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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藍嵐和辛寧約好了在人民廣場的咖啡店裡見面,因著出門的時侯,方瑋肖又傳來了一份有用地資料,導致稍微晚了些出門。
辛寧早就等在裡面了,她一坐下,辛寧就就咋咋呼呼地喊道:「這藍大律師也有不守時的時候。」抬起手腕,指著手錶伸到她面前,「看看,這都幾點了?」
辛甯,雖然名字寧靜,可脾氣品性完全和寧靜嫻雅靠不上邊。所以辛爸爸辛媽媽的美好願望,也永遠只能是美好願望了。她們一直是大學時代、研究生時代的同學兼室友,一天二十四小時在一起吃喝拉撒的,沒有感情也培養出感情來了。畢業後就從同學升級為閨蜜。
藍嵐自知理虧,一邊道歉,一邊解釋:「臨時有事,真的不是有意的。」
辛甯白她一眼:「今天是星期天,能什麼重要的事情比我們見面更重要。?」
「就是方瑋肖……」藍嵐順口說道。
話還沒說完就被辛甯揚高的聲音打斷了,誇張的睜大了水汪汪地雙眸,不敢置信:「你不會真的接那個案子了吧。」
藍嵐在和方瑋肖見面後,並沒有立刻答應。而是說留下了一些資料說是再考慮考慮。曾經打電話給她徵詢過意見,她當時就勸她不要管這攤子事。聶家是什麼樣的門戶,根本不是她們這些小律師能夠抗衡的。去,那就是雞蛋砸石頭,都不帶響聲的。分明當初答應的挺好,怎麼這一轉身就接了。
藍嵐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嗯。」訥訥地解釋,「後來他又來找過我,我看到他痛苦的樣子真的於心不忍。於是」聲音越說越小,轉而聲音又慷慨激昂起來。
那天他們在同安廣場星巴克咖啡店裡見面,乍見她都不敢認了。還是那個在校園裡的春風得意的方學長嗎?不是說面容有多蒼老,而是心。一眼看過來,無助倉皇的,瞧著她像是見到了最後一根稻草的欣喜,而又不確定,深深地震撼了她的心。但是她還算是尚存一絲清明,聽他說完了後並沒有立刻答應。
但是後來他又來找她了,居然用了「求」這個詞,一個堂堂七尺男兒,若不是真的走投無路了,怎麼會如此低聲下氣。而說到他對三年未見的女兒的思念,竟然哽咽出聲,眼眶中包涵熱淚。
她當然清楚聶家的勢力有多大,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就可以隨意地欺負別人。當時正義感就在胸腔內迅速地膨脹,擠壓了最後對現實權衡的理智。滿口答應了下來。
「你都不知道他們聶家有多過分。明明當時離婚判決書上寫著的,允許孩子一個月去爸爸家住兩天的。可別說住了,就是見面他們家都不肯,三年了,方瑋肖他們家都沒見過孩子。你難道不覺得這很過分嗎?」臉頰因為激動而微微泛紅。
辛寧看著她義憤填膺的樣子翻了個白眼,靠在椅背上,雙手環抱置於胸口,不屑地嗤鼻淡淡地說:「不過分。」
藍嵐不滿地嚷嚷道:「甯寧,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辛寧挑挑眉,抱臂靠在沙發上:「那不然我怎麼說。他這麼大的人吃了苦頭了還不知道轉彎,還有你跟著一起瞎起哄。」
藍嵐嘟嘟嘴,抗辯:「怎麼是瞎起哄。他不也是捨不得自己的孩子嗎?一個父親要見自己的孩子這難道還有錯。他們聶家殘忍地分割骨肉親情就對了?」
「好,那方瑋肖是捨不得孩子,那你這捨命陪君子的是為了什麼,還為了那大學裡夭折的暗戀?搶回孩子來幹什麼,上杆子當後媽去。」辛寧狠狠地啐了她一口。
「你胡說什麼呢?就是覺得他很可憐。」她當真只是憐憫。
辛寧不客氣地一記白眼:「藍小姐,你別這麼感情豐富好不好?」
藍嵐正義凜然地抗議道:「怎麼是感情豐富呢,這是伸張正義。」
頭上登時被敲了一下,就聽到辛寧教訓道:「伸張正義?你以為你是水冰月,要你維護世界和平。聶家不是好惹的,你趕緊和方瑋肖劃清界限。」
藍嵐摸著疼處,弱弱地回答:「可是我已經答應了。」
辛甯聞言,狠狠地瞪了她一眼:「答應了怎麼了,那個方瑋肖也真是的,這不是害別人嗎?自己倒楣還不過癮,還要害別人。藍嵐,你就強吧,等到嘗到苦頭了可別來找我哭。」大口喝了口咖啡,刺道,「人家常說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你這西裝褲下死,做鬼也風流啊。」
「甯寧。」藍嵐嗔喊道。
她也知道她是為了她好,可是面對他,不答應的話實在說不出口。她怎麼能夠在別人擁有希望之後又把他給拉下來呢。
辛甯不理會她的叫喚,拿起手提包,挑眉涼涼地說:「走,逛街去,這逛一天就少一天。」
藍嵐不依地跺腳,嬌嗔:「甯寧。」她幹嘛這麼沮喪,他們聶家勢力再大,那也大不過法律。
擎陽集團的總裁辦公室裡,聶楚瑒合上文件,抬頭問著特助周斐,確認地問:「你說什麼?」
「剛才張院長打電話來說,方瑋肖去法院提起訴訟了。」周斐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聶楚瑒冷呵了一聲:「他倒還真是執著。」不屑地想,這麼多年了還是這麼固執。忽然眉頭一擰,「有律師幫他?」
周斐點點頭,其實他收到消息的時候也有些意外。當日被要求隨時關注方瑋肖的動向的時候,他覺得老闆是小題大做了。方瑋肖是誰,就算是滿腹才華,聶家不打壓,最多也就混個校長。而聶家是什麼門戶,他根本沒有勝算。甭說法院受不受理,他想找個律師都難。可沒想到居然還真被他找到了,而且還是近年來的新起之秀。他私底下調查過這個律師,除了剛剛出道的那一年有過幾場敗訴,後來似乎是全勝。
「哪個蠢傢伙?」聶楚瑒語氣頗為不屑。
「藍嵐。」周斐回答。
「藍蘭?」這麼俗氣的名字,眉頭打結,「是個女人?」這點倒有些意外。
「嗯,這些年她在離婚官司方面很有成就。」看似外表柔弱,但總能迅速抓住別人弱點,一擊致命。她的參與,給這場官司添加了點不確定的因素。
「是嘛?」聶楚瑒狀似有些興趣,手上的筆一轉,微勾起嘴角,「那就不要給她機會表現自己了。」「啪」地一聲把筆扣在了桌面上。
周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應了聲「是」之後就出去了。
晚上,藍家一家三口坐在餐桌上吃飯。甄玲凝想到今天去律師事務所無意間聽到的消息,一臉擔憂地望著吃的歡暢的女兒,再看看丈夫滿是寵溺地給女兒夾菜,歎息一聲:「嵐嵐,我聽說你接下了個案子,被告是聶家。」
聶家是誰,她敢肯定那個原告必然是找遍了全市的律師事務所,誰也不嫌日子太順遂了接這樣的官司,可偏偏她這個寶貝女兒
藍天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略感吃驚地看向藍嵐:「嵐嵐,這是怎麼回事?」他怎麼沒有聽說這件事。
藍嵐俏皮地吐吐舌頭,解釋道:「因為我沒有讓她們告訴你。我知道你肯定不會同意的。」說完,嬌憨地笑笑。
律師可不是隨心所欲地想要接什麼案子就能接什麼案子的,需要經過事務所的審核之後才能接下的。按照方瑋肖的情況,肯定其他事務所都不會願意接。若是被她爸爸知道了,肯定也會推掉的。但是好處就在因為那家事務所是她爸爸開的,她怎麼說也算是小開了,所以她就瞞下了。
甄玲凝一聽,又急又擔憂:「嵐嵐,你怎麼可以胡來?」她就說,女兒沒有分寸,難道丈夫也沒有分寸嗎?怎麼會同意的,沒想到這丫頭膽子這麼大。
藍嵐翹起粉唇:「媽媽,我沒有胡來,我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你想要是我能夠贏了聶家,那我以後不是身價倍增。」
甄玲凝不受蠱惑:「我寧願你平平安安的。趕緊和那個原告說了,咱們不幫忙了。」
「那怎麼行,我都已經答應人家了。不能不守承諾的。」藍嵐反對。
甄玲凝瞅著女兒,求助地轉向藍天。她勸不動,他這個做爸爸的作為爸爸又是老闆,總歸是有辦法的。
藍嵐看穿了自己媽媽的意圖,搶先開口:「爸爸,當時我去你的事務所的時候,你說的。我是擁有挑選案件的自主權的。」走過去,攀上他的胳膊,撒嬌地說,「而且,爸爸你不希望你的女兒做個失信的人吧。還有案子我都已經交到法院了。怎麼也不能臨陣退縮。不然對我們家律師事務所名譽多不好呀。是吧,爸爸,爸爸,就答應我這一次。」俏皮地皺皺鼻子,「爸爸,你女兒這麼聰明,知道見好就收的。」
藍天望著她粉嫩的芙頰,剛要開口就被堵上了。這的確是他承諾女兒的,那也是為了能把女兒護在自己的羽翼下。沒想到這丫頭膽大包天,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做小動作。自己的女兒自己清楚,若是執意攔著,她肯定不服氣的。
半是無奈半是寵溺地點點她的鼻子:「你啊。」故意沉下臉來,掰開她的手,「看看想什麼樣子,回去好好吃飯。」
藍嵐知道他這是答應了,唇瓣勾勒出優美的弧線,在他臉頰上親了一下,甜甜地嬌聲:「謝謝爸爸。」乖巧地做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作出淑女的樣子吃了一口。調皮地對著藍天眨眨眼。
父女倆相視一笑。
甄玲凝無語地看著達成共識的父女兩。他們難道不知道即將要惹上的是什麼人嗎?
藍天躺在床上,再次頹然地放下手中報紙,瞥了眼憂心忡忡地坐在梳粧檯前出神的妻子。無奈地歎息一聲。她知道勸說無效後就一直是這個狀態了,仿佛天在下一刻就要塌下來一樣。掀開被子,走過去,從後面伸手環住她,柔聲寬慰道:「沒事,你還不瞭解我們女兒嗎?她心裡有分寸的。」
甄玲凝皺起柳眉,拍開他的手,不滿地回身指責道:「她還是個孩子,哪裡知道什麼分寸。你也不攔著。當時要她去你那兒,不就是因為這個孩子太熱血了,不管不顧自己的。可是你看看你是怎麼當爸爸的,這樣寵著,你以為是為了她好嗎?這是害她。早知道就不應該由著她的性子讀法律。」臉上滿是懊悔。
「是,是。都是我這個當爸爸的不好。」藍天好脾氣地將妻子的抱怨全盤接受,「下次我一定改正。不過,這回你大可以放心。」
甄玲凝一記白眼,啐道:「我倒是想要放心,可是我怎麼放心?」
「你想,聶家是誰,就是嵐嵐想要伸張正義那也要有地方呀。」藍天呵呵一笑望著妻子。
甄玲凝疑惑地盯著他:「這是什麼意思?」
「嵐嵐就是想幫人家打官司也要人家願意成為被告才行。你放心吧,我敢肯定,法院不會受理這件事的。」藍天說的信心十足。只要沒有掀起大的風浪,聶家也不會和一個小小的律師過不去的。
甄玲凝一想,的確是這麼回事。懸著的心總算是落了地,面上露出輕鬆的笑容,嬌嗔地捶了下藍天:「你怎麼不早說?害的我擔心。」
藍天冤枉:「我能早說嗎?我當著嵐嵐的面潑她冷水?那小丫頭什麼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讓她試試才知道回頭。」
「嵐嵐沒事就好。」甄玲凝感慨,可心底隱隱覺得藍嵐不會甘心就這麼結束的。
聶夫人再次十二道急令把聶楚瑒給喊回了家,聶楚瑒一進門就看見坐在沙發上抹眼淚的聶楚萱,不著痕跡地朝著天花板翻了白眼。如果有可能,他真的不想搭理她。可惜,她背後有他媽撐著。
「媽,又怎麼了?」聶楚瑒相當無奈。他怎麼說也是一個大公司的總裁吧,弄得和個小弟似的。
「瑒瑒,我問你,方瑋肖那件事情怎麼樣了?我怎麼聽說都提起上訴了。」聶夫人擔憂的問。
聶楚瑒挑挑眉,平靜地回答:「是啊。」走過去給自己倒了杯茶,坐在沙發上。
聶夫人瞧著他和無事人一樣就氣急,指責他的不盡心:「你不是說會和方瑋肖談談的嗎?他怎麼還這樣?」
「我根本就沒去找他談。」聶楚瑒老實地招供。他公司裡每天那麼多事情要處理,他哪有那個美國時間陪前姐夫聊天,關心他的心理生活。
聶楚萱失望地倒抽了口涼氣,眼淚汪汪,可憐兮兮地示意聶夫人做主。
聶夫人聞言,柳眉一豎:「什麼?你不是答應媽了嗎?」瞥見他淡定地坐在那兒飲茶,心頭火頓起,「啪」地拍在桌子上,「你怎麼還能坐得住?」
「我為什麼坐不住?」聶楚瑒揚眉,不解地反問。
聶夫人獅吼:「聶楚瑒。我警告你……」
聶楚瑒抬手制止,誇張地掏掏耳朵,抱怨:「媽,耳朵都被你吼聾了。」
「你這個臭小子。」聶夫人揚手正欲動刑。
聶楚瑒跳開身子:「媽,你再打我,我就撒手不管了。」
聶夫人抬著手猶豫了兩下,憤憤地剮了他兩眼,訥訥地垂下手。
聶楚瑒從公事包裡掏出一疊資料放在桌上:「媽,這是方瑋肖律師交到法院的資料,我都拿回來了。法院不會受理的。」
聶夫人和聶楚萱趕忙把資料接過來,翻看了一下,聶楚萱舒了口氣,抬眸望向聶楚瑒:「這些資料拿回來了,是不是方瑋肖就沒有證據了?」
聶楚瑒聳聳肩:「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方瑋肖手裡應該還有。」
聶楚萱聞言,臉色又垮了下來:「那」他豈不是還能再提起告訴。
「放心,法院不會受理的。」聶楚瑒沒好氣地說。
聶楚萱又放寬了心:「那就好。」得意的眸光滑過眼底。方瑋肖,想要和她逗,還嫩點。
聶夫人也松了口氣,這才明白剛才是被自己的兒子給耍了,沒好氣地斜了眼他,嗔怪:「你這樣逗你媽媽和姐姐開心啊?」
「誰讓你不放心你兒子的實力的。」聶楚瑒埋怨道,眉間劃過一抹沉思:「不過,我想方瑋肖也不是非得要撫養權,人家也是為了見孩子。如果可能的話,讓他了見見左左也未嘗不可。」也免得事情弄得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聶楚萱立刻激動地反對:「他憑什麼?」當年他執意玩離婚的時候,她就警告過他,一旦離婚了,她是絕對不會讓他再見到孩子的。他自己做的決定,那就別怪她絕。
聶楚瑒翻了個白眼:「憑他是孩子的爸爸。當年協議書上也是這麼寫的。這一點我們聶家是站不住腳的。」若是被有心人士知道了,還以為他們聶家如何仗勢欺人呢!
聶楚萱是不敢惹自己的弟弟地,立刻搬救兵:「媽媽。」
聶夫人本就對這個女婿不太滿意,一個書呆子。但是無奈女兒喜歡,她也就算了。可沒想到他執意離婚,可算是鬧著他們聶家一個大大地沒臉。現在又跳出來要撫養權。簡直是不把聶家放在眼裡。聶夫人可不能容忍這一點,也不管自己是否理虧:「那個方瑋肖打發了就是。」
聶楚瑒挑挑眉,既然她們都這麼說了,也只能怪方瑋肖自己遇人不淑了,碰上這麼一個丈母娘和前妻聳聳肩:「我沒有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