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三月被宋媽媽和綠裡帶路,這個地方對於阮三月無比陌生,一開始穿越而來,思念極深,所以,無暇看左右風景,也不熟悉。
在遇見了和葉梓韞相似的臉以後,阮三月這才有了歸屬感,她沒有想到相見以後,葉梓韞是不是季斐,或許兩個人只不過長了一張相似的臉頰,也或許葉梓韞和季斐只不過是前世今生的差別,可是不管如何?那都是一個念想。
阮三月一想到那個人,心中就止不住的酸澀,那張救自己的臉頰,只到最後,也不托著自己的雙手。
那種情緒,像是決堤的江水,傾斜而下,漫過心頭千頭萬緒的紛擾,化為了憂傷悲慟,沉沉甸甸的,負荷在心間,宛如可以凝出血來。
霎時,阮三月只感覺喉頭一陣苦澀,胸腔難受得連呼吸都困難,阮三月撫住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息著。
看來這具病殃殃的身體,又開始反噬了。
宋媽媽看著阮三月突然用一隻手支撐著柱子,另一隻手捂住了胸口,心知阮三月又是犯病了。
綠裡卻是雙手抱胸看戲一般,幸災樂禍,似笑非笑地看著阮三月,說道:「喲喲喲!美人顰蹙塞西施啊!阮小姐您這幅楚楚可憐的模樣,在多情少年看來別有風情,還會憐香惜玉一點兒,可是在李夫人面前,卻是弄巧成拙了?別以為夫人會憐憫你,就此事化了。」
阮三月舊病復發,卻沒有心思去理會綠裡的尖酸刻薄,奈何芍藥和白幽兩個人皆是不在身邊。
腦袋在一陣陣發暈,眼前卻是模糊光陰婆娑。
阮三月難受無比,可是眼見著宋媽媽是無動於衷,就知道不妙,不能死,好不容易遇見了季斐,如今卻在經歷一次生離死別,阮三月做不到。
阮三月喘息地說道:「宋媽媽……是大夫人,讓你帶……我過去,如今……我若是在你的手中,有個三長兩短,應當如何?」,阮三月的聲音輕如柳絮,飄飄揚揚,卻是聽在宋媽媽的耳中正是擲地有聲。
大夫人自然是使喚不動宋媽媽的,是老夫人讓宋媽媽將阮三月交給李夫人,宋媽媽就是老夫人的臉面,讓宋媽媽去送阮三月也是提醒李氏,讓李氏好好處理這件事情。
阮三月目光灼灼地看著宋媽媽,斷斷續續說道:「好自……為之,那藥……可是在……梳粧檯……上的第二格。」
宋媽媽蹙眉,原本心中也想讓阮三月吃點苦頭,也沒有想這病這麼嚴重,可是聽著阮三月這話的意思,卻是說著自己要害死她似的,無端端又被她所說的話威脅,那幅盛氣淩人的感覺,讓宋媽媽著實不舒服。
可是,綠裡卻是目光閃爍,一想到當初,連她的下人都可以這般仗勢欺人,當著那些粗實丫鬟打自己,讓自己顏面盡失,綠裡就惱怒,恨不得生生咬斷其骨,一雪前恥。
綠裡陰森森一笑:「阮小姐,真是蕙質蘭心,不點即透。」
阮三月難受得無法說話,可是心頭的危機,卻是不斷。
宋媽媽聽聞,綠裡這般說,當時就唬得拉了綠裡一把,呵斥道:「現世報,說什麼胡言亂語!」
綠裡氣憤道:「您怎麼不明白,這裡是哪裡?是嘉鳶不在之後的舊居,當初嘉鳶死得那麼慘烈,人人看了她的屍體都害怕得睡不著覺,這裡又怎麼會有人來,早就荒廢了多時,況且,你看她要死不活的樣子,像是一個無底洞的藥罐子,浪費了秦家多少藥材,如此,還不如解決了好。」
宋媽媽氣得雙手亂顫,伸手去打綠裡,罵道:「糊塗油蒙了心,她出了事,我們又怎麼拖得了關係?」
阮三月聽著兩人交談,心驚肉跳,雖然宋媽媽和綠裡是母女,可是綠裡卻是非常有心思的人,而這宋媽媽一看就沒什麼主見。
只害怕一語成讖!
阮三月一抬頭,恍惚看見了樹影晃動了幾分,還以為有人,可是定要看去,卻只有風吹草木,什麼也沒有,心下荒涼。
阮三月身體微微好轉了一點,趁著兩人不注意,向前跑,呼叫是沒有用的,因為阮三月除了喘息,說話的聲音像是蚊蟲一樣,又怎麼叫過來人。
阮三月要跑上湖泊上的小橋,可是綠裡卻是眼見手快的,一把拉過阮三月,阮三月原本身體就是虧空,沒有什麼氣力,卻又被綠裡這麼一拉,又是一個踉蹌。
阮三月身體的難受,已經讓她無從抵抗,綠裡卻是又是順勢一推。
只聽見水花四濺,綠裡正好將阮三月給推進了湖泊之中。
冰冷刺骨的水,包裹了整個身體,寒意侵蝕過來,阮三月不會游泳,只得在河水中撲騰不斷。
而宋媽媽卻是心急如焚,對著綠裡道:「你真是失心瘋了,你以為將她推進水中,謊報失足落水,大夫人問起來又應該怎麼辦?我們就可以脫離的干係麼?我們兩個大活人,眼真真看著阮三月落水,又為什麼不救,若是以不會鳧水為理由,你說誰家會要這麼兩個貪生怕死的奴才!真真是糊塗,糊塗!」,說著正要去救阮三月。
綠裡卻是一把拉住了宋媽媽,笑眯眯道:「娘,這真可是您糊塗了,這阮三月因為自己做了那等不恥的事情,羞憤跳湖,和咋們有什麼干係?是她自己覺得活不下去了!沒有臉面見老爺太太,這才自戕了。」
宋媽媽聽著水中撲騰的聲音,抬起腳,卻又慢慢放下去,那綠裡軟綿綿的聲音,還不斷地鑽入宋媽媽的耳中。
「娘,你方才也在門外聽見她說的話,她是怎麼樣來罵女兒,說女兒是奴才種子,女兒挨駡不要緊,可是娘您也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啊!丫鬟怎麼了,有手有腳,靠自己能力吃飯,她有什麼資格看不起我們?況且,女兒我已經退她下去,您要是救她下來,女兒一定會落個謀害人命的,倒是女兒就完了啊!」
宋媽媽聽著自己女兒這麼一說,心口一軟,看著那水中的浪花,卻是越來越小,人也是越來越沉下去。
綠裡又拍了拍宋媽媽的手,說道:「娘,我們等一會子才走,去告訴大夫人,阮小姐投湖自盡了吧!待會兒看見大夫人老太太。」
宋媽媽緩了緩神色,一切如常,畢竟跟隨著老夫人多年,什麼齷齪事也都見過,甚至幹過。
……
耳邊是一聲聲的哭泣,各種混亂的聲音。
阮三月睜開眼睛,就看見兩個哭成淚人的芍藥和白幽。
芍藥一看見阮三月醒過來,就問道:「小姐,身上有沒有哪裡痛,哪裡不舒服?」
阮三月搖了搖頭,慢慢地說道:「我沒事!」
白幽一臉擔憂,倒了一杯水放在了阮三月的手中。
所有的記憶都隨之而來,阮三月的目光微微一變,銳利猶如刀鋒,可是神情卻是平靜的,平靜的讓白幽害怕。
白幽切切道:「小姐,您這是怎麼了?」
阮三月微微一抬眉,說道:「你去將窗給我關上吧!除了芍藥和白幽,其他的人都下去。」
白幽這才關上來窗戶,屋裡之中只剩下了白幽和芍藥,阮三月三個人。
芍藥神情凝重,說道:「小姐,恐怕等一會兒,大夫人要見你!」
白幽愁眉苦臉,帶著哭腔說道:「小姐您才醒,還沒有好好休息,他們根本就不顧及,還讓走動勞累!」
芍藥拍了拍了白幽的肩,說道:「你這般在意主子,可是你說的這些話,倒是提醒了主子,聽著心裡也是難受,快別哭了,小姐這不是好好的麼?」
白幽連忙擦乾了眼淚。
阮三月面無表情,說道:「我說有人害我,你們相信麼?」
芍藥白幽皆是呆若木雞,震驚不已看著阮三月。
白幽結結巴巴說道:「到底……到底是誰!好大的膽子。」
阮三月一聲冷笑:「宋媽媽和綠裡!是綠裡將我給推下河水的!而不是失足落河。」
芍藥失身說道:「怎麼會!宋媽媽是老太太的人,而綠裡已經被老夫人送給大夫人,聽說……要讓綠裡當少爺通房的啊!」
白幽質疑道:「小姐好歹是嫡出的大小姐,她們只不過是個丫鬟,怎麼會這麼大的膽子。」
阮三月說道:「芍藥都說了,綠裡和白幽皆是老太太的人……」
芍藥打了一個寒顫:「不會的,也許是小姐您,讓綠裡當著粗實丫鬟面前受罰,所以才……況且綠裡那性子,原本就囂張跋扈性子!此舉,實在是蠢頓的很,如果小姐您去告訴大夫人,她們兩個人在怎麼是老夫人的大紅人,落個謀害主子的性命的罪名,是要見官的!」
阮三月說:「誰知道呢?此舉隨險,勝算卻很大,如果我現在已經不在了,在土中,綠裡和宋媽媽一致說我是羞憤難耐,自戕了,誰還會查這個事件,況且沒有絲毫證據!你說是不是?」
白幽吸了一口氣:「現在管事陸媽媽已經克扣月例和食物,如今連……」
真是舉步維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