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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進到屋中的弄玉竟又開始陷入莫名其妙的自怨自艾了。
她沒有被眾人發現,其實也太過自然了,誰叫這屋裡多出來一個比她更加耀眼的人,而且還是個一心想在眾人忙碌時幫忙的傢伙。雖然這在其他人看來,其添亂的成分倒是比較高,可也是無法否認的占足了大夥兒全部的注意力。於是,正在忙活的眾人哪還會有多餘的精力來觀察門口是否多出了一個人。至於那被密切注意著的主角,更是認真小心的準備從一個侍兒的手裡端過那鑲著金線的淡青色玉碗。
「啊,王……」某人一聲驚呼,瞬間打破了屋內眾人營造的和諧氛圍。弄玉也終於在其中回過了神.
可就是因為這聲驚呼,彬清手裡的那只名貴的玉碗瞬間的從指縫間滑落了下去,眼看著將要粉身碎骨.
幾乎是本能般的,弄玉沒有片刻猶豫,她幾步飛跨上前,幾乎是險險的接住了即刻與地面親密接觸的玉碗。卻也因為衝力太大,連著人整個的翻了幾個滾後,弄玉才好不容易的穩住了自己,方有些狼狽的握著手中的碗從彬清身後幾米站起了身。瞪著手中的玉碗,弄玉很是納罕。還好裡面盛的湯並不很燙,不然自己這整條手臂豈不是‘廢了’,這也不是什麼彌足珍貴的玩意兒嘛,摔了就摔了唄,自己這是發了什麼瘋……不對,準確來講應該是這身體的本能反應,還真是自己之前聽說過的「身手敏捷」。弄玉把碗放下,舉起自己已經完全濕透的廣袖,那上面竟然還綴有幾點嫩綠的蔥花。神經質的笑了幾聲,弄玉心想,這「身手敏捷」的形容詞可真是不怎麼適合自己。
「奴該死!」眾小侍已是顫抖的跪了一地。
呆呆的望著王爺那正緩緩滴著湯水的袖子,許是聽見她隨後怪異的笑聲,彬清心裡更是涼了半截,他的臉色已是漸變漸白。萬分歉意的回頭看看那些嚇的顫抖的眾小侍,他終是低下頭,有些怯怯的、鼓起勇氣沖著還在觀察袖子的弄玉搶白道:「這全是君侍的錯,不關那些侍兒們的事。如果不是君侍不聽勸阻,也不會害的王爺濕了衣袖……請王爺責罰君侍。」
弄玉放下袖子,帶著無奈的笑,她環顧屋內眾人,又一次的無語了,這還讓她怎麼耍酷,本來還想著向眾人炫耀炫耀剛剛那番救碗行動呢。
「暈,你們都速速的給我從地上爬起來。否則統統家法伺候。」
這句話一出,果然是有效極了,屋內眾人幾乎是立刻的就站了起來。那看樣子是主事的侍兒隨後小小的喚了一聲,像是發佈了什麼號令般的,眾人就又有條不紊的忙碌了起來。
很快的,就有小侍手裡捧著可供更換的衣衫走到弄玉面前。拿過衣衫,弄玉阻止了想跟進裡側屏風幫她換衣的侍兒。早上小侍們的服侍可還讓她記憶猶新著呢,那哪是在幫她穿衣服,簡直是在幫她撓癢癢好吧。等小侍們幫她穿好衣服,她差點沒被笑憋死。那滋味她可絕對不想再嘗試一遍了。
相對於屋內開始忙碌起來的小侍們,彬清卻只能是不知所措的立在原地,他知道自己不應該幫忙,可他真的無法心安理得的坐著,自己的自作主張是一定惹惱了王爺吧。
拿著衣衫走到屏風背面,弄玉回想了一遍早上穿衣的順序與方式,終是按照記憶穿好了整套衣服。款款走出屏風,她便看見某漂亮小孩仍舊是彆扭的站在桌旁,而且正滿臉不安、小心的瞅著她。弄玉走過去,很自然的伸手握住了彬清正絞著衣袖的手,以示安撫。誰知道,異樣的觸感竟生生的讓弄玉嚇了一跳,那雙手居然柔軟無骨似得靦滑,這真的是面前這個還只有16歲的男孩的雙手嗎?感覺到被自己握著的手隱隱的想抽出去,弄玉不自禁的又緊了緊,不讓其逃脫。真是悲哀,她自己的手怎麼就從來沒這麼水嫩過呢。
望著王爺走近並且溫柔的握住了自己的雙手,彬清本能的就想抽出手來,可對方卻只是抓的更緊。在屋內小侍們的面前,彬清覺的自己終是不能掃了王爺的興致,他微微低下頭,紅了耳根,忍耐著任憑弄玉撫摸著自己的手。
王爺深情的、寶貝般的撫摸著新側君的手,如此一番在外人看來‘柔情蜜意’的情景著實讓屋內眾小侍們都紅了臉,他們相互使了使眼色,悄悄的退出了房間。
「王爺,您怎麼也不叫……咳……咳……咳咳」鏗鏘有力的、暗啞的女聲,不是那大膽的呂安還能有誰。這王府上下,大概也只有她敢如此與王爺說話。
似乎覺著自己來的正是時候,那呂安也不客氣,一屁股坐在了飯桌前,準備開吃。
放開彬清,示意他也坐下與自己一起吃。不想再理那讓人鬱悶的呂安同志,弄玉有些無奈的選了個離她最遠的位置坐下,隨後準備去拿自己通常用的那套木質碗筷。
「我說,呂安,你也有點當侍衛的自覺行不,我好歹也是個王爺,你怎麼連我的碗都搶?也太欺負人了吧!」見著自己的木碗突然被人伸手優雅的拿了過去,並強行換了那人的一副碗筷,弄玉終於無法繼續保持沉默了。
「屬下不敢,只是今天幫您試毒的人很不幸的死了,所以屬下臨時頂班。」呂安漫不經心的說著,那種吃裡扒外的奴才,她斂下眼瞼,擋住了自己眼中絲絲的陰狠。
重新活過來的王爺變得單純柔弱了,甚至不經意間還會透漏些男兒氣,與她以前的剛毅、狠辣決絕、敏捷的判斷出敵人所在並果斷的殺伐屠戮相比,這還好好活著的辛一涵就是佐證,自己三番五次的做了樑上君子去唆使其自殺,就是不想讓這個人成為王爺日後潛在的敵人,男人們的那點小伎倆,卻最是容易被人忽視,讓人防不勝防的。王爺如果聰明就應該直接了結這人,怎麼還能單純的救他?哼,如果不是給王爺想保他命的面子和自己不親手殺男子的原則,她豈能讓那個辛一涵活到今天。
聖上想要的就是這樣一個看起來毫無自保能力的王妹?這還用想,派自己親自來保護她不是已經可以說明一切了?呂安重新抬了抬眼,微笑著看向橫撇著柳眉的弄玉。
「死了就死了唄,飯桌上說死人,你還真能吃的下去。」弄玉瞪視著呂安狠狠的說著,你呂安這回倒是解釋的挺詳細嘛。就讓她自私一點的想,她蕭弄玉又沒有拿刀架在那人的脖子上讓其為她試毒,所以那個試毒人的死活關她什麼事。
倒是對面這個微笑著的女人,從她嘴裡說出來的不是囉裡八嗦的毫不相關的題外話,就是言簡意賅嚇死人不償命的某種不知真假的內幕,偏偏自己還覺得她值得結交,這是哪門子的第六感,簡直就是胡扯。
「彬清,你別聽她胡說,這呂安喜歡把受傷的人說成是死人……恩,這滿桌子的菜,你喜歡哪個就告訴我,我給你夾。」飯桌上還有一個默默的彬清,弄玉差點忘了還有這小孩在場,她急忙向他解釋了幾句並岔開話題。順手拿起被呂安換了的那副碗筷,弄玉一勁的的給坐在不遠處的彬清碗裡夾菜。
「君侍自己來就可以了,怎麼還能讓王爺……」看著突然熱情的給他夾菜的弄玉,彬清忙的謙讓起來。剛剛她們的對話,他並不是故意要聽,可是那個坐在王爺對面的女子似乎有意要讓他聽到,所以他聽了,也很快的聽出了些端倪。偷偷看了眼弄玉那比男兒還絕美的容顏,彬清忽的覺著她要是被人害死了自己肯定不怎麼高興。
「王爺,您看,新側君可不怎麼領您的情啊。」呵呵的笑著,呂安就是要看看這位看似弱不禁風的新側君的反應,畢竟宰相府裡來的人,尤其是這個早就圖謀不軌的宰相大人的漂亮兒子。通常,越是美麗的東西就越是有毒,這才是真正的生活。
聖上爽快的應承了宰相的聯姻提議,就是想看看接下來宰相要演出什麼戲給她看。只是虧了王爺的受傷失憶,否則這個賜婚聖旨的計畫恐怕會因為王爺的拒絕而變的棘手。說來也怪,王爺早都17有餘了,卻根本不願娶夫,為此她還與聖上大吵過數次,難道真的如傳言中那樣王爺是因為無法娶到自己心儀的男子而變的愈加殘忍暴虐的?呂安覺著有絲好奇,王爺口中的‘他’會是什麼樣的奇男子呢,竟能讓好色成性的王爺念念不忘。
「我不是……」彬清不能理解這個女人為什麼會針對自己,因此他想也不想的立即出口反駁,反正他也不想總是這般怕前怕後的唯唯諾諾的。周圍侍兒們的對王爺的評價他雖不全信,但也不能不信。如果因此得罪了眼前的人而招來殺身之禍,那他也認了,他本來就沒有真的認為自己會是個活著的例外。
「呂安,你夠了啊,吃你的飯,小心噎不死你!」弄玉帶著警告性的笑看向對面的女人,直接打斷了急著解釋的彬清。頓了一下,弄玉盯著呂安的眼睛,故意親昵的繼續說道:「……清兒不用向誰解釋什麼。」
聽出了弄玉的言語間對自己似有維護之意,尤其是她用那沉穩親和的女聲說出清兒這個稱呼時,不知為什麼,彬清覺得自己心中正有什麼暖烘烘的。
所幸,呂安不再說那些煞風景的話了。稍後,三個人在略微尷尬的氛圍中安靜平和的吃完了這頓讓人覺著索然無味的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