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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伊然與白靈靈一天進的監獄。當她們換好帶有0136、0137編號的囚服後,被送往13號女囚室。
不算太大的囚室裡放著二十張上下鋪。門在房間的左手。門的右邊靠牆擺著八張上下鋪,門對面靠牆是一溜十二張上下鋪。鋪與鋪之間用一個單屜單門的床頭櫃隔開,房子中間留有一米多寬的空地,緊挨著厚厚鐵門的那道牆上有一扇高高的小窗戶,這是外面的陽光進入房內的惟一通道。
伊然與白靈靈被安排在這間牢房裡環境最差的,八張鋪位的最外邊的,緊靠著門後的一張上下鋪上。白靈靈爬到上面,伊然安頓在下邊。她們整理好骯髒的床鋪後,怯生生地背對著背坐在下床上偷偷地打量著這個房間和房間裡的人。
高高的窗戶下放著一張破舊的單屜桌,桌子的油漆面已經剝落,看不清楚原來的顏色,露出了粗糙的木質地。也許是用洗不淨的抹布常年擦拭的結果,桌子相當油污、骯髒,呈現出那種灰乎乎汙塗塗的讓人感到噁心的顏色。桌子上擺放著幾隻暖水瓶,有鐵殼的、塑膠殼的,還有幾隻陶瓷水杯和茶缸,雖然顏色很鮮豔,但實難恭維是用於飲水的潔具。尤其是那幾個茶缸,花色的瓷漆面上印滿了粘膩的黑指痕,裡面的茶垢厚的直掉渣。
伊然看得心煩,突然嗅到一股腥臊味。她四處看了看,才發現自己床下放著個大尿盆,裡面積著大半盆惡臭不可聞的渾濁的尿液。她噁心地將頭轉向別處,又看到床頭櫃旁邊放著一個壁上掛滿嘔狀物粘液,裡面裝滿垃圾的塑膠桶。沒了毛的托布和散了把的掃帚靠在門邊兒上,散發出陣陣無法言狀的黴臭味,不時還有幾隻讓她汗毛倒立的蟑螂爬進爬出。
「喂,新來的,報上大號,幹什麼的?」帶有濃重鼻音的聲音從對面傳來。
「白、白靈靈,江西農村人,來這裡打工的。」白靈靈顫聲回應到。
「嘻嘻,打工?打的什麼工,是陪人上床的工吧,啊?哈、哈哈!」聲落人到。幾個人上前將白靈靈團團圍住。
「白靈靈?果然白白的,水靈靈的,讓老娘好好看看。喲,還真她媽的不錯,看這臉嫩的,一掐一包水。」為首一個肥胖高大的女人,頭髮在腦後雜亂地盤著,肥厚的大嘴露出兩排大黃牙,離老遠就能嗅到令人作嘔的陣陣口臭。
大黃牙毫無顧忌地伸出一雙指甲黑黑的大手,在白靈靈的臉上肆虐。另有幾個尖嘴鷹、黑面惡、水腫臉,露著淫蕩,目光歹毒的女囚幫著腔。她們越鬧越性起,索性將手伸到白靈靈的衣服裡,在她的胸前亂摸亂抓。
白靈靈嚇得驚叫著躲避。她的衣服已經被這幾個半人半鬼撕破,露出白花花的前胸。
「你們住手。」坐在床這邊的伊然一步跨向前,冷不防,從這群人的後面闖進去,擋在白靈靈的身前。
「喲,這朵野花更漂亮,上,把她扒光,看她服不服。」狼一樣的變態女人,伸出尖尖的利爪,片刻之間,就把伊然的囚衣撕開,扣子散落了一地。
「看,我找到了什麼。」尖嘴鷹興奮地說。
伊然的大腿處戴著一條金項鍊。伊然躲過了搜身,將這條她視為生命的項鍊帶在了身上。大黃牙一把將項鍊扯下,全然不顧伊然的大腿被勒出道道傷痕,帶著血跡就套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還給我,求求你們了,那是我媽媽爸爸的遺物呀,還給我,快還給我。」伊然不顧一切地,發瘋般地嚎叫著,掙扎著向她們撲去。
「去你的,什麼遺物,再叫我就讓你變成遺體。」大黃牙惡狠狠地扇了伊然一個大耳光。立時,伊然的臉就紅腫了起來。
「救命呀,殺人了,救命呀……」白靈靈趁亂逃到院子裡,沒命地狂喊。
「馬仁花,給我住手,簡直沒有王法了。」獄警們跑了進來。四個惡人住了手。再看伊然早已成了一堆破爛。白靈靈趕緊將被子蓋在伊然的身上。
待事情問清後,一名男警官大聲地喊道:「馬仁花出例。就知道欺負人,關緊閉兩周,看你老實不老實。」大黃牙被帶走了。
「等等」伊然伸出手大聲地喊著。
「怎麼回事,又喊什麼?」
「她搶走了我的項鍊。」
男警官手心裡托著帶血的項鍊,問道:「這是藏在了什麼地方,帶著血,真是捨命不舍財呀。」
「腿上,都被她們撕破了。據說是她媽媽爸爸的遺物。」白靈靈小聲嘟噥著。
「既然這麼重要為什麼不交給我們?真是豬腦袋。好,0136,項鍊就由我們保管了。」
警官鐘亦鳴回到辦公室,順手掏出那串帶血的項鍊,放到水盆裡洗了洗,用手絹擦拭乾淨再用紙包好放到上衣口袋裡,準備一會送保管室。他一扭頭看到了那盆漂著血絲的水,不僅皺了皺眉頭,暗自嘀咕到:「這群囚犯,動不動就刀呀、血呀的,怪不得敢殺人。」
鐘亦鳴今年25歲,畢業于省警官學院,到這所監獄快一年了。按學習成績他可以分配到局機關。論門路,更沒說的。他爸爸鐘銳奇是現任公安局長,據說馬上要競選市長,他是想去哪兒就能去哪兒。他媽媽吳瑞雪是市政府的人事處長,按媽媽的意思,是讓亦鳴繼續考研究生。可這些去向,鐘亦鳴都沒有採納,他對犯罪心理學頗感興趣,執意來到監獄,當了一名獄警。
他坐在辦公桌前,拉開抽屜,拿出白靈靈和伊然的材料來看。
打開伊然的材料,鐘亦鳴的眼光停留在左上角兩寸大的彩色像片上。一張俊美、白晰、豐滿的瓜子臉,襯著一頭濃黑的披肩髮,幾縷香絲自然地飄灑在額前。特別是那雙眼睛,亮如明鏡,清澈似水…他真有點懷疑在哪兒見過這雙眼睛。當看到伊然父病死、母改嫁,後因母去世,已經上大學四年級的伊然被繼父強姦未遂,失手打死繼父之處,鐘亦鳴連喊了幾聲:「可惜了!可惜了!」
女獄警喬愛愛從外面風風火火地跑了進來。「什麼可惜了?亦鳴,幹嗎呢,快給倒杯水喝,渴死了。」
鐘亦鳴起身去倒水,喬愛愛拿起伊然那份材料看了起來。
「怎麼,這就是今天來的女囚?長得蠻漂亮嗎。」
「豈止光是漂亮,還是個文學系本科生,差半年就畢業了,多可惜。」鐘亦鳴端著水杯走過來。
「哼,這下可有你忙的了。」
「忙什麼?」
「忙著研究女大學生囚犯的犯罪心理呀。」喬愛愛邊喝著水邊開玩笑。
喬愛愛與鐘亦鳴是自小的鄰居,都在市政府大院裡長大,稱得上是青梅竹馬。現在,喬愛愛的父親是市主管公、檢、法、司的副書記,鐘亦鳴爸爸的老上級。兩家關係相處得十分融洽,這次鐘亦鳴的父親競選市長,就是喬愛愛爸爸極力保舉的。
喬愛愛長得嬌小柔弱,皮膚細膩而灰白。雖然眼睛鼻子都不太大,可是那張經常被修飾得小巧而紅潤的唇,襯托出她的嫵媚。她很依戀鐘亦鳴。從小她就喜歡這個總是處處讓著她的玩伴。儘管他們一般大,她也總要裝出比他小的樣子讓他照顧,她習慣于他的周到,享受著他的熱情。
喬愛愛沒有考取大學,上了公安系統自辦的警務人員培訓班,憑著關係進了公安局機關。
當上了四年大學本科,穿著一身警服,威風凜凜地鐘亦鳴猛地站到她面前時,她驚呆了。他確實長高了,寬寬的肩膀,發達的骨骼,一米八的個頭,高出她一頭還多。濃黑的俊眉下,忽閃著一雙銳利的朗目,無論看什麼都是那麼專注凝神;筆挺的鼻樑、很有格局的雙唇,恰到好處地擺放在棱角分明的國字臉上;原本微白的皮膚,被太陽暴曬後所呈現出的那種棕紅,泛著健康的油彩;粗而硬的濃發,理剪的極有分寸,長出來的幾縷,不經意地搭落在寬大而潤滑的額頭上。整個人看上去,是那麼地蓬勃而有朝氣。他讓她有種心動的感覺。她毅然絕然地離開了機關跟著他下了基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