不起的人頭上……」
其實我這麼說並不是要給孔夫子一個下馬威,也不是要挑釁老師這個職業。只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斬草除根。
老孔盯著手機螢幕的臉,很黑……
我泰然幾步上前,從老孔僵硬的手中拿下手機,跟夏葉希一起走進教室。他沖我比了個拇指。
中午的時候媽媽打了個電話來,說蘇瑞在學校莫名奇妙暈倒,要我趕緊回家把銀行卡送到市中心醫院。
我讓夏葉希放學的時候把我的包送到我家,他滿臉不爽地問,「憑什麼,我家跟你家在兩個方向。」我說,要是送不到,咱們倆七年的交情就到此為止,他才哼哼唧唧答應。條件是請他吃頓飯。我答應得很爽快。
翻牆的時候沒注意到水泥砌的牆上砌了一排玻璃碎片,割了一手的血。
拿了卡趕到醫院,找到急救室門口,媽媽正靠在杜阿姨頸窩裡哭,君澈坐在一邊,雙手交叉,兩肘撐在膝蓋自然垂著,頭也垂著,一副焦躁又痛苦的模樣。杜阿姨拍著我媽的背安慰道,「不要擔心了,蘇瑞是個好孩子,上帝一定待她很好的。」
可我不信上帝,我媽也不信。
她接著哀嚎:「蘇瑞……她要是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我、我……」
杜阿姨無奈地歎氣,終於看見了我,連忙像發現新大陸似的兩眼冒光道:「素素!素素你快來勸勸你媽媽!」
君澈抬頭望著我,好看的灰藍色眸子很迷茫。我站在原地,不知該勸點什麼。無論怎麼勸,她都會難受,無論她怎麼難受,蘇瑞都一直在急救室搶救。所以都是無用功。
蘇瑞吉人天相。五歲那年,她得了幼稚園舉辦的唱歌比賽金獎;七歲那年,當了小班長;八歲,當了品牌童裝的模特;十二歲,打進初中年級前三,保持到畢業;十四歲,表白成功,愛情豐收;十六歲,考上了省重點中學。她這樣優秀而幸運,十兩大巴也撞不死她。
我相信她這次絕對會醒過來,然後抱著君澈親親啃啃,一邊說,君澈,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然後君澈就說,親愛的,你嚇死我了,我不許你死,你懂?
他倆是天生的小說男女主。小說女主是不會死的。我蹲在地上看著「搶救中」三個紅光字,頓時覺得醫院太不人道,就算用門擋住了裡面的血腥場面,外頭還要用這麼虐心的字不斷讓你可以YY裡頭的血腥場面。如果把這三個字改成「復活中」,相信醫院也不會是這麼沉重的場面。
三點半,從裡頭走出來一個大夫,像偶像劇裡演的一樣,君澈第一個沖上去,急問:「醫生,蘇瑞怎麼樣了?」
醫生簡單回答,「病人並不是因為自身原因暈倒的,後腦像是受了什麼鈍器擊打。現在顱內淤血,還沒有脫離生命危險,我們正在全力搶救。」
說完就匆匆走了,只留了這一溜兒三個人愣在原地。
五點半不到的時候,夏葉希風風火火闖了進來,一邊吼著,「姓蘇的,給老子死出來!蘇素給老子死出來!!!」
我們一溜兒四個人愣愣地望著他在十字岔口繞了半天都沒能往我們這兒看一眼。繞了許久以後,他終於看見我,沖過來一把撈起我的手。我正慢慢癒合的傷口被他這麼猛一個動作又重新撕扯開,血直直往外頭冒。我嘶了一聲。
「媽呀!」他連忙丟開我的手,跟見鬼似的指著我的手半天,大驚小怪:「血!血血血!」我看了一眼手心開裂的恐怖傷口,幾步上前踹了他屁股一腳,「血沒見過啊?吼你妹啊,不知道醫院要安靜嗎?」
於是他果然不再吼,只是心有餘悸地望著我傷殘的手,心不在焉道:「中午詛咒你翻牆被玻璃割,剛才一時興起查查你現在在哪裡,信號顯示你在醫院,我就想來看看你是不是真的被玻璃割傷了……果然……」
話沒說完,我就把板鞋脫下來對準他的頭招呼。
「媽呀!有病啊……救命啊……誰把瘋子放出來的啊!」他一路吼著跑開,我正脫了另外一隻鞋子要追上去,手就被人一把握住。
「素素?」
君澈握著我的手仔細查看,看了半天,說,「走,我帶你去縫針。」
這句話嚇了我一大跳,我往後退了好幾步,「不去,這我鬧著玩兒自己畫的。不是真的血。」
相信有點智商的人都不會相信,自然身為三國混血的君澈也不會相信。我只是隨便捏造出一個理由,知道根本不可能蒙混過關,我就是討厭別人在我身上動刀。我準備抽手裝作繼續去追夏葉希,可是君澈怎麼也不放手,固執地看著我。
「喂,你對素素幹嘛。」去而複返的小夏同學不知何時從我身後蹦出來,一把打開君澈的手,把我拉走,邊走邊往回嚷嚷,「素素那是我未來的老婆,你碰什麼碰。」
我說,「反了吧,你是我未來的老婆才對。」
他停下腳步,憤怒地盯了我半天,賭氣拂袖而去。
我翹首望了下他氣鼓鼓的背影,覺得小夏同學真是我生命力不可或缺的諧星,生活的調味劑,精神的開心果。
就在小夏同學被我氣走的沒幾分鐘以後,蘇瑞就被插滿管子地推出來。媽媽看見了蘇瑞這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幾乎暈過去。還好杜阿姨扶得及時,才讓我媽得意趴在蘇瑞身上哭了一會兒。
醫生說蘇瑞暫時脫離生命危險,但是顱內淤血還沒有散,短期內可能有部分行動功能的缺失,需要家屬在一邊照顧。
杜阿姨買完便當回來,媽媽和君澈都沒什麼胃口吃。我抱了一盒便當,一邊吃一邊想剛才醫生說蘇瑞被鈍器擊傷,是被什麼鈍器擊傷,是何人所為。據我瞭解,蘇瑞在學校裡的人緣相當不錯,因為長得可愛,又十分嘴巧,都頗受男生女生老師校長的喜愛。就這麼一個天真善良的小姑娘,我是怎麼也想不到會立什麼仇的。
只是蘇瑞還有一個身份,就是君澈的女朋友。這個學校曾經是君澈的學校,而君澈曾經是這個學校的風雲人物——校草。君澈留下來的傳說迷倒了多少蘿莉禦姐,偏偏讓蘇瑞撿了這麼個便宜,只要是個荷爾蒙分泌正常的女性,都會對蘇瑞有一定的嫉妒之心。
按照現下所想,蘇瑞這是哪個愛慕君澈的女人害了。
這個傻姑娘,從來不知道世界上任何人都有可能要了她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