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頭不相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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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三章 若家有女初長成(3)

「嗯,進來吧。」元冬進去時涅溪已經穿好衣裳坐在凳子上等她進來梳頭。元冬比元秋小一歲,但是也一直跟著涅溪,知道涅溪練劍時頭髮要像男子一般綁起以免散落。

例行公事地練了一個時辰的劍才到內堂去用早膳,王爺已經入席等候了。

「餓了吧,快坐下,你娘為你燉了些烏雞湯,這些天在都城吃得始終沒有府中弄得好。」瞳王早晨見涅溪神清氣爽,想來她已經恢復好了,才認真問起涅溪在都城的事「在都城既然見到了慕家的當家,你也應該知道慕家何等富足,也該知道慕家現在最大的是什麼生意。」

「不是船運嗎?我在都城外的江面上看到掛著慕家旗幟的船隊,比我以前看到的要大好多呢!」涅溪一邊吃早點一邊毫不含糊地回答。

「慕家的船運是祖輩的生意,可現在做的最大的實則是兵器生意,其次是香料,再次是布料,最後才是船運,皇宮侍衛拿的兵器是慕家的,運往全國各地甚至銷往外邦的香料也是慕家的,全國上下王公貴族乃至有點小錢的商人身上穿的衣裳也全都是慕家,所以,船運只是這些的輔助,也是慕家的基業。」

「可是爺爺,這與我們若家又有何關係呢?」涅溪看了看瞳王,表情比以往嚴肅,顯然是在說正經事,連忙放下碗筷。

「你看看你練了這麼多年的劍,卻不知手上的劍是慕家劍嗎?」瞳王笑了笑,她的孫女一直跟著她爹住在山崖邊的雅築裡,除了練劍就是練字讀書,未經世事自然並不在意慕家的權勢,

「你手上的劍是慕梓堯在你五歲那年派人送去雅築給你爹的,而你爹現在用的劍也是慕梓堯親自命人鑄造一把獨一無二的送與你爹。」瞳王伸出手,若禹從腰間取下劍遞給他。

「可是慕梓堯為什麼對爹這麼好,送我爹這麼好的劍?」

「要不是你爹,慕家怎會製造兵器?慕梓堯一直想拓寬自己的生意,卻找不到門路,沿著江水到這裡是正好遇上你爹帶著芷溪遊山玩水,你姐姐及笄那年,慕家也送了份大禮,派了慕梓堯的妹妹慕梓芊和夫婿齊錦程來,你爹和慕梓堯一面之緣之後又再三遇見。之後才有了慕家兵器的念頭。」

「那爹豈不是慕家的恩人?」

「不止如此,你爹每年都會去幕府為慕家訓練親兵。」

「難怪總有幾個月要自己練劍,回來時爹還會大罵我一通,說我沒有勤於練習導致一直沒有進步,爹自己去練兵讓我一個人練怎麼可能練得好嘛,連個能對打的沒有,整天對著木頭樁子砍砍砍,多沒意思!」涅溪趁著這機會向瞳王大吐苦水,哪知平日把她捧在手心的爺爺卻也不幫她說話。

「你爹為了你好,讓你潛心練劍不讓任何事煩擾你,可是你已經十五了,恐怕不能再在山中練劍,總有一天要出來,倒不如早點出來得好。」罕芝在一旁聽著這祖孫倆說話,大致已經明白王爺究竟想說什麼,可是涅溪生性純良又一直被裡三層外三層地護著,從沒受過一點委屈也從沒經歷過一點世事,一時半會都說出來恐怕涅溪難以理解。

「出來??爺爺,您就把話說明瞭吧,講這麼多慕家的事情該不會就是為了告訴我慕家富可敵國而我們若家又有恩於他,倒不如趁機敲他一筆讓我的笄禮無限風光?」

「你這孩子就是心急,這件事情慢慢來也好,待慕家人都來了我自然會向你說明。」瞳王做事向來留有退路,一時間說白了,可萬一有什麼紕漏對慕家若家都不是好事。

「報告王爺,慕家急件。」外面傳來聲音,瞳王讓身邊的侍從去取了信件。

「慕梓堯傳信來說再過一日便可抵達城外,他們水路過來,兩日後再登門拜訪。」若禹接過信看了一眼說。「慕梓堯水路前來定是攜了家眷,我們得好好招待才行,涅溪,明日你隨我去城外迎接。」

「是,爹。」涅溪見爹發話親點她跟隨迎接,立刻回話。

「見到慕家人要知禮數,不要像在府中似地,你在府裡是小姐隨你撒野,慕家可不是……」

「唉,娘!我知道啦,有爹在您還擔心我胡來麼?」涅溪一聽就知道笙姝要教訓她,連忙將娘的話半路堵住,不讓她說出來。

「好了好了,該囑咐的都囑咐了,飯菜都涼了,你們爺孫倆不是早就餓了嗎?」罕芝看著這好好的早餐沒了平日的輕鬆,心裡輕歎,只可惜涅溪生在王家,要面對的必然和尋常家的女兒不同,否則定能一生都這麼祖孫三代快快樂樂地生活下去,沒有禮數,沒有利益之爭,也沒有相互利用的把戲。在罕芝的心裡,最快樂的時光是在若瞳封王以前。杳罕芝是外族女子,天生喜愛在野外騎馬奔跑,而若瞳精於馬術和戰略,他們一起在這無邊天際的草原中放馬狂奔的,杳罕芝覺得她的一生若能如此幸福,她死而無憾。可是,命運讓若家走上了巔峰,權力權勢都讓她卻離她的夢想越來越遠,現在想來,身上除了美貌仍然有著外族的印記,其餘的一切都已經失去了。

早膳用過後,涅溪照慣例去書房找書念,元秋元冬跟在身後。

「你們怎麼不去讀讀書?」涅溪此次見到這兩個侍女已經隔了兩年,現在她們跟在身後讓她有些不習慣,涅溪拿著書問她們。

「讀書是小姐才能做的事情,咱們做奴婢的是要伺候您好好用功不要被老爺罵就是了。」元秋想起了兩年前涅溪在書房裡搗鼓了半天,幾乎把整個書架都翻了過來仍然找不到自己要看的書,若禹老爺拿起掃帚就朝涅溪扔去,幾乎讓涅溪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什麼嘛!?就知道取笑我,你們哪裡當我是小姐的?」涅溪朝元秋的腰間捏去,把元秋捏得哇哇直叫。

「不過小姐倒是聽了老爺的話,現在比以前恬靜多了,要是往日裡,王府上下誰能制得住小姐你?」若禹扔掃帚是仍不忘教訓涅溪說「你心不靜,眼不淨的,練什麼劍,再這樣你那把劍我立刻給你斬斷!」雖說是故意嚇嚇涅溪,但是若禹的話確實能讓她乖下來,涅溪愛劍如命,比起若禹來有過之而無不及。

「那是!我可是瞳王府的小霸王呢!」涅溪想起以前在王府裡胡作非為也沒人敢說的時候就驕傲的不得了,可是——總是會有人來打破她的美好回憶。

「若涅溪,我叫你背的書你都背下來了嗎?」若禹的聲音在書房外響起,嚇得涅溪一個哆嗦,原本站得筆直的身子立刻癱軟到寬大的太師椅上。

「爹…….爹……」

「爹什麼爹,你在一個時辰後還沒有把這些背下來,藤條伺候!」若禹最厭惡做事三心二意,不管讀書寫字還是練劍,都只有專心致志方能成大器,若家沒有兒子,涅溪在劍術上又才華出眾,他不想讓涅溪成為平庸之人,如今的嚴厲將會成為未來的奠基石。

看著手中厚重的書,涅溪絕望的低吼一聲,明明每天都乖乖練劍了,為什麼爹還是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明明已經把整個書房的藏書都翻了個遍,為什麼還要她一本本地全部背完?

「小姐快背吧,要是沒有背完,連夫人都救不了您呢!」元冬催促涅溪不要總是一提到背書就成苦瓜臉,只有背完了才能輕鬆,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

「這麼多叫我怎麼背?!倒不如被藤條伺候了,明早還不用練劍!」

雖然口中抱怨,可是仍然敵不過若禹的威嚴,涅溪認真地背起書來。

由於長時間背書的緣故,涅溪的記憶出奇地好,竟在一個時辰內順利背了下來。

「以後不要再書房內嬉笑打鬧,你先去玩兒吧!」若禹滿意地點點頭,放涅溪出去玩。

「元秋元冬,咱們換裝去市集看看如何?」涅溪一想起玩就兩眼放光,迫不及待地拉起元秋元冬就跑。

「小姐喜歡怎樣就怎樣,我們聽小姐的!」元秋元冬也玩心未泯,聽到涅溪要出王府,也高興不已。

市集上叫賣的小販已經全部擺好自己的攤子,有的蹲坐在地上,有的站著耍著把戲惹人注目,涅溪雖不是見慣了這種喧鬧的場面,卻也的確對這些小玩意兒沒什麼興趣。

「小姐,要不要去看看衣裳呢?笄禮雖說不用穿這像芷溪娘娘那般華麗的衣裳,可是小姐可以去看看呐!」元秋沒見過涅溪穿女裝的樣子,以前涅溪年幼,即使穿男裝也只會被別人認為是個標緻的男子,可是這幾年涅溪的相貌越來越像姐姐芷溪,女子的柔美也稍稍顯露出來,身上的男裝看上去已經不再合身,總該換套衣服了。

「是啊小姐,您皮膚白皙,穿上那些絲綢的衣服一定和芷溪娘娘一樣貌若天仙的!」元冬跟在涅溪左右多年,而在所有侍女中她又是最機靈辦事最讓人放心的,王爺經常會要她代替涅溪到各個貴族府中拜訪奔波,見過的貴族女兒很多,但是心底卻覺得那些人和她家小姐比起來簡直就是遜色太多了!只可惜涅溪從未穿過女裝,劍術又讓人望塵莫及,樣貌自然也就被人略微談起,卻從不是重點。

「嗯,也是,去看看也不錯。」涅溪看到以前和芷溪一起置辦家當時常光顧的布料店,雖然兩年沒有在市集出現過,可是誰都知道,這男裝打扮的女子一定是瞳王府的小孫女。

「若小姐及笄之禮,未知是否需要添置新衣?」老闆是個年過四十的中年男子,一見涅溪進門立刻別開其他客人朝她走來。

「嗯,我瞧瞧。」

「小店有上等的綢緞,只要若小姐您看中,小的立刻命人為您連夜趕制,一定能夠趕上您的笄禮。」

「你挑一些舒適的料子照著我身上的衣服做幾套,至於綢緞什麼的,我暫時還不需要。」涅溪猶豫了一會兒,觸手可及的亮麗綢緞有著絕佳的質感,輕盈之余又華貴非凡,可是她是練劍之人,穿上這麼好的衣服豈不浪費?

「啊……」原本以為能夠撈到一筆大生意的店主大失所望,卻又不敢言表。

「小姐,您真的不看看嗎?您看這料子,真的是上乘的呢!」元冬熟知布料的好壞,既然連元冬都說好,自然這料子的確算是上乘。

「你們喜歡你們買下好了,我就算花了銀兩買下平日裡卻沒法穿,糟蹋了。」涅溪看著眼前這兩個侍女看著好布料就兩眼泛光的神色,感覺有些好笑,這些年雖沒有一直跟著她,卻感情深厚,現在為她們倆買下一些東西,算是對她們的感謝。

「那怎麼行,我們穿上這些衣裳才糟蹋了,小姐買下不穿,至少偶爾試試也好啊!」元冬說。

「就是,論美貌,小姐舉世無雙,論氣質,小姐更是讓別家小姐羡慕都羡慕不來,論身份,他人更是望塵莫及,上等的布料只有在小姐身上才能襯得出來。」

「那你們隨便看看吧,有喜歡的就跟我說一聲,你們老穿著王府的衣服跟我出來可沒意思,以後咱們要是偷偷溜出來玩像今天這樣一眼就被別人認出來,豈不是掃興?」

「可是……」元秋元冬仍舊猶豫,心底知道小姐為人寬厚,待人大方,可是若讓瞳王知道,這可是不得了的大事!

「可是什麼,爺爺問起我就說是我賞給你們的,難道我這個做小姐的這點權利也沒有?」

「謝小姐!」元秋元冬最後的疑慮全消,立刻在店裡尋找適合自己的布料來。

眼見這若家小姐只為了給僕人買些衣裳穿,店主知道不便再在她身邊說些什麼,任由那兩個侍女自己挑選,自己又顧別的客人去了。

「小姐,你看這顏色怎麼樣?」元冬拿著一件淺紫色的薄紗遞給涅溪看。

「元冬你別比了,你膚色深穿著這顏色嚇死人了!」元秋狠狠地搖頭。

「你才嚇死人了!你看看你手上的,還沒嫁人就穿著土氣的紅色……」

「紅色怎麼了,咱們小姐最喜歡也最適合紅色了!」

「小姐國色天香傾國傾城,能和你比麼?小姐你說是不是!?」

「你們倆別吵了,呵呵,元冬你挑那條白紗和紫色的緞帶好了,元秋手上的紅色確實顯得老氣,」涅溪一邊說一邊隨手翻著,「元秋你皮膚白,這粉色的料子如何?」

「小姐覺得好就一定是好了,當初隨芷溪娘娘和小姐出來時,芷溪娘娘就誇獎您眼光好呢!」元秋雖然不太喜歡粉紅色,可是在王府中,衣服的顏色還是淡一點的好。

「待你嫁人時我再送你這紅色的綢緞和金色的緞帶,定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涅溪揶揄道。

「小姐你也取笑我!」

「好了好了,我看咱們該回去了,否則爹一定又要說我一出來就沒了規矩,不知道回去。」涅溪看看天色,有些烏雲,大概是要下雨了。

「是。」元秋元冬把布料遞給店主,吩咐了要製成的樣子,付了銀兩就跟著涅溪走了。

「哎呀我的大小姐,您可算是回來了!晚膳就快好了,你們倆快去服侍小姐更衣。」剛剛到王府門口就看見大管家甯齊匆忙奔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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