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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小張敲了敲門,聽到裡面低沉的聲音:「進來。」之後再推門進去。恭敬地說:「總裁,外面有位方先生要見你。」
方先生?聶楚瑒只覺就是方瑋肖,興味地揚揚眉。方瑋肖自從和他姐離婚後,對聶家可謂是避如蛇蠍,破天荒居然來找他了。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為了家裡那個女人。目光閃閃:「請他進來吧。」合上文件,等著「貴客」上門。他很有興趣知道他準備來和他說些什麼。
方瑋肖沒想到自己能夠如此輕易地就見到聶楚瑒,而他對這個比自己小的曾經的小舅子是莫名地有些敬畏的。因此名分在不在,他都是儘量避免和他接觸的。可是現在藍嵐因為他的事情而被他為難,他就不得不來走一趟了。手指緊緊又鬆開,吐納了一下,在秘書的引導下邁步進去。
聶楚瑒抬眸望著他,朝著他對面的椅子抬抬下巴,示意他可以坐在他的對面:「真是稀客,坐。」卻是一點起身相應的意思都沒有。
方瑋肖和聶楚萱鬧翻的那一天,他就沒有從聶家人那裡得到過半個好臉色,因而對他現在的態度也習以為常了,在他的對面入座,正色地說道:「我想你對我今天來的目的應該很清楚了。咱們也不拐彎抹角了。左左的事情是我和你們聶家的事情,和藍嵐無關。還請你不要和她過不去。」
聶楚瑒手交握著,坐直了身體,墨黑的眼睛凝望進他的瞳眸中,彎彎嘴角:「方瑋肖,你這句話就說的有失偏頗了吧。如果不是她先要惹上我們聶家,我想我應該不會有這個時間來注意到她這個小小律師的。」
方瑋肖面色一頓:「她也是為了我。她只是我請的律師而已,有什麼事情,你們大可以找我,何必要為難一個小姑娘呢。」
「我想藍小姐在接下這門官司的時候,就應該充分考慮了她接下來可能面臨的情況了。既然她經過深思熟慮後,還是做出了這個決定。我想大家都不是三歲的孩子了,都需要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不是嗎?方先生。」眼底浮起淡淡地嘲諷。
方瑋肖聽出他這話是在說藍嵐,也是在說他。眼底簇擁起火焰:「我只是想要見見我的女兒,難道這個要求也過分嗎?」
「不過分,當然不過分,但是你們不顧我們聶家的面子,那就過分了。」聶楚瑒臉上掠過厲光。
「若不是你們聶家欺人太甚,我們會這麼做嗎?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方瑋肖忿然地說。
聶楚瑒聳聳肩,風輕雲淡地說:「既然咬人了,那就要承受被人打死的準備。」
方瑋肖氣結,瞪視著眼前囂張的男人,雙手握拳捏的緊緊的。他真的很想不管不顧地和他幹上一架,可是他也清楚他們之間懸殊的差距,努力控制著噴發的情緒:「你到底想要怎麼樣?」
「撤了官司,忘了你還有一個女兒在聶家。」聶楚瑒注意著他的舉動,看來這五年的飯還真不是白吃的,至少比以前懂得自我克制了。
撤不撤官司其實主動權從來都沒在他手裡,但是說了忘了左左,那是不是意味著就是讓他徹底放棄他女兒了。頓時臉色灰敗,痛苦地抬眸:「你。」
聶楚瑒淡然地回望:「這個你可以自己做決定的。也不需要現在做決定。只要你想好了就可以了。」他從來不喜歡逼別人做出決定,很多事情都是要自己想開了才好的。
方瑋肖氣惱地沖出了大樓,恍惚地抬頭看向高聳的大廈,很高、很雄偉,和地面的距離是如此的遙遠。他曾經天真的以為只要努力終將會「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可不知道那距離卻是天壑,他再努力也只能仰望。還因為爬的太高而摔下來分外地疼。心口揪地生疼的,聶楚瑒說不逼他由他自己做決定。自嘲地彎起嘴角,他難道還不清楚自己任何反抗都是猶如蚍蜉撼樹。
天空碧藍如洗,驕陽似乎有點刺眼,他微微地眯起了眼睛。伸手撫了一把臉。他就不應該拖累別人了。扭身又進了大樓。
聶楚瑒沒想到憤然離去的方瑋肖會去而複返,眼底閃過訝異,還是讓秘書再進來了。
這回方瑋肖也不坐了,站在那兒,臉上有種認命的絕望和悲傷:「聶楚瑒,我知道了。你可以把藍嵐給放了。」
聶楚瑒還以為他至少要再思想鬥爭幾天,卻沒料到他會如此輕易地妥協了:「看來還真是懂事了。」
「我過兩天就回回美國了,我想之前請藍嵐吃頓飯表示一下感謝和歉意。」方瑋肖沒有理會他的諷意,望著他說道。
聶楚瑒揚了揚左側的眉梢,手上把玩著簽字筆:「我不是我姐姐,你和藍小姐的事情和我沒有關係,你不用向我報備。」
「怎麼會沒關係呢,聶少爺這麼神通廣大,說不定還要去府上去請藍嵐。」方瑋肖也嗆聲說道。
「可惜我並不歡迎你來我們家做客。」
方瑋肖恨然地瞪了他一眼,轉身離開,身側的手握緊,指甲幾乎要掐到肉裡面去了。
聶家花園裡,聶語左站在薔薇花前,歪頭露出了天真可愛的笑容,儘量保持身體一動不動:「嵐姨,好了沒有,還要多久呀?」她站的腿都有點發酸了。
藍嵐畫筆在紙上飛快地唰唰地寫過,抬眸安慰:「馬上好了,你再堅持一會會。」
「好吧,嵐姨,你要快點。」
「好。」藍嵐筆下不輟,抬眼看一下,然後埋頭迅速地勾勒圖案。
沒過一會,藍嵐畫好最後一筆,含笑著宣佈:「好了。」
聶語左立刻擺正了有些發酸的脖子,眼睛亮晶晶地飛奔過來:「真的,給我看看,給我看看。」湊過來,看向畫架上的作品,驚訝地張大了嘴巴,眨了眨眼睛。太像了!她萬萬沒想到藍嵐還有這麼厲害的一手,「哇,嵐姨,好像啊。」簡直就和照片一樣。感歎,「比我們幼稚園的老師還要厲害。」
藍嵐摸摸她的臉蛋:「怎麼樣,喜歡嗎?」
聶語左腦袋猛點:「喜歡,喜歡。我要把它放在我的床前。」踮著腳尖要把它趕緊收藏起來。
藍嵐制止她的動作,柔聲說道:「這個還沒有上色,等到嵐姨塗好顏色,再送給你好不好?」
聶語左點頭說好,盼望著她能夠立刻回房就把顏色給上好。
可是藍嵐卻笑著安撫她的急切:「左左想不想自己也畫一幅?嵐姨教你好不好?」
「好啊。」聶語左清脆響亮地答應,迫不及待地就要開始。
藍嵐寵溺地點點她的鼻子,把畫架放到她剛好能夠夠到的位置,彎著腰手握住她的手,照著剛才的那幅畫臨摹起來,不時地教她:「左左,你看,下筆在這個地方應該用力點。」
「哦。」聶語左很受教地點頭,努力地把她教的要點都給記在心裡。
聶夫人邁進花園的時候,見到的就是這個場景,她的外孫女笑地分外甜美,而那個女人十分有耐心地給她說著話。她似乎很少看見左左笑的這麼開懷的。只是這個女人是誰?沒聽瑒瑒說給左左找了個家庭老師。扭頭向跟在後面的秦管家詢問答案。
秦管家眼珠在眼眶中一轉,靈機一動,恭敬地說:「夫人,藍小姐是少爺的朋友,最近有空就被少爺請來照顧兩天小小姐。」因為聶夫人回來的突然,聶楚瑒並不知道。可等到聶夫人來敲門了,難道還能不開門嗎?只能把藍嵐暴露在她的面前了。但是卻是不能告訴藍嵐就是最近和聶家作對的律師。
「朋友?」聶夫人細細品味這兩個字,忽而眼睛乍亮,「是女朋友?」她兒子什麼德行她是知道的,再在外面胡鬧,也絕對不會隨意把女人往家裡領的,還是他的私宅。又放心大膽地讓左左和她一起玩鬧。不是女朋友是什麼?沒想到自己撂了下攤子,居然把自己未來的兒媳婦而引出來了。再看向藍嵐的目光就不一樣了,不動聲色地細細研判了個遍。長得不錯,身材也好,關鍵是對左左很有耐心。暗自滿意地點了點頭。
秦管家乾巴巴地笑笑:「這個我不知道。」夫人的想像力也太豐富了。
聶夫人嗔怪地瞥了他一眼,責怪他這個管家連這個重要的消息都不能掌握:「那她是和瑒瑒住在一個房間嗎?」
秦管家猛然地咳嗽起來。住一個房間?那還不是天天要爆發戰爭。止住了咳嗽:「沒有,藍小姐一直睡在客房的。」
「還真想不到這臭小子這回這麼規矩。」聶夫人含笑著感歎道。
秦管家萬分後悔起初把話說得這麼含糊了,他真的不知道夫人能夠把朋友自動衍生為女朋友了。勉強扯了嘴角,展露個難看的笑容。
聶夫人自顧著沉浸在好不容易盼來的媳婦的歡喜中,哪裡還能發覺秦管家的異樣,邁步過去,溫柔地喚道:「左左。」
正在作畫的左左聽到聲音,探出頭來,果然見是聶夫人,放下畫筆,像個蝴蝶一般朝著聶夫人懷裡飛奔而去,歡快甜膩地喊道:「外婆。」
聶夫人一把摟住心肝肉,在她的臉頰上親了又親:「左左,有沒有想外婆?」
「想。」聶語左毫不猶豫地回答。
藍嵐自然明白了聶夫人的身份,趁著她們祖孫兩個人親熱的時候,撓了撓頭。現在是什麼情況?
聶夫人和聶語左膩歪好了,假意詢問聶語左,目光卻友好地投向藍嵐,笑的分外親切慈祥:「左左,這位阿姨是誰呀?」
聶語左歡喜地向她的外婆介紹:「外婆,這個是嵐姨。嵐姨,這個是我外婆。」
「你好。」聶夫人微笑著打招呼。
「你好。」藍嵐回以淺笑,有些局促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個笑得熱情過頭的聶夫人。她不是應該對她橫眉冷對嗎?怎麼還會這麼親切。而她不知道秦管家已經成功地幫她塑造了另外一個身份。
而落在聶夫人的眼中就成了媳婦第一次見婆婆誠惶誠恐了,笑意越深:「感謝藍小姐這些天照顧左左。」
「應該的。左左很可愛的。」藍嵐客套著,她不想照顧也要照顧。注意著聶夫人。就恐她下一刻就翻臉了。
聶語左不甘自己被忽略,撅起了粉唇,嬌聲說道:「外婆,我本來就很乖的。嵐姨可喜歡我了。是不是嵐姨?」臉上滿是對藍嵐的喜歡。
藍嵐臉上笑意融融,寵愛地望著她:「是,我們左左最可愛了。」
聶夫人憐愛地撫撫左左的頭髮,眸光一閃,我們?看來是錯不了了:「藍小姐陪左左玩了這麼久,肯定累了。要不回屋休息一會。」
聶夫人態度越親和,藍嵐心底越沒底發毛,和聶夫人一起到了客廳裡,聊了一會天,就藉口說要給左左的話上顏色躲回了自己的房間裡,把相處的空間留給了她們祖孫。
聶夫人將聶語左抱在懷裡:「左左,你是不是很喜歡你嵐姨?」
聶語左忙不迭地點頭:「嗯,嗯。」
「那讓她當你舅媽好不好?」
「舅媽?」聶語左不解地眨眨眼睛,還不太能夠明白喜歡嵐姨和讓她當舅媽有什麼直接和必然的聯繫。
「你想如果她只是你嵐姨的話,到時候肯定要離開的。但是如果是舅媽的話,那就會一直和左左住在一起的。」聶夫人誘騙聶語左去當小紅娘。
瑒瑒既然沒有公佈藍小姐的身份,那就說明他現在還沒有定下來的打算。但是如果有左左在背後推一把的話,說不定會快上不少的。
聶語左這樣就明白了:「就像電視上演的那樣嗎?」
「是啊,我們左左真聰明。」聶夫人誇獎道。
聶語左的臉蛋卻皺了起來,苦惱的問:「可是怎麼才能把嵐姨變成舅媽呢?」她看電視上的叔叔阿姨都是很喜歡對方,然後才結婚的。可是嵐姨很不喜歡舅舅,這個可怎麼辦呢?
「左左可以和舅舅說呀。」
「左左說了,舅舅會答應嗎?」聶語左表示疑問。
「會的。」聶夫人回答地很肯定。
聶語左偏著腦袋想了想,下定了決心:「那等到今天舅舅回來,我就告訴舅舅。」
「嗯。」聶夫人很鼓勵自己外孫女這種辦事風格。
祖孫兩個人坐在陽臺上,同時暢想著藍嵐成為她舅媽(媳婦)的美好場景,並且將這種幸福的生活不斷地衍生下去。
秦管家則是欲哭無淚。要是讓少爺知道是自己誤導了夫人的話,少爺絕對不會放過他的。可是他當時真的只是想要不要教藍小姐被夫人刁難而已。他膽戰心驚地過了一下午,可就當他發現時鐘越發接近聶楚瑒回來的時候,看著客廳裡相談甚歡的三個人,聶夫人已經拉著藍嵐的手了,心裡就越發忐忑,恨不得時間能夠過得再慢些。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平時燒香燒多了,就在他幾乎要絕望的時候,聶夫人的手機突然響了,接了電話,然後交代了一聲就出去了。
秦管家一顆高懸的心就倏然落了地,不由地常舒了口氣,後背不知何時已經浸濕了。雖然以後還是會被發現,但是他是抱著能夠多拖一天是一天的原則。呼,又能多見一天太陽了。
而到點到家的聶楚瑒宣佈了一個消息:藍嵐可以回家了。秦管家那刻覺得自己簡直走了狗屎運了。藍小姐離開了,那夫人應該不會繼續誤會下去了吧。
而藍嵐則像是蹲久了監獄的人忽然被告訴她刑滿釋放了一般,有點不敢相信,懷疑地看著他,研究著他態度轉化背後的原因。
不過其實也不難猜,他會好說話,必然是方瑋肖的妥協換來的結果。唉,她非但沒能夠幫上忙,似乎還讓師兄損失更大了。
聶語左是一愣之後,馬上反對,撅著嘴:「不嘛,舅舅,我要讓嵐姨留下來陪我。我要嵐姨。」
「左左,乖。」聶楚瑒蹲下身來安撫鬧情緒的外孫女。既然方瑋肖已經答應了,那他留著藍嵐也沒什麼必要了。他也考慮到聶語左會反彈,但是似乎還是低估了藍嵐在她心目中地位了。
聶語左不肯,眼眶裡蓄滿了淚水,可憐兮兮地望著他,略帶哭腔地懇求:「舅舅,我要嵐姨,你就讓嵐姨留下來陪我好不好?」
「左左,她不可能留下來陪你一輩子呀。」
聶語左不依,一眨眼,淚珠從眼眶裡眨落下來,哽咽地控訴:「舅舅騙人,只要嵐姨成了舅媽,就會留下來陪左左一輩子的。」她還打算今天和舅舅說的呢,可每次想到舅舅要先把嵐姨送走了。
聶楚瑒聞言,犀利的目光第一時間落在了旁邊的藍嵐身上。這些天左左最信賴的人就是她了,難道她在左左面前說了什麼?若是這樣,這個女人還真是癡心妄想。
藍嵐不用看也知道他的眼神裡是什麼意思,癟癟嘴,刺道:「別往自己臉上貼金。」切,他以為自己是誰呀,沙文豬!
秦管家身體一僵,恨不得沖到庭院裡去仰天感歎:夫人,你這個動作也太快了。
聶楚瑒不顧藍嵐口氣中諷意:「傻左左,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當你舅媽的。」目光意味深長地留在藍嵐身上。
藍嵐也走過去,蹲下身來為她擦著眼淚,柔聲說道:「是啊,傻左左,不是所有人都想當你舅媽的。」不屑地斜瞟了聶楚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