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九、畫家的歷史

「不過……今天也不是來找你玩,有事情的。有個朋友看到你的畫後,很喜歡,我就攛掇他，他是個搞房地產的大老闆,手頭闊綽，人也豪爽，最後決定要一幅大的,哪天你我帶你去見見。另外還有一事請教……」說著她住了口，瞅著畫家，沉吟起來。

「什麼事單說無妨。咱哥們還見外？」絲蕊給楊樹介紹買家,他很高興，態度也變得親切。他是實力派畫家,畫的好沒的說。按說作為青年畫家,小有成就,畫作不僅多次獲獎,行家們都嘖嘖稱讚,他該知足,無奈他是畫癡,說起畫來頭頭是道,能一口氣說一天,卻不會經營,也不會炒作,又無精力推銷,也沒找個靠山撐腰，至今影響力有限。去年剛買了房子,做了徹頭徹尾地房奴，月月還貸,還要應付日常用度,頗感拮据,情勢所逼,必須賣更多的畫。

「怕你嘲笑人……」

「我是那樣的人嗎？」楊樹說。

「我那幅畫上按了四個章,都是啥意思?」

「畫上蓋的四個章,一個是楊樹,一個是石頭,一個是明玉,分別是我的筆名,乳名,檔案名字。閒章是‘清雅秀逸’,蓋齊了固然是為了畫面佈局的需要,還有防偽的意思。能這麼用心,當然是我傾心之作啊,要不能給你呢。」畫家說。

「哦,還有這講究呢!好了,這就明白了。記住你的諾言啊。」絲蕊瞟一眼畫家,目光裡意味深長。楊樹躲開視線，故意看天。

「一定,拉鉤!」楊樹把手伸過去,勾了下白嫩的小指,鄭重地說。「謝謝大美女幫忙,改天我一定好好謝你。」楊樹說出這句話，算是與她作別。

楊樹本來不想回家,昨夜的激情讓他很累,還沒有恢復。回家就要努力完成任務,如果緩衝一下,稍作修養,還能精神飽滿。這個絲蕊敢愛敢恨，韌勁十足，具有死纏爛打，揪住不放的本事，他已經領教到了，從心理上他有些打怵。也是沒辦法,慌忙中不找到這個藉口,還不知要糾纏多久。如今是騎虎難下,絲蕊又精的很,只等著他上了回家的大巴還不走,直到公車開出老遠還在那揮手。

「這個女人心眼夠使。」楊樹心裡說,「罷罷罷,索性回家去。」

八

改革開放以來,天朝經濟發展很快,最近幾年更是日新月異,發展之快超出想像。在高速發展的巨艦上,省城處在靠前的位置,大樓今天豎起一棟,明天立起兩棟,今天你走過這個街道沒覺什麼,明天說不定頗感陌生了。房地產開發商們吃了興奮劑一樣,哪裡的地都看著眼紅,什麼建築都想拆,他們恨不得把千佛山都開發成樓群,體會數錢的快樂。他們開著豪車到處去圈地,為了利益想盡一切手段,他們什麼都不怕,因為如今是金錢至上的時代,只要擺動金錢的轉盤,就沒有擺不平的。人們心裡想著錢，以錢為至高無上的追求，天朝世界沉浸在銅臭中，各行各業無所不及。女孩子只要聽說你有錢,甚至不用弄清真假，眼睛都綠了,立刻投懷送抱上來,想盡辦法把橄欖枝拋給你,把靈魂把色相把身體給你享用，這些自私自利的孩子們滿腦子自我享受的思想，把情愛和性看成享樂的手段，把姿色看成獵獲有錢人的工具，她們只有一個觀念那就是享受，根本沒有家庭社會道義等等責任和義務觀念。不管你是烏龜還是王八,只要與金子沾邊,什麼都是光彩奪目的。各色掌握實權的官員們,個個有一雙貪欲的眼睛瞪得鼓鼓的,鷹犬一樣嗅著銅臭的味道,色迷迷都尋找著獵物，他們是逐漸進化了的智慧型立體貪官，錢財、女色、名聲等等全部笑納，胃口奇好，無論多麼多都能吞進來消化掉。別看幹正事的時侯他們容易變糊塗,可在孔方兄面前,卻個個有電腦一樣的精明,兩隻手如同賭場中摟錢的耙子,拼命地摟,恨不得一夜之間把財富占盡,什麼國家利益,民眾利益,都見鬼去,只要有油水,就是他們的蛋糕。他們是利慾薰心，虛偽奸詐的代表；他們勇氣超群,為了金錢可以蔑視法律,蔑視道德,藐視一切,即使前途中可能粉身碎骨,他們照樣挺而走險,一樣步履鏗鏘,一往無前。這是一個以金錢為動力的社會,一切為金錢而生存的社會。房地產是暴利行業,官員們為了分得一筆羹,暗暗與開發商們聯手,一起用房產的手段榨取國人的錢財。正是有合法庇佑,開發商們興奮起來,一條命不就二十萬元嗎?他們叫囂;我輩為了經濟發展敢於承擔責任!他們自詡。那些打手們地痞無賴們,在金錢的指揮棒下,可以打人,可以強拆,可以威脅,可以殘暴,可以越貨,可以毀滅。可憐弱勢群體們成了經濟發展列車軌道上的一個臭蟲,不躲閃就被碾碎。一時間,天朝產生了一個特殊的群體,產生了好多專業非專業的炒房族,他們做著發財夢,用盡手段將房價炒高,於是各地的房價打著滾的攀升。一些專業的炒家如蝗蟲一樣結隊轉戰天南海北,以房子為武器,消滅那些不得不買房人的財產,抬高著生活成本,冷酷地吮吸著靠辛勤勞動積攢點財產者的血液。

楊樹是幸運的,他來省城的時侯,這股苗頭才剛開始不久,還沒如此洶湧。居家為先的傳統思想讓他成為房奴，他僅花了現價的一半買了一套不錯的三居室,照樣還有十幾萬的貸款。靠正當的手段賺錢不易，楊樹真正體會到了創業的艱辛。雖然身負巨債，他還是很高興，回頭想想他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有了屬於自己的房子，心裡踏實了，過去的孤單漂泊、無著無落的感覺不復存在。他為自己的正確決策叫好，每次走進漂亮乾淨的社區,他都會很快樂的四處觀望，欣賞著現代又整潔的樓群。遠遠的他看到自家清潔明亮的陽臺,有這麼個家,不容易啊。他走在光潔的花崗岩樓梯上,心情愉快,沒感覺到累,便到了家門口。他抬起手,剛要按門鈴,卻停下來,他靈機一動，有了個調皮的想法。他要用鑰匙開門,給老婆驚喜,她肯定會高興的,說不定會給他一粉拳,多有意思啊。

以往回家,見了老婆,楊樹總是緊走幾步,上去親昵地親一下,抱住她,做出求歡的樣子,「我想了啊。」他說，隨即嬉皮笑臉地把嘴湊在她耳朵上,弄得她癢癢的。老婆的臉紅了,低下頭,故意板起臉嗔怪著,「去去去,還會點別的不?見面就想這個。」嘴上是這麼說,心裡卻充滿甜蜜，丈夫沒忘記她，還紀念她，他對她的心沒變，他們還是心心相印。她並不動身躲開,任由他愛撫著,軟軟的靠在他懷裡,感受他的愛,回報溫柔。撫摸到私處時,她一把推開丈夫,滿臉漲紅漲紅的,「大白天的多不好意思啊,晚上哦。」轉過身去,羞答答一笑,準備走開。老婆太可愛了,楊樹那裡肯放過,趕緊在後面抱住,已經支起的東東頂在老婆身體上,「它都抗議了……你不想嗎？」

「想啊,都好久了,你都不回來,還以為你把老婆忘了呢。」老婆不好意思起來，垂了眼皮不敢看他,俏俏的模樣,羞答答的,滿目含春,「昨天睡覺都夢到了,沒想成。」說起來猶覺遺憾。不少時候將到接孩子的時間，恩愛不得不暫緩。有時候楊樹回家早，時間寬裕,趁熱溫存一番。老婆快樂的什麼一樣,全身上下都是笑,做什麼都有勁,楊樹想幫幫手她都不讓，總說你歇歇吧，然後埋頭幹活。楊樹樂的清閒,翹起二郎腿坐一邊看女人做著做那,享受家的溫馨。女人喜歡男人哄,你只要表示喜歡她,愛著她,牽掛著她,說幾句好聽的溫言軟語,就是給你當牛做馬都願意。楊樹深諳此道,專揀她愛聽的說，所以閑的閑死，忙的忙死，她也沒一句怨言。他並不是壞丈夫,偶爾到外面采點花蜜是僅有的毛病。好色是男人的天性,如今又是形勢大好，男男女女的既有求新獵奇的優秀品質，又不願意委屈自己，追求快樂自然受到追捧。社會上出軌者多矣,卻鮮有象楊樹一樣有良心還能惦記著青春逝去的髮妻者，也沒有幾個因為有了新歡卻栽贓污蔑舊人而感到羞愧的！楊樹心有愧疚,對老婆百般體貼，回來總是首先傳遞愛的資訊，盡力讓她滿意。可憐的女人因為有了這些慰藉,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希望。她過慣了饑一頓飽一頓的日子,把孤單寂寞當成對自己的一種磨礪，把等待看成追求幸福，所以盼望成了她人生旅程上不可或缺的部分，她盼著丈夫快些回來,盼著孩子快樂的生活長大。

她叫王素芳,是一個平常的家庭婦女,平日裡除了接送孩子洗衣做飯拾掇家務以外,沒其他的事情。她名如其人,說不上漂亮,尚能看上眼，對一個在農田邊長大的姑娘期望別太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