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111/coverbig.jpg?v=25943424cb70855cc0901bff0d4c7d6f)
大半天的路程,趕到府裡的時候差不多已經大半晌了,索性他還記得車裡躺著大半個活人,將桌案推攏在一邊,拉了一下身側的機關,車板緩緩的打開,半天不見動靜,朝那人臉上看去,雙眸緊閉,眉頭微微的糾在一起,睡著了?祁桑伸出手在那人傷口上輕輕的按了一下,卻不見那人睜眼,只是呼吸有片刻的急促,摸上脈,眉頭緊了緊,有些不可置的拿過另一隻手,之前的毒已經解了,不該是現在這樣,除非?……是盅,原先那些藥僅僅只是壓制了盅的發作,終究治標不治本。
祁桑收了手,有些神色不明看著這人,從懷來拿出絲巾細細的擦了擦手指,吩咐阿福將那人安置上來,具體來說是有些心情不爽,有些不願記起的事突然被人拉出一個角,然後所有的一切呼嘯而出。
他進過試煉室,那時他七歲,還有那群大多不到十歲的孩子,都還是天真無邪的年紀,卻要爾我殘殺,只是為了活著,他以為自己手會抖,會害怕,他沒有,連一絲猶豫都不曾,他殺過一個平常待自己極好的哥哥,一刀入腹,乾脆俐落,殺戮的最後已經麻木了,手被被鮮血浸的失了本色,衣服像是紅墨寫意的夢魘圖,到處都是妖冶的紅,分不清哪些是自己的,哪些是別人的。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否能活著,他不想死。
倒下的時候,想的只是自己是否就要葬身在他人的刀下,成就了別人的生。聽到腳步聲漸漸靠近,他下意識緊緊的握著手中的匕首,穩住自己的氣息,爭取最後一擊。來人拿手探了探自己的鼻息,匕首迅速的刺出。接著自己便飛了出去。
「呯」「嘭」一個是匕首掉地上的聲音,一個是自己撞到石壁的聲音,生生吐出一口血。有腳步聲漸漸清晰,那人在自己臉上拍了拍,
「小東西,在我面前,還是把你的爪牙收起來。」聲音有些模糊,他卻記得清楚。
那時他七歲,本以為自己死了,沒想到自己卻在那一批試煉的人中活了下來,並且一戰成名。倒不是因為自己小,那批人大多是六歲到十歲的,自己這般倒並不特殊。特殊的僅僅只有他一個是躺著出來。
這些尚不在認知的血腥,似乎僅僅是一個開始。
對於一個孩子任性犯錯似乎再正常不過,不過在谷裡沒有孩子,只有烏衣人,刑崖吊崖三日,烈日當頭,他甚至聽見了空氣摩擦的嘭烈聲,自己像是一個提線木偶,乾涸沒有生氣,他以為會恨,沒有,只是絕望的發寒。
似是後悔,年少輕狂的任性與死亡相比簡直是個至極的玩笑,握不住自己的人,又有什麼資格任性?也是那三日他以極快的速度成長,尚且有一絲天真的那個他,炎日凋零,脫落成殺戮裡的一柄利劍。
他也進過殺門,出穀的必經一關,骨頭發涼的黑暗,看不到任何東西,卻可以聞到腐臭的屍,腳下磕磕絆絆的都是,而他面對的卻是屍盅,犯了大錯的人被灌了盅,形同傀儡,受命於人,肆意廝殺,臉上有鮮血的溫熱,漸漸冷卻,他不知道殺了多少人,所幸他活著,只是在無意中被失了寄主的屍盅,鑽了傷口。
索性自己還有些用處,被那人救了回來,放了大半身的血,每日以血養盅整整一個月才將盅引出來。他不記得那段中了盅蟲的記憶,也鮮少被人提到,他猜定是傷了不少人,不過不是他,是屍盅。
他不想死,並不是怕死,只是怕生亦不能,死亦不能,自已不能。祁桑有些出神,
「公子,這人怎麼安排?」阿福默默看了眼祁桑的神色,
看著依舊昏迷的齊鉞,「安置在南苑,藥還按原來的方子煎,記得喝藥前先喂他一粒清魂丹。」瞥了一眼神情岔岔的阿福,「小心伺候著,既然救了斷沒有讓他死的道理。」
阿福默,清魂丹得之不易,滿打滿算才煉了四顆,這便輕易給了這活死人,人家肉疼嘛……
祁桑不理他,朝著府裡走去。
路上僅有幾個下人,吩咐人備些洗澡水,自己便進了房間,
解了大氅,準備掛起來。腰間突然一緊,一雙手環在胸前,呼吸漸漸靠近,那人將頭擱在祁桑的肩膀上挨著祁桑的頭髮輕輕的磨擦,熟悉的氣息,
「小三兒,想我了沒有。」溫熱的氣息吹在祁桑的耳廓,酥麻麻的曖昧著。
饒是祁桑再淡定,心肝也有些微顫,倒是沒多大動作,任由那人抱著,「主公都想祁桑了,祁桑哪有不想的道理。」他還道今個怎麼不見下人?多半是被這人打發走的。
「小三,倒是越來越討喜了。」松了手,祁桑便看到商黎這張妖孽臉,眉角含笑,那含著笑意的臉不知盅惑了多少人,要是不曉得這人,覆手生死的能力,或許這笑容要真實得多,盅惑得多。
商黎挑著一雙好看的眉,瞅著祁桑笑的甚是妖冶,「我家小三,倒愈發傾城了。」
「主公盛讚。」祁桑忍住想要避開眼前伸過來的這只纖纖素手,任由他在自己臉上為所欲為,商黎也沒做什麼,只是摸著不過癮,又掐了兩把,祁桑生生的受了。
看著臉慢慢轉紅,這才住手。
「真嫩,總覺得自己老了。」語氣頗為哀怨,
O__O……
他倒是想說,主公風姿不減當年,只是這人的忌諱他還是知道的,還是沉默的好,門口有丫鬟道:「公子,熱水備好了。」
看了一眼身邊的人,祁桑無奈:「等會再說。」先把這妖孽打發了再說。
「小三,何必那麼麻煩。」嘴角噙笑
絕對的不懷好意……
不等祁桑開口,便對門口道:「進來。」丫鬟們利索的將浴桶抬了進來,將一切收拾妥當,候在一旁,等著聽吩咐。
商黎挑了挑眉,站在一邊也不說話。祁桑有些氣短,閉了一下眼睛,朝那群丫鬟擺了擺手。「這邊不用人伺候了,下去吧。」
「要是沒有事的話,就勞煩主公先回避一下。」轉過身對商黎開口。
「小桑怎麼這麼見外,再說有什麼好回避的。該看的不是都看過了嗎?」一臉的無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