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四章 若家有女初長成（4）

甯齊追隨若瞳三十餘載，一直全力為王府上下打點所有的事情，大小巨細他都能處理得及其完美。只是任誰看他第一眼都覺得他老實巴交看上去就是個蠢材，殊不知若家上下都對他尊敬有加，當年若瞳四處征戰他伴在左右不說，更是若瞳出生入死的好兄弟。

甯齊和若瞳一樣對若涅溪有著很深的情意，到不單純是因為她是劍術奇才，而是因為涅溪的將來與若家息息相關，而所有人都深切地希望，涅溪能夠走一條能夠讓她名揚天下的道路，若家雖沒有男兒，卻有一個涅溪，足矣！

「小姐，不知您對進宮一事有何看法？」原本沒有重要事件絕對不進溪園的甯齊這次居然守在溪園門口等涅溪換好衣裳出來。

「」涅溪半晌沒有說話。

「小姐就算不願意回答也沒事兒，只是老甯會去告訴老爺，小姐不過是平庸之輩，並無自己的想法，倒不如笄禮之後就找個好人家嫁去當夫人。」甯齊天不怕地不怕，偏偏說起話來看相老實實則辛辣。

「甯管家怎麼這樣說，雖然小姐沒說什麼……」元秋向著涅溪，此時見同樣身為奴才卻比自己官高幾級的甯齊這麼說話，想也沒想就呵斥起來。

「你這丫頭！現在有你說話的份兒麼？！」元秋被甯齊揚聲質問嚇得哆嗦，女孩子就是女孩子，經不起嚇，吼一下便差點流下淚來。

「甯管家不必動氣，元秋跟在我身邊慣了，不懂禮數也是我這個小姐的錯，只是甯管家所說的，我並不是心裡沒底，只是覺得此事並無必要對甯管家說。」涅溪向來在關鍵時刻最顯平靜，她又偏心自己的貼身侍女，見元秋那幅楚楚可憐地樣子，又見甯齊仗著自己德高望重連自己的私事都敢過問，不免也厲聲說道。

「小姐誤會了，甯齊並不是閒人，只是小姐的任何決定都會影響若家甚至王府，雖然老爺和王爺已經分開，世人也都知道老爺是若家掌門，但王爺卻只是瞳王，而小姐的身份卻極為尷尬，既是瞳王府上的郡主，又是若家的二小姐，小姐在入宮的決定上，影響的絕不只是自己。」甯齊歷經磨難才成為瞳王身邊的謀士和管家，他考慮在先的永遠都是瞳王府的利益，涅溪若是選擇入宮，就必定是以桐樺城郡主的身份嫁給那小皇帝，但是不入宮，涅溪就必須放棄郡主之位，以民間女子不宜嫁入皇宮的理由推脫。

只是瞳王不願失去這個郡主孫女，若禹更不願意失去自己的天才女兒。甯齊現在已經看出瞳王和若禹都在打慕家的心思，希望慕家從中插手，但是在他看來，涅溪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

「甯管家你……」涅溪雖然心裡覺得氣悶，卻無從開口。甯齊說的沒有錯，她的決定不是自己一個人的決定，而是影響全家上下一百多口人的決定。「甯管家不愧是爺爺最敬重的謀士，只是涅溪能說的只有為了王府我能做的和為了若家我能做的都只有一件，就是讓爺爺和爹每天開開心心地，沒有任何憂慮。」涅溪坦然地說。如果能夠逃脫成為深宮妃子的命運，姐姐應該早就做了，何必還飛鴿傳書要她特地去都城一趟？姐姐一定是在皇上身邊說過的，只是皇帝一心想讓姐姐開心，而姐姐又不能說若家兩個女兒不能全都嫁入皇家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試問天下間，誰不認為皇家的榮華富貴是天下之最？

「小姐知道就好，慕家若是肯幫忙，小姐請好好思量。」

「我自當知道，不過甯管家知道些什麼嗎？」

「小姐，人的本領有很多種，您的本領在於攻擊對方，可是您知不知道我的本領在哪兒？」甯齊問。

「甯管家與爺爺是以生命相托的友人，爺爺看中的自然是您的勇敢與果斷。」

「小姐錯了，甯齊並不勇敢也不果斷，但是甯齊卻可以預測未來。」甯齊高深莫測的表情掩蓋住他平凡的外貌，那眼神就如同一口無底的井，總是不知道井中的水何時才會突然冒出來。

「未來嗎？」

「對，小姐的未來因您的決定而變化，小姐若是不知道自己的想法，恐怕會與自己原本的一生失之交臂」

「甯管家和涅溪說什麼呢？」罕芝端著一盤點心走過長廊是看見甯齊和涅溪並排走著

「夫人。」杳罕芝不喜歡別人稱呼她王妃，全府上下都稱她夫人。

「涅溪趕緊進去吧。」杳罕芝見甯齊沒有要說的意思也不好再問，便轉頭對涅溪說。

甯齊退下後，涅溪一心只想著他的話，連飯也沒怎麼吃好。晚膳後，涅溪回到自己的溪園，什麼也沒做便躺下，半眯著眼想事情。

若瞳和杳罕芝回到自己的園子，待侍女燃好爐子將內室暖和了才進去歇息。

「不知憐兒什麼時候來？」罕芝口中的憐兒是若瞳惟一的妹妹，嫁給鄰城的大戶冉家獨子冉晉恬，現在子孫滿堂，也算是其樂融融。

「大概還要過幾日，冉家的人畢竟只是姻親，就算不來也沒什麼大礙。」自從若瞳帶兵出征後，原本親密無間的兄妹倆漸漸疏遠起來，而若憐嫁得早，又是嫁給名聲一直不怎麼高潔的冉家，若瞳雖然當初極力反對，卻也不能阻止妹妹要嫁給冉家的心思。此後便鬧得一發不可收拾，兄妹倆幾乎反目。若不是他們兄妹二人眉宇間的氣質幾乎一模一樣，絕沒有人會認為他們是親兄妹。

「芷溪的笄禮沒有來倒還說的過去，可是涅溪是你的心頭肉，無論如何他們都會來的吧？」罕芝心底知道兒子若禹打的什麼算盤，反正他不準備繼承瞳王府，而且又不願意娶二房，這次冉家若是來了一定有所圖謀，機警如他，不可能不知道。可是罕芝從心底裡希望若禹能夠繼承王位，這樣子才能保證這王府一直在若家人手中。

「那倒是，聽說他們倒是置辦了賀禮，不過冉晉恬可別妄想從本王這裡把王位奪了去！」當初來王府提親的冉晉恬讓若瞳很是不順眼，明顯就是為了王位而提親的他讓若瞳厭惡，可是哪知他那撞了邪一般的妹妹死活都要嫁給他，從那以後，若憐就仿佛不再是若家人一般，費盡心思地為丈夫謀取王位。聽聞若禹只有兩個女兒的時候，若憐臉上的笑意就一直沒有散去。她生下冉昔冉策兩個兒子，現在年紀最長的孫子已經及冠，準備娶親了。

「王爺早些睡吧，明天一早若禹還要和涅溪去迎接慕家的人，您見到慕梓堯涅溪的事情也就迎刃而解了。」若瞳聽著，略有深意地看了罕芝一眼。

「知我者，唯吾妻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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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慕家的大船已經在桐樺城外停駐，慕梓堯吩咐在穿上歇一夜，明日再派人通告瞳王府。

慕禦寧站在甲板上，深夜的夜空黑得不見一點光亮，看來是要下暴雨了。他看著自己的大哥在船艙和倉庫之間來回奔走，不斷要水手把東西擺放好，並且親自點算整齊後才進到主艙向爹報告。

「爹，若家小姐的禮物已經點清，絕無紕漏。」禦謙辦事謹慎小心，慕梓堯最放心讓他去掌管慕家大小事務，雖然年紀尚輕，不過早些培養，慕家或許能夠在他的手上真正的富可敵國。

「嗯，你辦事爹放心。累了一天，早點歇著吧。」

「孩兒告退。」禦謙拱了拱手，退出主艙。

「大哥，你問了爹嗎？」禦寧看禦謙出來，連忙追上去問。

「問什麼？」

「我不是讓你幫我問問若家小女兒長得漂不漂亮？」禦寧和禦謙不同，他心思溫柔纖細，對女子的外貌又格外的重視，這次是他爹第一次帶他們出城，看來這若家的小女兒一定有足夠的本事或者美貌。

「這種事情你自己去問，我可問不出口。」禦謙一想到自己問出這話會被爹如何數落一番就一陣冷顫。

「爹那麼欣賞你，說不定會向若家提親，你就不在乎未來夫人的樣貌？」慕家和若家算來也可以說是世交，讓各自的孩子結婚並不是什麼難辦的事情。

「我的女人，樣貌本就不是第一。徒有其表，卻對我沒有任何用處的女人，不要也罷。」

「大哥就是那麼利益當先，夫妻之間相敬如賓，恩恩愛愛的不是更好？」禦寧頓了頓，「再說大哥心裡想的什麼我這個做弟弟的還不知道嗎？若大哥對那若涅溪沒一點兒興趣，你才不會來參加什麼笄禮呢！」早就聽說若家劍術本無人繼承，可是若涅溪這個女孩卻天生愛劍如命，就算是天賦，也可以說在若禹之上。慕家女子眾多，卻沒一個像她這般，生的一雙握劍的好手。

「女子習劍本就不易，現下看來除了若先生更夠勝她一籌，恐怕再無人能敵，我怎麼會沒興趣？」禦謙倒也毫不掩飾自己對若涅溪的好奇。

「那咱們打賭，看那女子和她姐姐比誰更貌比天仙？」

「賭就賭，練劍的女子絕不柔媚豔麗，就相貌一定不及芷溪娘娘。」禦謙說罷便拿出錠銀子。

「我賭那女子眼波流轉間風情萬種，即使是練劍時也嫵媚萬分！」說著，禦寧也毫不示弱地拿出銀子。

無論是堅強剛毅的若涅溪還是柔美嫵媚的若涅溪，這一刻還想不到，曾為她賭下一錠銀子的兩個男子，竟然會為了她，賭上他們所能賭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