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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辦公室羅老師把書放下後接了一杯水,然後坐下來。辦公室裡還有其他的老師。我站在那裡茫然無措。只知道今天開學的第一天老羅是要拿我開刀了。老羅神態自若的喝了一口茶,並發出「嘖嘖」的聲音,然後說:「李末秋,你知道我今天為什麼批評你嗎?」
「不知道!」
「我看了今年全校錄取進來的學生,全校只有你數學成績是滿分。你肯定不知道全校數學140分的有八百多個。多一分並不是說你比他們成績好多少。只能說明你比他們更細心,可是你今天的表現讓我對你很失望。多的我就不說了你自己下去好好想想吧!」
「他為什麼這麼說?這算是打了一巴掌給了一個甜棗嗎?」我心裡在嘀咕著。很多事不是我們不明白,而是我們不該怎樣去明白。我抬起頭看著這灰色的天空,後山上的樹發出嗚嗚的聲音,劉偉早就去吃飯了。當然不必說王城也和他一起去了,想著食堂裡湧動的人群裡,楊雪和夏洛川還有伍子墨在一起吃飯。這個世界好像就是《他們仨》了,我回到寢室拿著球一個人跑去投籃。此時的我就像一個被世界遺忘了的孩子。我用力的拍著籃球,操場上只有我的腳步聲和籃球撞擊籃板的聲音。開學的第一個中午我就沒吃飯。我也沒回寢室午睡。儘管是秋天了,可是那些不知天命的知了叫的更加歡快了,它是不是在為自己還是在為我奏起著這刺耳的旋律。它們從來不知道愁為何物?就像我從來不懂林黛玉為什麼要葬花一樣。
整個下午我都在教室裡睡覺。直到上下課又是劉偉叫我的。吃晚飯的時候,我更本就沒吃幾口,倒是劉偉吃得很香我看著他的嘴,饕餮的形象頓時冒出我的腦海。他吃著吃著突然看著我說「你怎麼不吃?」
「不好吃,或者說我沒有胃口,你覺不覺得你像一種神獸特別是在吃飯的時候?」
「我像什麼」劉偉一臉疑惑
「饕餮,就是龍生的第九個兒子」
「額,我也這麼覺得我是神獸的化身。」劉偉一臉天真的說。
晚自習我只做了數學作業,劉偉做作業都很認真。看著劉偉的眉毛,有點寬而且有很長給人一種濃眉大眼的感覺,我和他相處的這幾十天裡只算我高中生活的一個序言而已,因為我從來都不知道劉偉又怎樣的背景,或者說直到他被開除了我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後來我想起劉偉努力做作業的樣子,我想他應該想變成一個好孩子吧!可現實就像《第二十二條軍規》一樣幽默了我們所有人。初秋的還有殘夏的味道。一個季節的結束,在下一個季節裡還有他的影子,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那個原本的味道漸漸地淡了,遠了。就像情感一樣。
是九月的第幾周呢?我差不多都忘了,要不是翻看夏洛川的日記我還真不知道。羅素是在9月12日這天把我提升為數學課代表的。他的日記裡這樣寫道「天空,空了我的情感,灰霾走了,它就像我的愁緒一樣也走了,我倒希望他留下來,填滿我這一片空白的心。我抬頭看著天空哪一朵靉靆的雲朵才是你留給我的財富?我看著人群才知道我只是一個人而已。突然想起了李末秋今天被提升為數學課代表了。耳機裡還回蕩著《月光》貝多芬你可懂我伸出手卻不能觸碰的悲傷。
夏2008年9月12日窗子下的黃昏」
那本筆記本是陳祖成交給我的,那個胖子在高三畢業以後突然來找我,然後就把筆記本交給了我;我以前也見過那本筆記本。那個筆記本他一直放在教室裡。後來怎麼到了陳祖成的手裡我就不得而知了。
班幹部選拔的時候,胡唯翰當了班長。伍子墨居然當了文娛委員,我想那些女生選他當文娛委員主要是他因為那張臉吧,後來在學校的各種大型活動上都沒有看見他,才知道女生的第六感也不是很強!劉偉當了安全委員,可是這個安全委員卻最先出事。所有的人都不當數學課代表。最後羅素站在講臺上說:「李末秋,你來當數學委員吧!」我一下站起來,我以為他又要批我了結果他要我當他的助手,我站起來支支吾吾的說了一句「啊,額」又坐了下來。不知道是不是羅是我爸的同學的緣故,還是我自己有實力他讓我當這個數學課代表,我不得而知?世界上有很多事情不是我們想說就能說清楚的。我基本上每天都是重複著我的籃球教室寢室的生活。劉偉經常和我一起打籃球,王城儘管不喜歡可還是經常來看球賽。他經常說「我的勾手沒有劉偉的標準,運球的時候手法還不太穩,而且帶球上籃的時候彈跳力好像跟不上」我承認王城說的基本上全是我籃球的缺點。我也承認劉偉教會了我一些怎樣繞過別人的防守。只怪我自己太衝動了,每次都是這樣。我稍微多運一下球,效果就大不一樣了。每次我都以為我的三分是很准的,其實命中率也不過十分之一。
有時我一個人打球的時候我也能看見王城和胡唯翰走在一起,劉偉說過他不喜歡這個後來的新生還叫王城和我不要和他相處,雖然我不知道劉偉為什麼這樣囑託我們,但我還是有注意哪怕他來看我打球,對我打招呼。胡唯翰是那種很高而且很精壯的男生,後來才知道他不光有一張和伍子墨一樣英俊的臉龐,還有一顆高智商的頭顱。我不知道王城為什麼會和劉偉不在學校的時候和他在一起有說有笑。
夕陽下我擦乾額頭上的汗水。陽光透過雲朵散射出來的金色光芒,在我上籃的時候閃疼了我的眼。聳立著的教室白色瓷磚上也有一層金色的光暈,站在走廊上聊天的女生的長髮在秋風的挑逗下散發著青春的氣息。這就是我記憶中的高中秋天的黃昏。沒有古道西風瘦馬有的只是寧靜與美好。劉偉是九月二十一號請假回去的,他回來的時候就已經是二十三號了。他一回教室我就問他去哪裡了。他低下頭對我耳語說:「我有一個朋友遇上麻煩了,我去幫他解決麻煩。」
「那我遇見麻煩了,你是不是也要幫我解決?」我調侃的問他。
「一定幫你。無論什麼麻煩我都幫你擺平」這是劉偉第二次這樣肯定而且很清脆的回答我了。在一旁的王城也這麼問著劉偉。劉偉雖然也回答了但我能明顯感覺到語氣裡的不確定。如果那天劉偉回答得再肯定點,我想我就不會認識到最真實的王城了。二十三號的最後兩節課是羅素的數學課,我有點想睡覺可是我有明顯感覺到羅素在看著我。只有硬生生的撐了兩節課,他講了些什麼我也聽得不是很清楚。最後下課的時候他站在講臺上說「29號30號月考,這次月考是你們今校來的第一次月考希望你們好好對待。還有就是我們這個班是重點班學校有規定的連續三次考倒數的同學就得自動調到平行班上。我相信你們進校的時候就已經聽說過我們學校的考場規矩,所以請同學不要寄希望於希望你們好好發揮,下課!」
上完晚自習,在回寢室的路上劉偉對我和王城說有一件事要我和王城幫忙。他要去濱江路上解決一場糾紛。似乎所有的城市都有濱江路而且濱江路都是用來解決麻煩的。就在劉偉說要和王城在週末幫他打架的時候,夏洛川突然從我們背後冒了出來,而且他還突然把手放在我的肩上並用右手從耳朵上取下耳機。
「快點回寢室啦,你們仨在討論什麼這麼神秘?快點,我先走了額!」他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已經離我們有一個人的距離那麼遠了。「他剛才戴著耳機應該沒有聽見我們在說什麼吧!」這是王城說的,我明顯感覺到他在擔心什麼或者在思考什麼。我什麼都沒說。回到寢室洗了洗就躺在床上,給劉偉發了一條資訊,問他時間地點。
週末的下午是有兩節課可以出去自由活動的。很多學生在這兩節課的時間裡能做很多事。而且都是自己想做的比如說打架;談戀愛;逛街;理髮,當然離學校近一點的同學都是選擇回家的。星期六的上午劉偉就去請假了。中午吃飯的時候他給我發了資訊說在濱江路一號橋下面下午四點半。看到他給我發的資訊,我真的覺得他把我當朋友了,或者當兄弟了。我又覺得自己有這樣一個朋友很榮幸。我問王城收到資訊沒有,他拿出手機來看了看對我點了點頭。我還沒吃完的時候他就走了。以往的他還要等我的。現在想來他那天走路的速度就像夕陽下急積歸巢的烏鴉。下午上最後兩節課的時候,王城居然不在教室裡「他一定先去幫劉偉了,怪不得中午走的那麼急。不愧是朋友啊!」我心裡還在意淫我們仨可以互幫互助。下課的時候英語老師突然走進教室裡娘娘腔的叫著「胡唯翰」
「不在,回家了」伍子墨回答的!
他也不在,回家了?下樓梯的時候所有同學那個激動啊!就像亂了馬蜂,你叫幾句,我嚷兩聲你推我攘的過道上,本來一分鐘就可以下樓的結果花了三分鐘。楊雪走在我前面,這算我與楊雪的第二次親密接觸了。這個週末又是烏雲密佈在天空上黑壓壓的。
「你要出去?」楊雪眨著眼睛說。
「恩!出去有點事。聽說你喜歡喝卡布基諾?要不要給你買,算我請你」我想那個時候我是真心的吧。現在想來我那時還是很有江湖氣概的,在要打架時候居然還不忘討好我喜歡的人,古惑仔也不過如此吧!楊雪一邊和我說著話,一邊走著。突然她的腳沒有踩穩,突然她就在我面前蹲了下去,嘴裡發出痛苦的聲音,臉部的肌肉因為疼痛的緣故在抽搐。她白皙的額頭上分明能看見凸起的經絡。我馬上把她扶起來.「你沒事吧!我扶你回寢室吧?」
「沒事可能是崴了腳」她的聲音裡都透出刺心的疼痛。我馬上拿起電話給夏洛川打了一個電話叫他把我寢室裡的跌打藥拿過來。「沒事的你要是忙的話,你就先去忙吧!」我知道劉偉還在等我去解決麻煩,可是面對楊雪我也沒辦法馬上離開。給夏洛川打電話也沒人接。我扶著楊雪,她脖子裡的清香又一次竄到了我鼻子裡。這是我與楊雪的第三次親密接觸。當我把她扶到女生寢室門口時,宿管阿姨還在那裡打毛衣。那個宿管阿姨看見楊雪那痛苦的表情馬上沖上來尖叫似的叫到「閨女,你這是怎麼啦?」
我小聲的對楊雪耳語道「她是你媽媽」然後宿管阿姨從我手裡接過楊雪。
「不是啦!她對每個女生都叫閨女的!我先進去了對不起了,耽誤你出去了好像要下雨了,你會去拿一把傘吧!不然到時候回來可能要淋雨。」她是那般溫柔的說著。只是當年我卻不知這只是一個局而已。她騙了我,我後來才知道她是故意的,可是我卻不知道真正騙我的卻是他!我是多麽的後知後覺啊!
當我跑到一號橋頭下的時候,地上躺著橫七豎八的屍體,地上全是血,連橋墩上都能看見血液噴濺時的濺上去的血,不一會兒我就聽見警笛聲了。我馬上回頭飛一般的跑到橋頭上,我甚至都不敢去看看那些躺在血泊裡的人裡是不是有劉偉。瓢潑一樣的秋雨驅散了看熱鬧的人的心情他們都漸漸地散開了,橋下的血水流到環城河裡染紅了一大片。雨水模糊了我的雙眼,我知道劉偉一定出事了。我再一次見到劉偉的時候是在一個小旅館裡他沒錢了給我打的電話。如果不是楊雪我想我也進監獄了,我不知道我遲到的那十幾分鐘裡劉偉經歷怎樣血雨腥風,不知道他是被逼到什麼地步才砍死那麼多人的。多年以後我還是自責當年為什麼沒有勸住劉偉。這件事三年後我才知道是誰報的警。那天回來後我就感冒了,可能是我淋了雨;也可能是我太過自責;也許是心病吧。
劉偉在2008年的初秋裡離開了這個學校,其實他想做一個好學生的。這是後來他告訴我的。「最好遠離王城!」我去監獄看他的時候他說的第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