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左左不認可聶楚瑒兩個人均否認了成為舅媽的可能性，大大的眼睛裡包含了熱淚，仿若要是兩個人要是再說一句，她就哭給她們看。

藍嵐抱起她，坐到沙發上，手替她擦掉眼淚，哄著：「左左，雖然嵐姨要回去了，但是嵐姨可以來找你呀。如果你想嵐姨了，也可以給嵐姨打電話的。」當然這個是建立在她舅舅他們同意的前提下的。

聶語左一聽不是不能再見，微微收住了淚勢，抬起淚眼望向藍嵐，確認道：「真的嗎？嵐姨。」

「當然啦。」藍嵐回答地乾脆響亮。她反正不會拒絕的，別人拒絕，那就不是她考慮的範圍之內了。

聶語左心裡也明白分離是必然的，即使她再如何撒潑都恐怕不能改變，手摟住了藍嵐的脖子，略帶鼻音地嘟著粉唇說：「嵐姨，你不能騙我。」

「保證不騙左左。」藍嵐鄭重其事地舉起了右手做出發誓狀。

聶語左心滿意足地彎在她的懷裡，爭取多一點相處的時間。兩個人偶偶私語著，好不親熱。

聶楚瑒再次倚靠在牆上，等著藍嵐從聶語左的房間裡出來：「我想藍小姐應該懂得有些話是不能隨便說的吧。」

藍嵐對他的出現並不意外，微抬起下巴，挑釁地望著他：「我並沒有覺得我隨便說了什麼話。」

「你應該明白出了這個門，你就和左左沒有什麼關係了，何必給她希望呢？」

藍嵐扯扯嘴角假笑一下：「我並不覺得在我這一方對這個有什麼問題，至於你們那邊有沒有問題那就是你應該考慮的問題了。請聶先生不要轉嫁矛盾，行嗎？」

「看來藍小姐當真是能言善辯。」

「謝謝。」藍嵐側身離開。

「藍小姐甘心就這麼離開嗎？」聶楚瑒驀然問道。他把左左放在她的面前，但是她一句話都沒有提過方瑋肖。她不是方瑋肖的辯護律師嗎？若是挑起了左左的性子，他們未必有辦法。

藍嵐頓住身體，柳眉一挑：「聶先生，我看起來這麼不理智嗎？」她也有過衝動地，但是每每看到左左那張天真燦爛的笑容，不識愁滋味的樣子。她怕自己說了，從此毀掉了這份燦爛。如果她能夠爭取到左左的撫養權的話，那她肯定會堅持到底的。而現在擺明瞭這是一場輸仗，她不能殘忍地把大人的不合提前暴露在這個孩子面前。

「如果理智的話，我都想你不應該在這裡吧。」聶楚瑒涼涼地挖苦道。

「我實在低估了聶先生的蠻不講理。對此我也表示很遺憾。」藍嵐不客氣地回敬，蹬蹬地下樓去了。

聶楚瑒手撐在樓梯的扶手上，嘴角若有若無地翹起嘴角。

藍嵐回到了房間裡，坐在床邊想了一會，抿唇遲疑了下，還是決定打開房門，抬頭看向樓梯處，沒有人了。難道已經回屋去了？目光逡巡了下，發現他的書房裡門縫透露出絲絲亮光，那應該是書房了。舉步上去，輕輕地敲了敲門。、

聶楚瑒說了進來之後，見是她推門進來，有些納悶，習慣性地勾起嘴角，奚落：「不知道藍小姐深夜光臨有何要事？」

藍嵐第一次沒有針尖對麥芒，邁步進去，逕自落座：「聶先生，我想就左左的事情和你談一下可以嗎？」

聶楚瑒揚揚眉：「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可以商談的。」

「我承認你們把左左照顧的很好，但是你們不能否認父親對於女兒的作用。你們可以扮演好每個人的角色，但是父親的角色誰來扮演呢？」藍嵐盯著他，逼問道。

「那請問父親的角色對左左有什麼作用嗎？」聶楚瑒不客氣地質問。

「怎麼沒有作用？你能否認你父親在你的成長路上起到不可或缺的作用嗎？」藍嵐激動地反問。

「當然不能否認。但是他方瑋肖怎麼能和我父親相比呢。他又能帶給左左什麼？」聶楚瑒直接不屑地哼了一聲。

藍嵐沒想到他這麼不講道理，氣結地站起身來：「你，你蠻不講理。」

「既然當初捨棄過，那就不是他隨便想要回來就能回來的，真當我們聶家什麼了。」聶楚瑒厲光一閃。

「怎麼捨棄了？他不也是出於無奈嗎？本來就是你們先強勢奪人。」藍嵐氣憤地瞪大了眼睛。

聶楚瑒無痛關癢地挑眉，理直氣壯地說：「就是了。怎麼了？當初他不離婚不就行了嗎？」

「聶楚瑒，你們講點道理行不行？」藍嵐惱火地鼓起腮幫子，一雙美眸裡噴火地瞪視著那個氣定神閑的男人，恨不得撩起了袖子去揍他兩拳才好。「」若是你擔心的話，我姐完全可以給左左找個更加好的後爹的。所以請藍小姐放心。「

藍嵐就知道他們兩個人的道德水準就不是在一個水平線上的，還妄圖來通過打親情牌能夠有點效果。可沒想到居然可以如此無恥，恨然地射出無數小刀要將他千刀萬剮，哼哧了一聲，扭身就出去了。

聶楚瑒望著她火氣甚囂的女人，驀然發現這個女人生氣起來的樣子還是蠻養眼的，心情好上了不少。

聶語左第二天醒來第一反應就是去找藍嵐，但是藍嵐為了避免她醒了又要哭上一通，甚至有可能會纏著不讓她走。萬一聶楚瑒捨不得外甥女，腦子一短路把她扣押下來當一輩子的保姆就不妙了。因此趁著天色剛亮，就讓聶楚瑒的人把她給送出去了。

小姑娘當即就扁了嘴，淚水襲上眼眶，哽咽著：」嵐姨，嵐姨。「

而聶楚瑒早有準備，猜到外甥女必然是要淚水攻勢的，因此也早早地避出去了。這個安撫小朋友的光榮任務就交給了秦管家了。

秦管家心裡嘴裡都是直直發苦，但是無奈聶楚瑒已經調查清楚左左那件」舅媽「烏龍事件的起因，所有的苦楚都只能自己扛著了。趕忙掏出藍嵐留下來的畫作：」小小姐，你看這個是什麼？「

聶語左透過朦朧的淚眼，是昨天他們在花園裡畫的畫，藍嵐已經把畫給添上了色彩，上面的她笑容燦爛。」藍小姐離開的時候可是說了，她想要小小姐能夠一直這麼開心地。如果你要是想她的話，可以給她打電話。「秦管家又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張紙條送到她面前。這個紙條可是他背著聶楚瑒偷渡下來的。

聶語左眨眨眼睛，接過紙條，抽噎了下，要求：」我現在就要給嵐姨打電話。「

秦管家忙不迭地答應，只要她不哭怎麼都好說。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他貢獻出了自己的手機給她撥打。

藍嵐被送回到社會後，就像是電視上演的走出高牆大院的那些人一樣，仰望了一下遼闊的天空，感受一下自由的氣息，然後趕緊回家了。

甄玲凝見到寶貝女兒，恍如在夢中，愣怔了好半天，才一把把她給抱住，忍不住眼淚就下來，半是責怪半是心疼地敲打在她的背上：」你這個丫頭就不能讓我省心些。「

藍嵐的眼淚也被感性地給招惹下來了：」媽媽對不起，以後不敢了，保證。「

藍天聽到動靜也出來了，瞧著站在玄關抱頭哭泣的母女倆個人，無奈地笑著搖搖頭：」行了，你們倆個人是要把鄰居們都給招來呀。「

甄玲凝和藍嵐都抹了下眼淚，被他說的不好意思了，相視一笑，手拉著手到沙發上坐下，由著甄玲凝先上上下下，恨不得生出X光來全方位地進行掃描一下，可有內傷，在上磅秤下過一下磅有沒有少塊肉。

藍嵐被她的眼神看的渾身不自在，要不是親娘，手腳估計都不知道該怎麼擺放了：」媽，我沒事。就是到人家那邊去陪小孩子玩了幾天。「

甄玲凝堅持她是報喜不報憂：」那些人要是真的這麼好說話，怎麼可能還把你給抓去。難道她們家還能缺個帶孩子的。「」媽，的確是這樣的。「藍嵐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甄玲凝沒好氣地橫了她一眼，輕輕地捶在她的肩膀上：」和你好好說話呢。「卻沒有了方才悲傷擔憂的心情了。

藍嵐很無辜很無辜地眨眨眼，表示自己也很正經，也絕對是好好說話的。

藍天過來打圓場：」好了，藍嵐回來了，趕緊吃早飯吧，一會還要上班呢。「

甄玲凝立刻表示反對，白了眼他：」女兒才回來，著急上什麼班呢，今天先在家裡休息。「

藍天不和自家老婆糾纏，直接以目光詢問藍嵐的意見。因為他知道老婆通常是拗不過女兒的。

藍嵐想了想：」爸爸，我今天有點事情要處理，明天再去上班。「

藍天聳聳肩，對女兒笑笑：」那你在家裡好好休息一下。「

正在這時，藍嵐」刑滿釋放「時才拿回來的手機響了，陌生號碼，思考了下，還是接起來了，電話裡傳來了聶語左軟糯的聲音：」嵐姨。「

藍嵐怔了一下：」左左。「這麼快就打電話過來了。」嵐姨，你都不和我打招呼就走了。「小姑娘一聽果真是她的聲音立刻上來委屈的抱怨了。

藍嵐自然要道歉：」不好意思。「

兩個人又絮絮叨叨地說了好一些話，基本上都是左左在說自己離開藍嵐是多麼的不習慣，而藍嵐就是不住地安慰。本來左左的電話是要一直打下去，但是藍嵐聽到後面唐媽要求左左趕緊吃早飯。藍嵐強硬地要求她去吃飯，小姑娘才心不甘情不願地掛了電話，並要求一會一定要再打電話來。

掛了電話，甄玲凝馬上過來詢問：」誰呀？「」就是那個我一直照顧的那個小朋友打來的。「藍嵐坐回到餐桌上，拿起甄玲凝準備的麵包，不以為然地回答。

甄玲凝為她倒牛奶的手頓了頓，眉頭微微蹙起：」她怎麼還給你打電話呀。藍嵐，咱們以後少和這些人接觸了。那些人我們可惹不起，聽到沒？「

藍嵐敷衍地點點頭：」知道了。「香香地吃起了麵包，接過甄玲凝遞過來的牛奶喝了一口。還是媽媽做的好吃，看來她還是不習慣那些高檔貨。

甄玲凝哪裡能不知道她根本就沒有聽進她的話，但是她也知道女兒打下主意就比較正，恨恨地點點她的俏鼻：」你就強吧。以後有你吃虧的。「

藍嵐俏皮地吐吐舌頭：」我嘴巴刁著呢，才不會吃虧呢。「

甄玲凝沒好氣地斜她一眼。

墨黑色的濃雲擠壓著天空，沉重地彷如是要墜落下來，壓抑地像是要把整個世界都給壓垮了一般。冷漠的風凜冽地席捲著，刮地世界亂哄哄的。遠遠地壓抑的雷聲從九天外隆隆而來。人們腳步忙碌著想要尋找歸途。

藍嵐和方瑋肖坐在咖啡店裡，兩個人望著窗外，靜靜地坐了好一會，藍嵐深吸了口氣，抿了抿唇角：」師兄，對不起。「若不是她給他一點希望，必然也不會有現在的絕望了。

方瑋肖微微地彎起了嘴角，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臉：」藍嵐，這個事情怎麼能怪你呢。你也已經盡力了。不管怎麼樣，謝謝你。藍嵐。「真誠地說。」師兄。「藍嵐心情低落地看著他臉上難掩的黯然和絕望，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安慰他。見識過聶楚瑒的強勢，她內心其實也已經妥協了。

方瑋肖一眼看過來無比的滄桑，神情萬般落寞：」藍嵐，我過兩天就出國了。「

藍嵐驚愕，微微張大了嘴巴，急急地喊道：」師兄。「

方瑋肖苦澀地牽起嘴角，視線瞥向窗外，艱澀地開口：」其實我留在國內也沒什麼用。聶家是絕對不可能讓我見到孩子的，留在這兒不過是徒增傷悲而已。還不如到國外去重新開始，或許以後……「說不下去，以後就會好過了嗎？那是他的孩子，無論歲月如何轉換，無論距離多麼遙遠，無論他的記憶多麼模糊，他都不會遺忘的，這個會是他終身的遺憾。」師兄。「藍嵐訥訥地喊著。」藍嵐，等到雨停了，我請你去吃頓飯吧，這些日子麻煩你了。「方瑋肖斂去臉上所有的神傷，淺笑著說。

藍嵐正色地說：」師兄，不想笑就要勉強自己了。「

方瑋肖嘴角的笑容僵硬了起來，上勾的嘴角回歸到原本的位置。

藍嵐暗自悠然地歎息一聲，從包裡掏出了一張紙，推到了他的面前：」這些天我被聶楚瑒找去，一直是和你女兒左左呆在一起的。「

方瑋肖眼睛一亮，期待地看著她，激動地顫抖著雙唇，手也不受控制地發抖，呼吸一下子急促：」你說你見到她了？「

藍嵐點點頭：」這些天都是我陪著她的。聶楚瑒沒收了我的包，我沒有辦法給她拍照。就畫了一張畫像，你看看吧。「其實她陪著左左畫畫，一方面是為了陪她玩，另一方面就是為了能夠有機會可以偷渡一張圖紙出來。她趁著聶夫人在下面陪左左的時候，多臨摹了一份。

方瑋肖手伸出去，又畏懼地縮回手，竟然不敢打開看。不受控制地咽了下口水。他五年未見的女兒，會是什麼樣呢？」打開看看吧。左左是個很可愛的小女孩，很聰明的。「藍嵐笑意溫柔地誇獎。

方瑋肖吐納一下，然後打開了圖紙，一個可愛的女孩形象躍然於紙上，大大的眼睛笑成月牙形，高挺的鼻子，臉頰上梨渦畢現，真的很漂亮。眼眶裡湧上了一股熱流，伸手捂住口鼻，抿緊了唇角。這是他朝思暮想的女兒，當年那個小小的人兒已經長得這麼大了，語音中帶著澀意，嘴角上揚起一個弧度：」她很漂亮，是嗎？「

藍嵐點頭：」是啊，她是我見過的最漂亮的女孩子。「

方瑋肖伸手輕輕地撫上紙上的臉頰，仿若左左近在眼前，以此來解解自己相思之苦：」藍嵐，能和我說些她的事情嗎？「」當然可以了。「藍嵐見這些天和聶語左發生地點點滴滴。

方瑋肖認真地聽著她說著，合上眼，腦海中描繪著聶語左的一言一行，欣慰地笑起來，看來他的女兒真的是個懂事聰明、活潑可愛的女孩，那樣就好，真的那樣就好。眼淚順著眼角滴落下來，趕忙用手擦掉眼淚。

藍嵐頓了頓，還是接著往下說下去。

說完後，兩個人之間陷入了一陣的沉默。」師兄，想不想聽聽左左說話？「藍嵐實在不忍心他就這麼遺憾地離開，提議。

方瑋肖猛地坐直了身體，不敢置信地睜大了眼睛：」藍嵐。「」我打個電話試試看，但是師兄，只能聽聽她的聲音，不能和她說話。「藍嵐為難地說。

方瑋肖怔然，旋即明白她的意思是不能告訴他的女兒他這個父親的存在，臉上滿是神傷。

她也知道她這個話說的傷人，但是這個真的是為了左左好。咬咬嘴角：」師兄，左左現在還小，我怕傷了她。等到她大了，肯定就會明白的。「

方瑋肖牽起唇角：」我知道，我知道。「讓她知道他這個爸爸的存在又能怎麼樣呢，讓她這麼小就知道父母之間的爭執嗎？讓她小小年紀就左右為難嗎？他沒有起到任何的撫養作用，根本沒有權利要求。收起了蒼涼，笑著說，」藍嵐，能讓我聽聽她的聲音嗎？就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