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室裝飾簡潔,摒棄了流行的繁複做法,僅在粗陋的地方或遮擋,或做點裝飾,搭配的和諧統一,具有現代感,總體格調輕快,突出畫室的主意。朝南一溜大玻璃窗,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來,顯得屋子寬敞明亮。四周牆上點綴著裝飾畫帶,都是畫家的小作。唯獨橫隔牆正中掛著一副巨作,因為是工筆劃,一筆一劃的描摹出來,非常費工夫,所以巨作比較少見。作品畫意是一個搏擊大海的蒼鷹。天空中烏雲滾滾壓得極低,仿佛天將傾塌。底下是波浪洶湧,狂風怒號。蒼鷹展開雄健的翅膀,鋒利的爪子收在胸前,犀利的目光俯視著大海,無所畏懼。
還沒走到畫室,吳梅已經迫不及待了,她走在最前面,仿佛是去參觀傾慕已久的景點,她要比別人先到一步,以期先睹為快。大家剛進門後,她已沖到裡面。
「好大的畫室啊!」她感歎著,一面四下裡打量。在明亮寬敞的畫室裡,在四面都能看到畫的環境裡,人們都有特別的感覺,好奇的到處打量,被美好的意境迷醉,內心中埋藏到深處的藝術潛能被喚醒了,大腦裡浮想聯翩,設計著走入藝術殿堂的場景。吳梅年輕而富於幻想的心處在感動中,甚至產生了繪畫的衝動。多有情調啊,靜靜的置身其中撫弄丹青,本身就是一幅非常吸引人的畫。
甄珠跟在後面,沒有吳梅的激動,不過她從沒進過畫室,也想開開眼。等到進入裡面,她也覺得確實與眾不同,滿懷欣喜的四下裡張望,努力不放過一個細節。不出一盞茶的工夫,她已就設計的格調得出結論,畫家絕不是靠蒙蔽混錢的鑽營者,而是名至實歸的藝術操盤手。
「請進,隨便看看,」杵匠熱情地招呼著甄珠,為她引路,仿佛他是主人一般。「甄珠,你肯定累了,坐那邊沙發上休息一下。」
轉眼間,吳梅已把屋子巡視遍了。她的眼睛轉向橫牆的時候,仿佛觸電一樣定格在那裡,她的眼睛灼灼放光,盯住了那副蒼鷹圖,半天不離開,也不說一句話,保持著固定的姿勢,香口微微張大,她呆住了,被那副畫家的嘔心之作震撼了。幾個人看到這個情景,也發起呆來,他們不明白,有些反應不過來,都好奇地打量吳梅。屋子裡靜悄悄的,幾乎聽到了呼吸聲,大家都沉默著,沒有一個人說一句話,大家明白多餘的話會擾亂當時的情境,會打擾專注者的感動。吳梅趨前兩步,伸出雙手,盡力向兩邊分開,緊緊地貼在牆上,把飛翔的雄鷹抱在懷裡,仿佛吳瓊花見到了黨旗。
「多可愛的鷹啊!」她說,淚水順著臉頰滾下來,差一點染濕了畫。「我的鷹啊,看你華美的羽毛,豐腴亮澤,只有你強健的筋骨才能長出的啊!你展開寬大的翅膀,是不是想把世界攬在你的懷裡?你的翅膀是那樣雄渾,剛勁的巨爪如鐵鉤一般;你的血液就在羽毛的遮蓋裡沉穩地流淌著,你把生命展開,用搏擊展示了你的勇敢;不管那奔湧咆哮的海浪,撞擊著礁岩向你示威;不管滿天的烏雲翻滾,帶著陣陣的雷聲向你壓來。你依然沉著,用你犀利的眼注視著一切。你不會顫抖,你舒緩的展翅,堅毅的自信才會如此從容。你是我的鷹,我的神,我為你感動……」
甄珠一臉的驚奇,嘴唇蠕動了一下,並沒有發出聲音。此時她說什麼好呢,她說什麼都不合適,說什麼都是多餘的,還是讓朋友去傻吧。她扭身坐下,翻看畫桌上的資料,不再管周圍的事情,仿佛一切都與她無關。杵匠眨巴著眼,他覺得吃驚,打心眼裡受到觸動,他站在那裡,目睹了實實在在的發生了的一幕,卻無法認定真實,似乎是走進了電影裡,碰到了不可思議的場景。女人好難懂啊,竟然在瞬間做出這樣的舉動,他翻找著腦海裡對女人的記憶,還是感覺很陌生,難道是太陽走錯了軌道?
畫家早已感動的一塌糊塗,眼睛變得模糊。這幅畫看到的人夠多了,其中不乏同行,既有飽學的教授,也有專業造詣很高的律師,還有成功人士,官員、設計師、白丁,讚美者多,廣告師小成,篆刻家劉廣民,都有不同的感動,卻沒有一個人如此動容。畫家斷不會以為這是擺「炮斯」的誇張,或是女人的大驚小怪,他同樣受到感染。他擦了擦眼睛,心裡不再平靜,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相識相知?他走上前,攙住眼前的女人,溫柔地拍打她的肩膀。
「你是個天才的藝術家,你有一顆與藝術相通的心,你的心為藝術而跳動,你讓我刮目相看!」畫家滿臉熱誠,大聲地感歎,「沒想到我的畫惹起你傷懷,我要跟你說聲抱歉!要知道你的珍珠顆顆珍貴,摔在地上變成粉末的時侯都能塗抹出彩虹,讓人揪心啊。」
聽到說話聲,吳梅的目光轉向畫家,依舊是淚眼婆娑。她癡癡傻傻的,眼前仿佛籠罩了一層霧,所有的一切都經過了藝術的加工,昇華成一種朦朧的真實。可是,她看清了,透過那梨花帶雨的眼睛她看到了,畫家不是虛的,他就在眼前,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跟她說話,沖她微笑呢!對啊!他是鷹的締造者,是他在演化著她憧憬中的夢,那夢中的一切變得真實,真實的有形有聲有顏色,還有感情,幾乎觸手可及。她覺得眼睛潮濕,一陣陣的感動。
「他在沖我笑,跟我說話。」吳梅喃喃地咕嚕著,眼望虛空,仿佛告知自己。畫家不住地點頭,眼睛裡滾動著眼淚。好久,吳梅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的手抓住畫家的胳膊,急忙鬆開。她不好意思地低下頭,臉上飛過一抹紅暈。她咬起下嘴唇仿佛年少的青澀,低聲說:「我看到了小時侯的風箏。」
說完,自顧自地轉身躲開,象逃走一樣跑到大畫桌前。剛才她失態了,感情太過表露,她需要逃離,逃離激動的心情。她看到畫桌上鋪著畫,捧起一幅欣賞著,以專注的欣賞與剛才的情境隔開。那是幅未完的梔子喜鵲圖,她細細的端詳起來。畫家跟過來,站在一邊不語。
杵匠猶疑了一下,本想跟過去。他親歷了吳梅癡傻的鏡頭,眉頭擰成疙瘩,還是想不出一點有用的東西。不過他發現了,畫家對吳梅更有興趣,反而把甄珠空了出來。這倒是好事情啊!他心中暗道。看甄珠坐在原地,他也就放棄了跟過去的念頭。他用眼睛餘光瞟著甄珠,她仍舊一動不動地坐著,姿勢肯定不舒服,她卻保持著長時間沒任何變化,如同德州新湖西岸雕塑的讀書少女。偶爾咳嗽才搖一下身子。她盯著書,頭埋得也低,一副雙耳不聞窗外事的樣子。看來跟她搭訕不太可能了。這人也真是,你來做啥呢?這麼久了說的話不超過八句,真的要悶死人了。杵匠的道行不夠深啊,甄珠的姿態正體現了不能適應陌生環境的孤單,她落寞的心被女人的矜持藏在心裡,她需要男人的呵護,她以女人的直覺知道畫家不欣賞她,杵匠非但沒有積極的靠上去,卻按照一己的推斷抱怨。甄珠樣子招人喜歡,可惜是個悶葫蘆,還是與他們湊一湊去,杵匠想著走開了。
「這是沒骨畫法,清代早期常用手法,對國畫的影響還是挺深遠的。我最近才嘗試,感覺還不錯的。這幅是首次大面積使用,你看……這些都沒描邊,更接近真實,顏色直接延伸過來,感覺效果還行不?」畫家指點著葉子,為了顯示體貼,徵詢吳梅的看法。
「沒骨?沒骨是清早期瓷器上的常用手法,我得看看,一直沒弄清啥叫沒骨。」杵匠擠過來,弓了身子,把頭伸在前面。他不管不顧,比任何以自我為中心的人都過分,伸手就要把畫抄過來,卻不小心擠到了吳梅。她厭煩地斜一眼杵匠,往一邊躲開,沒好氣地說:「一邊待著去,別人有事情,少來添亂。」
杵匠本來是嬉皮笑臉的沒拿自個當外人,沒想到會受到這樣的待遇,不覺愣了,網路裡相言甚歡的人竟然這樣待他,讓他大感意外。吳梅表情嚴肅,口氣生硬,沒有玩笑的味道,目光裡冷冷的。他本來想說句玩笑話找臺階走開,可是人家態度冷淡,再說些不著頭的話,是自討沒趣。杵匠有些懵了,實在想不通。這可是當著畫家的面啊,她根本沒考慮顧及他的面子!被一個女人呵斥,真的好難堪。杵匠雖是大咧慣了,還是有些受不了,他想小小的爆發一下。
「你看畫我也看畫,各看各的,又沒非禮你,何必大光其火嘛!」反擊的話幾乎脫口而出了。
惱怒的人那個不想發洩一下求得心理的舒暢?想一想,現實與聊天中的形象反差太大了,在虛擬中杵匠感覺她不錯,兩人彼此互有好感了很久,才有了今天約會的機會。杵匠的意識還停留在虛擬中,遺留在對吳梅的好感階段,他萬萬想不到剛剛經歷的種種小事情,在女人的心裡產生了深遠的影響,吳梅的心境已然與從前不同了,虛擬與現實判若兩人的變化,正是內心世界的變動造成的。杵匠蒙在鼓裡,還以為是世界患了精神錯亂。雖是如此,杵哥也不是蠢到不可救藥,見面後不多的時間裡,他已隱隱感覺到變化,只是不願意相信,還在執拗於從前的美好印象。他想起了見面前的聊天情景,她熱切期待與他相會,他更希望實現人生的突破……難道真應了吳梅玩笑式的預言,當事雙方互相看不上?這個女人比變色龍都變得快。如果相見如此,那就是錯誤!其實這樣的情況再平常不過,只是杵匠少見多怪罷了。兩個寂寞的人,在虛擬的世界裡相遇,只要談的來,都會有意的去構築契合點,用幻想的虛假塑造出對方的美好形象,以天真爛漫的浪漫情調迷惑自己,以為找到了拔高的愛神作為彌補缺憾的丹藥,促使全力投入身心,在最短的時間內達到癡狂,然後去相見,完成出軌的輪回。這個輪回的導演者是自己,道具就是寂寞的衍生物。而吳梅和杵匠此時的情況不過是揭去自欺欺人的偽裝,看到了事情的真面目。祛除掉熱切裝幀的理想化形象變成了赤啊裸裸的真實的人,才發現徹頭徹尾的庸俗。杵匠還沉醉在輪回裡沒出來,所以他覺得不可思議。他畢竟是受過良好教育的,表面看隨意的很,但修養還是有的,男人與女人爭氣,更丟人。最終他忍住了。「自認晦氣算了。」他想。
叮叮叮……,甄珠的手機響起來,這個電話來的很及時,立刻沖淡了片刻的寂靜帶來的尷尬。杵匠沖吳梅撇撇嘴,回頭去看甄珠。單位上有事情找她,接了電話後,她不得不翻開皮包尋求説明,卻沒找到需要的東西。她很著急,站起來。
「我的東西在車上,得去拿一下。」說完,她走出去了。
吳梅全神貫注在畫上,並沒有起身,只隨口應答著。這幅梔子圖蠻有趣味道,左邊大半個畫面枝蔓盤曲,葉子蔥蘢,仿佛正生長著,幾乎聽得到生長的微聲。真是妙不可言,觸動了人的神經,心靈都跟著跳動。那流暢的線條,淡雅卻不單調的色彩,怎麼畫出來的啊,比真的都真。喜鵲還沒畫完,畫家興致很高,決定當著吳梅的面完成最後的步驟。他用毛筆勾出細細的線,比髮絲都細啊,一根根地有序排列著,根根彈性十足,井然有序的樣子如列隊的儀仗隊士兵,非常好看,等畫家完成了勾畫,一根根的短線立刻成了細細的絨毛,真的棒極了。吳梅很注意地觀察著畫家嫺熟的動作,看似不經意,效果卻出來了。吳梅拍著手,讚歎著,不時的偷眼看畫家,目光裡已是柔情流波,羡慕與愛慕兼備了。畫家沒抬頭,吳梅的一切卻了然於胸,他不露聲色,壓抑著心中的快樂。
杵匠自感無趣,轉身回來。繼續賴著不走已經很不明智,他成了不受歡迎的人。吳梅厭煩之情溢於言表,畫家也儘量回避他的說話。他心情複雜,在室內來回兜圈子,單調又乏味,不久就厭倦了,然後一屁股坐在電腦跟前。這個外表冷冰冰的傢伙,雖然沒有感情,也不會跟人交談,但對人是熱忱的,只要你來,它從不拒絕你,不問你的來歷,不看你的美醜,虛懷若谷,一切都包容,可以看你笑,可以伴你哭,給你一個最廣袤的世界,給你一份寂靜,讓你撫慰自己的心靈,為自己療傷。杵匠找到平日裡喜歡的文章,已經更新了不少,他如饑似渴的讀著,沉醉其中,把剛才的不快忘記。
冷眼旁觀的角色,吳梅不喜歡,在繪畫大師的身邊,受藝術氛圍的感染,她手癢癢,已經親自上陣感受繪畫的快樂。她手拿畫筆,開始有板有眼的畫起來。畫家在旁看著她畫,她有些緊張,手不聽使喚,畫筆也跟她作對,畫了一幅又一幅,那梔子花都快成了南瓜花了。吳梅好失望,怎麼腦子裡的美好圖景就畫不出樣子呢?畫家靠的很近,幾乎能聞到他的體味,他有意無意的挨近,幾次碰到吳梅,吳梅的心亂了,畫的更不成樣。她感覺燥的慌,眼紅耳熱,無法專注地繪畫。只得向畫家求助,兩眼已是溫情脈脈。「你可說我是藝術天才呢,我都畫成亂柴堆了。」她抱怨道。
畫家俯下身子,兩隻胳膊支在桌子邊上,笑眯眯地看著她不說話。長長地噴出一口氣吹在她的額頭上,癢得怪難受。
「你笑啥呢?」吳梅覺著委屈,噘著嘴說:「人家都畫成這樣,也不來解救,在那裡笑人家,啥人哦?」
畫家搖搖頭,邊笑邊認真地說:「這樣已經不錯了,你想剛上手就成大畫家?還不把天下的畫家羞死?那我還有臉活不?」他乘機拉住吳梅的手,她本能地抗拒一下,沒能抽回來。畫家把她的小手在他的大手心裡捂一下,好象施加魔法,「好了,再試試吧。」
小手被畫家溫暖的大手包住,吳梅有一種陶醉的感覺,她喜歡這種感覺,「你幫我嘛,什麼死畫家爛畫家的啊,木頭疙瘩!」
文章續寫的並不多,杵匠天天追著看,很難積下,頃刻就看完了,然後他去流覽新聞,去軍事論壇逛,論壇裡多是些憤青們異想天開的或者危言聳聽的文章,看著乏味。此時更沒情緒去雅昌、盛世等收藏論壇逛遊,網上好多東西都變得沒有吸引力,做了一會東遊西蕩的遊神,杵匠再也沒心情繼續下去,信手把電腦關了,卻支起耳朵留神二位畫家的動靜,他幹起了盯梢的勾當,稍有異動便引起他長久地張望。遠遠的他已看出了苗頭,還是畫家高啊,辣妞快成甜妞了。不管咋說那是他付出過不少心血結交的網友啊,不小心他倒成了局外人,真她媽的鬱悶,老子非去添點堵不可。
「老楊,老楊!這兩天你一直趕畫,咱們都沒時間談論畫展的事情,我一直在這裡閑玩,好沒意思。今天你不算忙,正好討論一下。」杵匠心裡懊惱,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一把拉過畫家,振振有詞,「放著該做的不做,辦培訓班了?指導下就行了,還想手拉手服務?」他拖腔拖調的,故意放高聲,「別不是這裡有想法吧?」嘴上說手也不閑著,上去在畫家前胸搗了兩下。
畫家本來要坐過去手把手的幫吳梅畫畫,杵匠拉住了那裡還過的去?見杵匠不是好來派,故意上眼藥,完全是撒潑耍賴的作為,心裡叫苦。他趕緊擺擺手,又悄悄指指吳梅,意思非常明確:「她雖然是你網友,可我不是奪你之愛,你咋就不明白?本老姜閱過多少女人,是何等英豪?朋友馬子不可馬子,咱是講原則的。剛才出了飯店人家差一點走了,見你難過的樣子我於心不忍才挽留她的。看目前的跡象,恐怕你是李雙雙哭丈夫,沒希望了。多虧我老薑出手,才扭轉乾坤,不然你的腸子得悔青了都嫌晚。」這是他的苦衷,他的朋友卻不明了,當著馬子的面又不能明說,只得尋機點醒。杵匠見他朋友的狼狽相,心裡好受多了。畫家在那裡擠眉弄眼的連連甩手暗示,意思讓朋友配合,杵匠故作不看見,繼續說:「畫這麼久了,手累了吧,該休息下了。」
吳梅聽到杵匠過來糾纏畫家,氣氣的,急忙把身子背過去,瞧都不瞧他一眼,仍舊裝樣子畫畫。畫家心裡貓癢癢一樣的七上八下,齜牙咧嘴地向他的朋友丟眼色,「畫展的事複雜著呢,我先謝哥了,晚上閑了咱們好好商量。」
「良宵一刻值千金啊,那時候你還顧的了朋友?」杵匠油腔滑調地說。畫家見自詡朋友的傢伙裝傻充愣,成心使壞,恨恨的牙根疼,不停地嗦牙花子,好好的菜非要給擱幾粒砂子,真是聰明人糊塗心。關鍵時刻顯示了老薑的機智,杵匠的話給了畫家一個力挽狂瀾的機會,他一下抓住了。
「哪裡有什麼良宵啊,你又不是不知道,美女們時間緊張,要不是為了幫我來看看我的拙作,早就踏上歸程了。為了哥們的事業,好兄弟多幫襯才是!」畫家擺明形勢,見朋友有所動搖,趕忙低語道:「好女人誰有本領誰上,咱是一家人,咱不能竹籃打水啊。」
杵匠和畫家是統一戰線,是一個戰壕裡的戰鬥團體,如果就此讓女人們全身而退,不是一個人的損失,而是戰鬥團體的完全失敗。果然如此,泡妞的信心肯定受到嚴重打擊,那種挫敗造成的後果將難以消除,滋味不會更好受些。話又說回來,你杵匠跟人家是網友不假,可跟你沒有什麼親密關係?以今天的情景判斷,前景很飄渺啊。可是畫家已經聽到成功的腳步聲了,畫家多上個把女人根本不算什麼,反倒是你杵匠沒有失足還能保持著對妻子的忠誠的啊,你可以不必愧疚,可以繼續從前的生活,難道不是最好的結局嗎?畫家可是夠意思,二話不說,主動宴請你杵匠的朋友,知道你老杵為難,不讓你破費,況且他還有那麼多的好,你不能太自私了。畫家的話如一波滾雷砸過來,杵匠被驚出一身虛汗,他完全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