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直到你離開 1、折磨

修，都怪我。

我們都是不懂得怎樣表達感情的人。自以為是地將自己的想法，賦予到對方的身上。我們兩個如此相似，所以才會不停地傷害對方。

我以為，只要我們在彼此的身邊，就可以一起到老。可是，直到後來，我才發現，原來愛情，是需要兩個人來完成的。

可是，當我醒悟的時候，我的身邊已經沒有了你。沒有了你，陪我一起看世界的美好和，荒唐。

——藍淺

「住手。」

窄小而昏暗的房間，藍淺清冷的聲音，輕輕地，打出一圈圈漣漪。

林釋和林修停下了，有沉重的喘氣聲，在空氣裡回蕩。

林修怒瞪著藍淺。

林釋心痛地看著藍淺。

藍淺整理了下衣服，擦了擦臉上的淚痕。

即使她表現得鎮定自若，可是卻覺得，在這個房間內，有很重的壓力。她只想快點逃離這個地方。

她慢慢地走到他們面前。走到林修面前。

林釋的心毫無欲警地，疼了起來。

你始終，還是選擇他麼……

然而，就在林釋絕望的時候，忽然聽見巴掌聲！很響很響！

他怔怔地轉過頭去，看到林修青腫的臉上，又多了五個鮮紅的拇指印！

林修勾起唇角，苦笑了一下。

他覺得臉上的這些傷口並不疼，疼的，只是他的心而已。

他的嫉妒之火慢慢的滅了，他看著藍淺，目光悲傷。

藍淺的身體不經意地抖了一下，隨後，她努力讓自己不去看那雙藍色的眸。她深吸了一口，胸腔大了一圈。

「林修，你真的讓我很失望。」

藍淺說完這句話，走到林釋的身旁，拉住他的手。林釋不明所以地看她。他的手心，立刻傳來一陣冰涼的感覺。而在那冰涼之中，他感到有汗水滲出。

他轉頭看向林修。林修完美的側臉對著他。

「我不想再看到你。」

即使這句話說得很輕很輕，可是，足以讓林修難過地窒息。

林修低下頭，不想讓她看見自己快要忍不住的淚水。

「我愛你。」藍淺將目光看得很遠，「你從第一次說喜歡我的時候，我就已經喜歡上你了。」

林修睜大眼，不可置信。他的心，又開始無止境地疼痛。仿佛又回到了多年前的那個畫面，緊張羞澀的他，和冷漠的她。

只有林釋，一點也不奇怪，他將頭偏向一邊，努力讓自己不去聽這些話。

「可是你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從你報復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認為，你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表情認真，目光單純的那個小男孩了。」

林修一怔，看見了很多年前，在花園前，自己小心翼翼地手捧巧克力，害怕地向藍淺告白地那個場景。

現在，卻顛覆了曾經。

「可是你知道麼？無論你怎樣變，我都喜歡你啊……你就是你啊……結果呢？你怎麼能做出這種事呢？」

藍淺的聲音，一下子變地哽咽起來。

她沒有再說話，只是呆呆地看著林修，就像要永遠記住他的模樣。

末了，她晃了晃拉著林釋的手，說了聲「走吧。」

在經過林修的時候，林修痛苦地喊了一聲：「淺淺……」

藍淺停了下來，看著他。

此刻他的眼裡，沒有了惜日的冷傲和玩味。藍色的瞳孔裡，寫滿了悲傷和難過。

藍淺閉了閉眼，狠心的說：「我，不想再看見你。」

若不是今天發生了這樣的事情，恐怕也不至於到這個地步。明明他們兩個人才剛剛解開了心結。卻因為林修的嫉妒和憤怒導致了現在的結局。林修的霸佔欲望太強了，是他的就是他，他不會允許別人觸碰。

這個世界，有太多的事情在糾纏著我們，就像深海了糾結的水草。始終佔據我們心扉的，卻是愛情。而愛情，卻無法滿足我們。

明媚的早晨。

藍淺還在睡夢中，忽然有一陣音樂聲傳來，她翻了一個身，接起了電話，嘟囔著：「喂。」

電話那邊有一個好聽的聲音傳來：「淺淺，起床咯。」

是林釋。

藍淺皺眉，然後把電話一丟，又繼續用被子捂住頭，睡著了。

林釋站在藍淺的樓下。聽著電話裡便宜竟被掛掉的嘟嘟聲，無奈地笑了笑。可是，他又繼續撥了過去，要繼續吵藍淺的美夢。

這本該是一個美好的早晨，不用來睡覺就太可惜了。可是偏偏有林釋的搗亂，讓人不得安寧。

藍淺的房間內又響起了音樂聲，綿綿不絕。打電話的人似乎下定了決心，要讓她不得睡覺。

她氣惱地揀起電話，怒吼道：「林釋你到底要幹什麼？！」

然而電話那頭，林釋的聲音卻無比無辜：「淺淺，我只是喊你起床吃早點啊。你幹嘛那麼凶？」

藍淺頭疼，她似乎可以想像到林釋站在她家樓下，一副怨婦樣的拿著電話。

她睜開眼，視線由模糊到清晰。「等下，我馬上就下來。」

這樣的生活，已經過了多久？一個月？還是兩個月了？

自從那晚以後，她就真的沒有再見到過林修，他仿佛就像憑空消失一樣，履行了她說過的話。

這些天，都是林釋在陪著自己的。過得很輕鬆。他處處讓著她，好脾氣地那麼滿足她的要求。不像在林修的身邊，全身上下都在緊繃著，就連說話也要小心翼翼地，生怕惹惱了他。

他們兩個，是不同世界的人，所以才會傷害對方。離開了，分開了，或許才是最好的吧？

下了樓，被刺眼的陽光弄得眯起了眼。

藍淺適應了光線以後，睜開眼，就看見林釋站在對面的一棵樹下。

他穿著白色的襯衣，搭著他乾淨的氣息，明朗的眉眼。淩亂的碎發上是被陽光灑在樹上的星星點點。好看極了。他精緻的面容，正對著她笑著。

這樣一個美好的男生，為何不愛呢？偏偏去愛一個妖媚卻冰冷的林修？

淺淺，你知道麼？當我看見你看我的時候，我好想以為，你是愛我的。可是，你的眼神裡透露出的，只有對我的感謝，是在感謝我對你的陪伴麼？我不需要啊，我需要的，是你對我的愛啊……

我希望有一天，林修的影子徹底地從你心裡搬走，然後住近一個我。我多麼希望這天快點到來。

——林釋

藍淺無聊地看著窗外流動的人群，提不起一絲興趣。

咖啡屋裡放著節奏很優美的歌曲，稱著這個溫馨的屋子。

林釋看著百般無賴的她，忽然說道：「淺淺，要不我們去看電影吧？」

藍淺抬起眼皮，累累地說：「釋，你一會兒說要去野外，一會兒又說要去買寵物，現在還說去看電影，那麼接下來，你還有什麼可看？」

林釋滿臉黑線。不滿地說：「你就不能配合一下我麼？我可是花了很久才想出來的。」

藍淺一臉正經地說：「我知道，可是你說的這些，我全都不想做。我只想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房間裡，就像以前林修陪我一樣。」

話一出口，藍淺暗叫不好。她抬頭看向林釋，他的臉色很難看，也有尷尬之色。

現在，就連溫馨的氣氛，也難以緩解了吧。

「空」。

林修站在窗前，眼神迷離地看著一旁桌子上藍淺的照片發呆。

這是他在藍淺沒發現的時候照得，照得很小心翼翼。

即使照片上她的眼神很冷，可是依舊冷不到他的心裡去。

然而現在，他再也無法陪在她的身邊了……再也無法，看到她看他的時候了……

「扣-扣」

忽然有人在敲門，他沒有轉身。

「進來。」

從門外進來，是一位穿著整齊的中年男子。他恭敬地彎腰，「少爺。」

林修這才轉過身。

他的臉已經消瘦了很多。像上次照顧藍淺的時候一樣。下巴的輪廓越來越清晰。眼中的冰冷越積越深。如同北極之冰。

「怎麼樣了？」

男子微微低頭，「是，少爺。你吩咐的老爺已經辦好了。明天就可以走。」

林修昂頭，深吸了一口氣。「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男子沒有走，他聲音很低地說道：「可是少爺，你就真的捨得走麼？」

他以前看到過林修和藍淺在一起的畫面。即使林修依舊冷冰冰的，可是卻依稀看得出，他眼中的疼惜，看得出，他很喜歡那位小姐。「

林修苦笑了一下。」我都已經被她放棄了，還有什麼捨不得。「他的聲音很小，卻內男子聽見。」少爺你……「

忽然，林修淩厲地看他，：你怎麼還不出去？」

男子一顫，又彎了彎腰，退了出去。

林修在房間內，靜靜地，發呆。

他在回想，自己以前和藍淺在一起的日子。

似乎，他們的相處，真的很不自在……即使自己對她很好，卻看不出，他們是很相愛的情侶……

你為何不說你的痛苦？其實只要你肯說，我就肯回到你的身邊，即使我們彼此遭受折磨。

——藍淺

第二天。

淩晨6點。

藍淺睜眼，全無睡意。心裡忽然有不好的預感湧起……

難道，是要發生什麼了嗎？

她直起身，揉了揉額角，然後起身，到廚房裡去喝了一杯水。

她動了動眼珠，看向窗外。

天際差不多要亮了起來。有幾顆未落的星星正孤獨地掛在上空，灑在她的心頭。

這種孤獨寂寞的感覺，有多久沒有過了？

林家。

林釋坐在電腦桌前，玩著遊戲。忽然門外傳來一陣聲響。他疑惑地皺眉。

這麼早，會是誰？他關掉幽藍的螢幕，站起身，拉開了門。

林修在樓梯口已經站了很久，他的目光落在林釋的房間門上。

這麼多年，他們兩個都沒有真正地談過一次心。都任由著對方。他做的最後悔的一件事，便是不該在那時候，突發奇想地帶著林釋一起去玩，不然的話，就不會為了他而一再的吃醋，猜疑。

也許應該跟他道個別的。畢竟這麼久，都沒有盡好當哥哥的責任。

林修猶豫著，拉扯著自己的行李箱。

忽然，林釋的房門被拉開。

他抬頭去看，兄弟兩的目光，就這樣對上了。

整個空氣，彌漫起緘默的花朵。

藍淺換了身衣服，便出了門。

她想去散心。因為現在她的心情，實在太亂了。

許久，林釋看著林修手上的行李箱，很疑惑。「你，要幹什麼？」

林修淡淡地說：「爸讓我去英國那邊的公司管理。」他沒有多說任何一句話，轉身就走。可是暗地裡，他卻不自覺的捏緊了行李箱的把手。

其實他很想跟林釋多說點話的，可是卻不知道怎樣開口。

「你，就這麼走了？」林釋問。

林修頓了頓。「恩。」

林釋抿唇，想了很久，又說：「還會回來麼？」

「短期內不會。」

「哦。」

林釋抓了抓頭髮，接下來，他就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林修站在樓梯很久，然後，提著行李箱繼續往下走。

藍淺站在清澈的河口邊，呼吸著這裡清新的空氣。可是心情，卻沒有好起來。角落裡，依然有著不好的預感。

忽然，這種預感，強烈了起來。

心臟跳動著，一下，一下地。

現在天色已經亮了起來。大門口，有些許的陽光灑進來，撒在林修的身上，為他渡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

林釋剛想開口，林修就已經轉過身來。陽光將他冰冷的藍色瞳孔覆蓋，溫柔地打在他的發圈上。

「你，幫我照顧好淺淺。」

這句話，聲音並不大，卻記在了林釋的心裡。

他忽然釋然的笑了。明白過來，原來他們在乎的心結，就是藍淺。

「哥，放心吧。」

林修沉穩地點頭，接著，一步一步地走了出去。背影依舊據傲。

你是捨不得他的，我知道。

你是想隨他走的，即使他給過你傷害，我知道。

你說會喜歡我，是騙人的，我知道。

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我為了喜歡你，已經用盡了我全部的力氣。

可是你不知道，你吝嗇得連一次機會都不給我。

——林釋

林修走後的一個星期，藍淺又回到了學校上課。

張月在抱怨她那麼久都不來上課，看著張月嘟囔著嘴的模樣，藍淺心裡感到一絲溫暖。即使小施不理她了，她還有一個談心的朋友。

她淡淡地笑道：「這陣子有些事，現在處理完了。」

張月也笑，她摟住藍淺的胳膊，說：「小淺，要不放學我們去上街吧？」

藍淺考慮了一下，點頭。

隨後，她像想起什麼似的，又問張月：「這些天，施靜有來上學麼？」

張月想了想：「有吧，昨天都還來呢。不過今天沒來哦。怎麼了嗎？」

看著張月詢問的模樣，她忽然心生煩悶，擺了擺手，回到了座位上。

市內最繁榮的街區。

張月滿臉好奇地張望著，嘴裡還不停地喊到：「哇！小淺，這裡的東西好多哦！今天我們一定要好好的搜刮！」

藍淺沒有說話，可已經默認了她的話，她被她拉著整條街的亂竄。街上人群喧鬧地聲音一次次地擴大，小販也在盡力地叫喊著。顯得很和諧。

她有一瞬間的恍惚。

曾幾何時，她和小施也這樣快樂地手拉手逛街。可是，這些畫面都已經不再存在了。

人群很擁擠，一個不小心，藍淺被拉扯得掙脫了張月的手，兩個人迷散在人群裡。然而她沒有慌張，只是默默得退到清冷的一邊，尋找著張月。

忽然，背後有一個女人的聲音在大聲地喊著：「死丫頭，沒錢還來看什麼病?！趕快滾吧！」

藍淺不耐煩地捂住耳朵，轉過身，想要看看究竟是哪個女人這麼沒禮貌。

可是，她剛剛轉身，看見了一個熟悉的背影，站在那家私人診所門口前，卑微地低著頭。

她皺眉，走了上去。

「同學。」她輕輕地喊出聲，拍了拍那個女生纖弱的肩膀。女生似乎嚇了一跳，驚呼了一聲，慌忙地轉過臉來。

那張面孔，無比熟悉、想念的面孔，此刻便放大在她的瞳孔裡面。

那張藍淺最最熟悉的面孔，此刻就在她的跟前，慌張地看著她。

是許久不見的，小施。

施靜的瞳孔瞬間被放大，她震驚地看著藍淺，嘴巴張的大大的。似乎眼前的人，讓她不可置信。她的脊背，忽然之間，挺得直直的。

她面對的人，是誰？

藍淺緊皺眉頭。冷漠的臉上多了一絲表情。

施靜就站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