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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回來我渾身濕透了,忍不住的打噴嚏。就在我進校門的時候,我看見了胡唯翰和王城走在一起打著傘。我沖上去用右手一把抓住王城的衣領,左手朝他臉上狠狠的揮了一拳。可是我的手被胡唯翰抓住了停在空中。那個姿勢保持了二十秒鐘我雙目通紅的惡狠狠的盯著這個一隻手抓住我的人。
「末秋,怎麼啦?我們之間有什麼過節嗎?」王城笑著對我說。「你他媽的給我放手,這是我和這垃圾之間的事,你最好識趣一點放開手。」我咆哮著對胡唯翰說。用力就掙脫了胡唯翰的束縛。我直接沖上沖王城那張臉就是一拳。並對他吼道「你知道嗎?劉偉死了,他被人砍死了!你他媽的怎麼不去幫他,你不是答應了要去的嗎?」王城一把騎在他身上的我。我沒有想到身材矮小的王城會有這麼大的力氣。我一下又被他推翻。他站起來「你他媽的也不是在劉偉被砍倒之後才去的嗎?和我裝什麼裝。孬種!呸!你他媽的不是也沒去嗎?」他說完以後狠狠地踢了我一腳。和胡唯翰走了,我看著他的背影越來越遠。我一個人躺在街角。
任雨水打濕我的臉,等我回到學校時天空像一塊大大的幕一樣壓在我的頭頂。我坐在教室裡渾身濕透了。教室裡空無一人,週六的晚上由於不上課所以教室裡特別安靜,我感到了初秋的咋寒。坐了好久好久,我還感覺得到劉偉的氣息就在身邊。可現實確實是他不在了。轉身我回到寢室前天晚上還在和我說笑的劉偉……只留下一個影子了,甚至連影子都沒有了。
回到寢室我把衣服脫下來可是那件衣服的拉鍊,因為和王城打架竟不知怎麼壞了,我用力一拉「嘩」的一聲掉在地上。我重重的把衣服一下從身上拉下。把褲子一下脫了連濕透裡的內褲都脫了,直接跳到床上,蒙頭大睡。就在我蒙上被子的那一刻,淚水忍不住的流出眼眶。在夕陽下他教過我打球,和我一起坐在後面看楊雪。並對楊雪評頭論足,我想著他招牌式的淫蕩的笑臉。我是那麼習慣他把手放在我肩上的感覺。「什麼是饕餮啊」我沒有給他解釋。我沒有告訴他,他吃飯的樣子很醜,我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李末秋救我,李末秋救我……為什麼你不救我」是劉偉在叫我。他渾身都是血,眼睛上面有一道深深的刀口,頭上也是,他的手指都被砍斷了一根。牙齒也被打掉了我看見牙齦上面還在淌血。「你為什麼不就來救我。為什麼!!」他突然一下沖過來抱著我。
「放開我!放開我!」我突然一下醒了頭上全是汗水原來是一個噩夢。可是那個夢境是那麼真實。陳祖成的呼嚕聲證明了我真的在寢室裡。「你沒事吧!」夏洛川突然一下站在我的床邊,很親切的問我,錯覺讓我聽成了「你沒死吧」。恐懼,忐忑,慌亂之中我一下抱住他了嘴裡還說著「劉偉,我來了的,我只是來晚了。求你放過我吧!」
「你,怎麼啦?什麼劉偉啊?劉偉怎麼啦?」窗外的路燈射下來的光暈打在夏洛川的臉上,他的臉是那麼親切那麼似曾相識,我在此刻突然的想家了,很想很想,我想我爸爸了不知道怎麼回事。我把頭靠在想夏洛川的肩上靠了很久很久。在這裡他是第一個見到我脆弱的人。那個和我長得很像的同學。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我就感冒了。第二天早上是週一,升國旗。校長一上臺就開始將各種注意各種表揚,當然也有各種處罰。
最後是張垚講話「接下來,我給大家通報一件事情,上週末我市發生了一件打架鬥毆事件砍死砍傷多達十人。而且這是人中有八個是今年的高一新生,根據警方,和學校的共同努力。我們學校的高一一班劉偉就是這次打架鬥毆的主犯目前經警方確認,劉偉還在逃匿中,所以我給大家說一下,馬上就要放假了,我不希望你們出任何意外,還有就是如果劉偉的同學接到他的任何資訊,都要及時通知警方,或者通知學校。關於劉偉同學,我校給予開除處分!從此以後劉偉可能還是你們的同學,但他絕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以上所有的決定都是由校教務處決定。」我其實挺喜歡這個老師的不知道怎麼回事我這是特想上去揍他。就像揍王城一樣。他剛一說完下面的幾千名學生一下沸騰了。女生八卦的認為劉偉一定是為情,火拼了情敵,男生則稍微好點的說,我校的第一個如此的驚天地泣鬼神的人物居然是高一的。反正劉偉就這樣在我們學校火了。不論廁所還是在走廊上,關於劉偉的討論不絕耳語。反而是我和那個賤人都閉口不談了。最後一場考試是數學,我認真的回答了前面二十道題就睡著了。我感覺頭很痛。這次叫我起來的是羅素而不是劉偉。
「跟我來一趟辦公室!」他完全沒有管我在考試數學的時候睡覺這件事。我用手揉揉了頭才發現整個考場就只剩我和監考老師了。老師在收考卷我慌忙的把卷子交給老師。來到辦公室「老實告訴我,劉偉打架那天是不是也叫上你和王城了?」
「嗯!但是那天我沒去,我看見楊雪的腳崴了,我扶她回的寢室。當我去的時候我沒有看見劉偉,我只看見了屍體,沒看見劉偉,就在我到的時候警車也到了。
「你的意思是你沒有參與打架鬥毆?那王城去沒有?」
「我不知道。我去哪裡的時候也沒有看見王城,只是在回來的時候看見了他和胡唯翰在一起還撐著傘」說完的時候我忍不住有打了一個噴嚏。
「你今天下午先不要回家,等一會兒員警會來做筆錄,我希望你不要撒謊這一件事我先不通知你父母,等學校和警方調查清楚了再通知你父母!我這裡有感冒藥,你先吃一點,等一會兒員警就來了最好不要撒謊!」說完他又把王城叫到了辦公室裡。大概過了十幾分鐘police就來。然後我把剛才說的話了一次他們做完筆錄,最後員警對我和王城說:「你們倆,在國慶的時候最好不要離開本市,方便我們調查,目前我們不會通知你們家長。你們可以回去了」就在我走出辦公室的時候我收到了一條陌生的短信卻是劉偉發來的。這是我這兩天最開心的事,劉偉沒有死。可也是我最害怕的事我突然害怕劉偉會把我也殺了。王城看著我「劉偉發短信來了?」我嚇得一下子把手機都掉在了地上。當我把手機撿起來的時候。我看見王城臉上露出了很詭異的笑容。然後他輕輕地從我面前走過,貼著我的耳朵小聲的說「小心了孬種,劉偉回來是找你在地獄裡陪他的!」
他還是王城嗎?那個天真的少年此刻就是一個魔鬼。渾身充滿了惡臭,讓人覺得眩暈的噁心。不知道是什麼讓王城變成了這樣,也不知道他為了什麼會變成這樣。一個月前的夢境還在夕陽下向我招手。這就是我的高中開篇,最美好的記憶的開始。我現在回憶起來依然膽顫心驚,我想如果不是楊雪或者他,我早已經入獄了。2013年的春天很安靜,很祥和。不像2008年的初秋那樣充滿了死亡的氣息。此後的三年裡來我每一年秋天都會去看劉偉。看他過得怎樣。
當我出校門的時候,我看見了騰訊的記者,我想他們也是為了報導這一次劉偉的案件於是我走了後門出校,路過一個紅燈左轉五百多米走向右邊的一個小巷弄裡。一家很破舊的旅館,我走到二樓上看了看2046號房間。我輕輕地敲門,突然看見一個蓬著頭髮駝背的老婦人,他一瘸一拐的從我面前走過。樓梯裡的路燈忽明忽暗並時不時的發出「呲呲」的聲音。2046的門開了,我聞到一股嗆人的血腥味。昏黃的燈光下,劉偉就坐在椅子上額頭上的傷口和我夢裡見到的一模一樣。我從來都不知道這座南方小城裡還有這樣的旅館,也不知道劉偉為什麼不逃走?突然劉偉一下子把我按在床上。把我嚇了一跳,我原本以為我既然來了他就不會對我怎樣的,畢竟我們是那麼好的朋友。
「你他媽為什麼沒來!」樓板上的有灰掉在我的臉上。是劉偉的聲音震下來的
「我來了的,只是來晚了」就在我說完這一句的時候,突然門哐當一聲,我就看見了員警。我知道我被耍了原來他們那麼故意放我和我王城離開,就是為了把劉偉引出來。劉偉沒有傷害我,只是他還沒來得及傷害我而已。就在劉偉被抓的那一刻我從他眼睛裡看出來了憤怒絕望以及傷心。
「你他媽出賣我。」他就被員警帶走了。留我一個人在房間裡嗅著空氣裡的血腥味發呆。後來我去見他的時候,他告訴我說,他十三歲那年就開始混了。最開始是用書包背白粉,然後就是打架,再然後就是泡酒吧,K粉。我問他為什麼?他說他家在農村從小就被嘲笑,他窮怕了,12歲那年父母離婚可是誰都覺得他是一個累贅。13歲時他跟了奶奶。就在初中畢業的時候奶奶去世,他自己風光大葬了奶奶請了所有道上的兄弟,他爸爸就在奶奶下葬那天回來說要劉偉跟他,他告訴我說他爸爸看重的只是那幾十萬,而不是他的存在。奶奶只要求他做一個好人好好讀書。高一進校的時候他打了最後一次架。高一報名前他提著十萬人民幣到了我們學校,送到校長手裡。我問他那裡來的錢,他說他幫人賣粉的三年掙了七八十萬。他短暫的人生裡就像一部古惑仔傳奇一樣。那年他才十七歲。十四歲的少年在午夜的街頭追逐他的卻是police,而不是夢想。哪一種光與影的描繪才能寫出現實的殘酷以及冷血。我的高一因為他的存在多了更多的傳奇色彩。其實劉偉來讀高中只是想做一個好人。可是他的這個夢想夭折了。我想我欠的不只是一個遲到的約會更是一場命運的救贖吧!
我回到家裡,爸爸就已經知道了我在學校裡的事情羅素和黨都沒有告訴我爸爸。我是殺人犯的朋友。告訴爸爸的是騰訊。十月最開始的三天我都在警局裡接受調查。楊雪,王城胡唯翰我還有夏洛川還有陳祖成,基本上我們寢室出了姓鄧的和姓周的沒來以外都來了。最後我們都無罪釋放了。每天晚上回到家我都能看出來媽媽眼裡流露出那種擔心。每次她到我的房裡總是欲言又止的樣子,我突然知道了我還只是一個讓人擔心的孩子。
「末秋啊!你的那個同學和你真的沒有關係嗎?你沒有去打架吧!」媽媽溫柔的問我。語氣裡略帶責備與不安。出了這麼大的事她是怕失去我這個唯一的兒子。「你說他怎麼就殺人了呢?他打你沒有啊?」
「沒有啊!」我突然沖媽媽用力的吼道!這時候爸爸走到我面前,很用力的給了我一巴掌。我嘴裡有一絲鹹鹹的甜。我臉上火辣辣的疼。這是我爸第幾次打我呢?我都記不得了我跟媽媽說:「對不起媽媽」說完以後我就回到自己的房裡。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任嘴角裡的血淌出來。
「你說你幹嘛那麼用力的打他,你看孩子的臉都打紅了他哪裡做的不對你可以說他啊!幹嘛打他啊!你看他從學校回來就一直還在感冒都沒有好,這兩天又在派出所裡接受這樣那樣的問話!他還只是一個孩子!
「好了好了!我知道啦!我只是一時衝動才打了他,他只是你兒子,就不是我兒子了」我爸溫柔的對我媽說。我知道他們是愛我的只是方式不同而已。
過了很久,爸爸把門打開了,我還是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似乎連呼吸都沒有了。
「你還在生爸爸的氣?」他溫柔的把手放在我的頭上就像小時候一樣。溫柔的坐在我的床邊。他端來一杯溫溫的純牛奶放在床頭櫃上
「沒有!我只是在想我的那個同學為什麼要殺人?他不是想要做個好學生嗎?」
「我不知道為什麼他要去殺人,也不知道你們之間的感情有多好,但是他要你和他一起去做違法的事就不是真的好朋友,如果是真的為你著想我想他是不會要你去打架的!好了不要想了,以後交朋友要注意看清楚這個朋友值不值得你交。這件事情就當是一個教訓好嗎?我先去休息了你喝了這杯牛奶對你的睡眠有幫助!」爸爸說完輕輕地起身,幫我蓋好被子。他走出去以後又把門打開把頭伸進來說「對不起,爸爸今天不該打你!早點睡覺」
「嗯」我說完以後側了一下身子。電話響了我以為是楊雪打過來的我想這個時候我最希望楊雪能給我打電話。可事實並非如此。因為楊雪根本就沒有問我要過電話。
「喂!你還好吧?」是夏洛川的聲音。
「還好,怎麼?」
「沒事就是問一下你,回到家你不會做噩夢了吧?」
「不會只是睡不著,我爸剛才抽我了,還有一點疼」
「那你早點睡覺吧!睡一覺就好了,你爸真好」
「為什麼這麼講」
「因為你爸關心你啊!那我先睡覺了。早點休息晚安」然後就是一陣盲音。
一切的一切都來得太突然後來我去看劉偉,他把他家的鑰匙交給了我讓我,去他家把他的存款分批次打給他,好讓他在監獄裡過得舒服一點,我到那時才知道坐牢也是要交房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