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東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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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佳期如夢 第八章 遇險(中)

戚仲傑沖到院子裡,一把抓住院中的女人,吼道:

「你剛才說什麼?」

喬芮喘了喘氣,一臉的驚慌失措,叫道:「她,她被人綁架了。有兩個男人到學校,把她綁走了!」

戚仲傑緩了緩,放開喬芮,「那你有沒有看清楚那兩個人的樣子?」

喬芮難過地搖搖頭,「我出去的時候,他們已經要離開了,根本看不清楚,只看到了背影。」

文天來也從後面趕了過去,喬芮突然哭起來,抓住戚仲傑的手,「怎麼辦?她會不會有事啊?那兩個人,好像……」她突然哽住了,喘不過氣來。文天來忙上來安撫道:「喬小姐,別慌!我們一定會想辦法找到周小姐的!」

喬芮喘了喘,突然叫道:「他們好像是渾水袍哥!」

戚仲傑面色一凜,吼道:「馬上去找!」

文天來趕緊去集合手下。

戚三爺也聽見了那一聲喊,從屋子裡出來,又見文天來一臉慌張的樣子,趕緊問道:「周小姐出事了?」

文天來點點頭,「聽周小姐的同事喬小姐說,是被兩個男人綁走了。」

「知道是誰幹的嗎?」

文天來搖搖頭,「還不清楚。現在看來,可能是仇家找上門了。」

「媽的!」戚三爺吐了一口唾沫,叉著腰,來回走了一圈,朝文天來吩咐道,「你趕緊叫人去找,可別讓周小姐白白遭了罪!」

戚三爺在公口是三排,是地位僅次於舵爺的錢糧,專管公口的各種營生,權利較大。

天色轉暗,前院卻是火光一片。手下百十餘人全都集結到了前院,手中拿著火把,個個精神抖擻,皆穿著灰色的襖褂,蓄勢待發。

戚仲傑站在前面喊道:「弟兄們!咱們袍哥最重情重義,能為朋友、為兄弟兩肋插刀!我告訴你們,周雅妮,是我戚仲傑的女人!現在,我戚仲傑的女人,被人綁走了。但是,到現在,連對頭是誰都不知道!我不要弟兄們為我兩肋插刀,我只要弟兄們幫我把我的女人找回來!我要一個活蹦亂跳的周雅妮!弟兄們,能辦到嗎?」

「能!」手下齊聲喊道,喊聲震天,讓人不寒而慄。

文天來早已將人分配去向,文天來和戚仲傑也各自帶了一隊人去找。戚三爺和喬芮則在家等待消息。

重慶天氣向來多霧,即使是眼下的夜裡,也是霧靄重重,百米之外,不能視物。熊熊燃燒的火把,在繚繞的陰霾霧色裡,勾連成線,遍及重慶市區的大街小巷,連霧也燒紅了。

一個婦人從樓上的窗戶裡探出頭,一臉好奇看戲的模樣,看見樓下一色的袍哥,不由轉臉看向自己的丈夫,「誒,你說,這出了什麼事,鬧得這麼大動靜?」

她丈夫正在燈下喝著酒,聽見女人的話,不由斥道:「管他做啥子?袍哥的事情不要管!」

「周雅妮!」

「周小姐!」

那女人卻不以為然,「你說,這周雅妮到底是誰啊?能讓這麼多人來找她?」

男人霍地站起身,走到窗前,一把扯過女人,罵道:「都說了,讓你不要管,你個婆娘家就是頭髮長見識短!你曉得個啥子,這個袍哥做啥子,向來都是直來直往的,你要是多看了兩眼,他們還以為你藏了那個啥子周小姐,跑到我們屋頭來搜,那我們就慘了!搜一下,倒是沒得啥子,要是得罪了袍哥,我們以後的日子就不好過了!你曉不曉得?」

女子嚇了一跳,趕緊把窗戶關上,拍拍心口,「媽呀!有那麼嚇人?」

那街上的鋪子、房子,偶爾有人探出頭,覷了一眼,見了這架勢,全都不約而同地關上了門窗。

袍哥行事,莫能阻擋。

「周小姐!」手下喊道。

「周雅妮!」戚仲傑喊道,嗓子已有些沙啞。

重慶市區的狗叫了一夜,他們也尋了一夜。

天濛濛亮,戚仲傑走在江邊,將腳邊的石頭一腳踢飛到水裡,失聲喊道:「周雅妮,你在哪裡?」

「大少爺,我們找了一晚上,弟兄們都累了。我看,還是先讓弟兄們休息一會兒再找吧。」一個手下打了一個哈欠,一臉的疲憊。

戚仲傑想了想,卻是斷然說道:「誰要是覺得累了,誰就回去休息,休息好了,再給我繼續找,找不到她,誰也別想休息!」

此刻,遠處的一條駁船上,周雅妮正悠悠醒轉。

大概是藥力還沒有散盡,周雅妮的眼前有些模糊,看不清眼前的境況。她動了動,才發現自己被麻繩綁了個結實,嘴裡也被塞進了棉布。

有個人影在眼前晃了晃,好像是一張臉湊了過來,周雅妮睜了睜眼,卻還是無法看清,只能隱約看見那張破碎的臉似乎是在笑。雖然並不能看清,周雅妮仍感覺到了那笑容裡的得意和乖戾。

「周小姐醒了。」那人幽幽說道。

周雅妮耳邊嗡嗡作響,聽不真切,只能徒勞地掙扎了一下。

口裡的棉布突然被摘掉了,周雅妮連忙出聲,然而,出口的聲音卻是毫無力氣,低低的,「你是誰?」

男人的笑聲響起來,「這麼快就不認識我?我們見過的呀!」

周雅妮睜了睜眼,想要把眼前的男人看清,腦子卻沒來由地襲來一陣疲倦,一下子又睡了過去。

戚仲傑回到家的時候,喬芮一臉焦急地望著他,「找到了嗎?」

戚仲傑搖搖頭。

「難道一點消息也沒有嗎?」

戚仲傑又搖搖頭。

喬芮捂著臉,差點哭出來,「他們不會把雅妮怎麼樣吧?」

戚仲傑歎了口氣,說:「我想,他們是沖著我來的。畢竟,周小姐剛來重慶,認識的人並不多。」

喬芮叫道:「那你怎麼不想想你的那些仇家?」

戚仲傑表情依舊泰然,「我想,他們既然是沖著我來的,就是想要用周小姐來要脅我達到什麼目的。他們還沒得到想要的東西,是不會動她的。」

喬芮有些心急地說道:「這麼說,只有等了?」

戚仲傑淡然說道:「我想,他們要談什麼條件,也該是時候了。」

不出半日,果然來了一封信。

「哼!」戚三爺冷笑,「這個莫老大還真是笑人,啥子不要,就偏偏要仲傑把那天追回來的帳本親手給送過去!真不曉得,他腦殼裡在想啥子!」

「我看事情沒那麼簡單。他還說了,只能讓大哥一個人去。」文天來在旁邊提醒道。

戚三爺笑得更放肆了,「去就去!那個莫老大早幾年的時候,還能威風倆下子,現在他的堂子都散夥了,能有幾個人幫他?」(【注】堂子:妓院)

周雅妮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下午。旁邊有兩個男人,正在桌邊喝酒。周雅妮發現眼睛已經能看清楚東西了,她睜了睜眼,眼前的兩個男人,一個是莫老大,另一個是不認識的。她想開口叫那兩個人,卻發現嘴還是被堵著,出不了聲。

周雅妮睜了睜眼,一動不動。

一定要逃出去!

兩個人一邊喝著酒,一邊吃著花生米,似乎根本沒發現她已經醒了。

「莫老大,這都半天了,戚仲傑怎麼還沒來啊?該不是黃了吧?」那個周雅妮不認識的男人說。

莫老大不慌不忙地夾了一顆花生米,冷哼一聲,笑道:「鷂子,你著急啥子?我不要金,不要銀,只要他手頭上的一個帳本。你說,他有啥子不來的道理!」

鷂子撇了撇嘴,有些不苟同的樣子,「我擔心的,倒不是這個。我是聽說,這個女的,剛來重慶不久。認識戚仲傑也是沒幾天,咱們拿她來跟戚仲傑做交換,戚仲傑會不會不上鉤呀?」

莫老大笑了笑,喝了一口酒,「放心吧。以戚仲傑的為人,他是不希望自己的私事牽連到任何人的,這個女人就算是跟戚仲傑沒一點關係,他也不會不管的。再說了,她跟戚仲傑的關係,我早就打聽過了。這女人雖然剛進戚家,戚仲傑對她卻是好得很,這些可都是戚家的下人說的。」

鷂子想了想說:「照你這樣說,咱們何不趁此機會再多撈些實在點的東西,拿一個帳本有啥子用?」

聞言,莫老大卻是挑眉瞪了他一眼,「那個帳本是別人找老子討要的,關係大得很。本來想讓那馮娃子給老子偷出來,沒想到,還沒到老子手頭就遭戚仲傑給搶了回去!現在,我也是沒辦法,只有綁了他的女人,來強要了!」

鷂子聞言,不由蹙眉,「啥子帳本啊?這麼重要?」

莫老大搖搖頭,歎了一口氣,又咒駡道:「說起來,我都不曉得!要不是,那佟老闆攥著堂子的地契,老子才不幹這捋老虎須的蠢事!」

鷂子「嘿嘿」笑起來,「原來莫老大是為了這事。說‘捋老虎須’這種話,就有點嚴重了。一個帳本換一個女人,這種交易,恐怕沒誰不願意吧?就算他戚仲傑是老虎,他也沒必要為了一個帳本,跟咱們過不去,是不是?」

莫老大不苟同地搖搖頭,「你不曉得!這馮娃子就是偷了帳本,才遭戚仲傑打得只剩下半條命了。說不定,這個帳本就是很重要!」

周雅妮在一旁聽著,漸漸放心了起來。看來,這兩個人不是真的想要綁她,是為了那所謂的帳本。不知道那個帳本裡,到底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上一次,應該就是為了帳本吧。說不定,那個帳本對戚仲傑真的很重要。想起往日他看自己的眼神,她就篤信,用帳本來交換她,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答應。一定要在他來之前,讓自己逃出去,這樣他就不會感到為難了。

想到這裡,周雅妮便奮力蹬了蹬腿,踢到了腳邊的一個小陶罐,那陶罐順勢滾了幾圈,便在木質的地板上發出了一連串的聲響。

兩個男人都齊刷刷地看向了這邊。

周雅妮的心漏掉了一拍,吞了吞唾沫,看見那兩雙眼睛,還是有點害怕。

莫老大挑眉看了她一眼,從位子上站起來,走到她身邊,俯低身子,像在看一個小孩子一樣地笑著,「喲!周小姐醒了。」

周雅妮掙扎了兩下,用力眨了眨眼睛,像在說,放開我!

莫老大有些好笑地看著她,「怎麼?想讓我放了你?」

周雅妮又眨了眨眼睛。

莫老大「嘿嘿」一笑,站起身子,居高臨下看著她,「放了你,我要的東西,誰來給我?」

周雅妮抬起頭,揚了揚下巴。

莫老大叫道:「唉喲!想說話?」

周雅妮點點頭。

莫老大俯下身子,把她嘴裡的棉布摘了下來,「周大小姐想說啥子?」

周雅妮喘了口氣,張大嘴,想要幹嘔,嘔了幾次,卻什麼都沒嘔出來。一天一夜的水米未進,讓她的身體變得有些虛弱。喉嚨裡又幹又澀,她有些難受地喘了喘,「放了我。」

兩個男人對望一眼,都覺得好笑,哈哈笑起來。

莫老大挑眉獰笑,「放了你,做啥子!就算是戚仲傑不來,老子還可以把你賣到堂子裡頭去!」說著,他挑起周雅妮的下巴,「嘖嘖,這麼漂亮,肯定能賣個大價錢!反正老子也缺錢花!」

周雅妮有些反感地掙開他輕佻的手。莫老大也不惱,冷哼一聲,便放開,站起來。

鷂子也在一旁附和道:「就是就是!綁了人,啥子都不要,豈不是傻的!」

「莫老大!」有人在外面吼道。

莫老大挑眉,「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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