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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嵐暗自深呼吸了好幾口氣才勉強壓住撲通撲通亂跳的心臟,制止了想要落荒而逃的衝動。以前是因為怕聶語左這個小丫頭以後拿這個事情糗她。而現在則是對聶楚煬的不甘示弱。她是絕對不允許自己在他面前當個逃兵的,不由地挺直了腰杆。
他們上去後,發現留下來的位置正好是一排,聶語左搶先跑過去坐下來,拍了拍左邊的位置:「嵐姨這邊坐」,身體往後讓出空間來好叫藍嵐進去。
藍嵐咽了一口口水,心裡一橫,豁出去了,步伐悲壯地邁了進去。安安穩穩地落座後,趕緊系上了保險帶,正襟危坐,手指緊緊抓住了前面的把手。又擔憂起這個欄杆會不會不牢,到時候在空中飛出去,腦中自動腦補了各種遊樂場的事故。好不容易平穩些的心跳又開始作亂了。手和腳均微微地顫抖著,喉嚨口有些發幹,抿緊了唇角,直到唇色發白。完全沒有注意到聶楚煬已經在聶語左的另一邊坐好了。
聶楚煬眼角觀察著惶恐的她,不用這麼害怕吧。還真看不出來膽子那麼大的女人居然怕這個。
「嵐姨,嵐姨。」聶語左心情很好,喊著她。
藍嵐終於在第二聲的時候聽到了,回頭:「啊,怎麼了?」
「馬上要開了。」聶語左歡快地說道。
藍嵐心臟一下子緊縮,電鈴聲果真如預期般地乍響,她幾乎要起來說把她放下來去,什麼面子她都不顧了。可是時間已經不允許了,車子發動了。藍嵐當即緊緊閉上了雙眼,手指緊握著把手,嘴巴也閉地牢的。心因為上下而提的高高的。而車子的速度也越來越快了,像是要她給甩出去一般。再也控制不住害怕地尖叫出來,身體不由自主地去尋找依靠。
而聶楚煬卻是淡定自若,仿若是坐在自家的沙發上,挺有閒情雅致地觀察藍嵐的情況。而聶語左一開始也是很亢奮,而速度變快後也有點畏懼了,靠在他的懷裡。而當藍嵐靠過來的時候,他是很想挪開身體的,可動作頓頓。若是他移開了,左左豈不是也會跟著不安了。身體反而又往藍嵐的那邊傾斜了些。
還好時間不長,不然藍嵐覺得自己的命肯定就要交代在上面了。車子停下來好一會,藍嵐還是驚魂未定的,心紊亂地跳動著,臉色煞白,腦子眩暈著,渾身發冷而僵硬。
聶語左自己解開了保險帶,見她久久不動,察覺了她的異常,關切地問:「嵐姨,你怎麼了?」
藍嵐閉上眼,定定心神,手舉到耳邊,低聲地說:「沒事,我待會。」
聶楚煬涼涼地插上話來:「我們等你無所謂,但是下面還有人要上來繼續坐的。還是你想再坐第二遍。」
藍嵐只覺得有一股火直冒心口,倒是緩解了她的不適,睜開眼,忿忿地瞪視著他,像是要把他給灼出一個大洞來。
聶楚煬無痛關癢,聳了聳肩,紳士地遞出了自己的手:「需不需要我扶你一把?」
藍嵐淡淡地瞥過他,恨恨地從牙縫裡吐出字來:「不用。」手發抖地解開了保險帶,然後撐著闌幹站起身來,步履有些發飄地走下來。
聶楚煬挑挑眉,還真是個倔強的女人:「還不錯,至少沒吐。」
藍嵐直接給了一個白眼,氣呼呼地哼了一聲,甩頭逕自離開。
聶語左擔憂地看著藍嵐,仰頭:「舅舅,嵐姨她怎麼了?」
「沒事,她是想要玩下一個項目了。」
「哦,那我們也趕緊去吧。」聶語左拉著聶楚煬朝著藍嵐的方向追去。
而令藍嵐想不通的是聶語左這麼一個小姑娘,怎麼竟喜歡玩一些刺激性的遊戲。聽著她向她徵詢意見:「嵐姨,我們是先玩大擺錘呢,還是先玩天地雙雄?」她都頭皮就直發麻。一個過山車就已經是極限了,還有這些。再看聶楚煬似笑非笑的表情,權衡了一下,還是覺得自己的舒適才是最重要的。
「都可以,這個看你比較喜歡哪個?」
「那我們先玩大擺錘吧。」
「嗯,好啊。不過嵐姨有點不舒服,就不去了。」藍嵐含笑著說。
「不舒服?哪裡不舒服?」聶語左關心她的身體狀況。
藍嵐手按了按太陽穴的地方,柔聲和她商量著:「頭暈,估計是曬得,嵐姨先去休息一會。一會兒再陪你玩好不好?」
聶語左是個很體貼的孩子,她喜歡的嵐姨身體不舒服了,她要是自己跑去玩好像很不好。因此小臉上滿是猶豫,內心做著激烈的思想鬥爭。抬眸看向聶楚煬,想讓他幫忙拿個主意。
「既然你嵐姨不舒服,我們就先陪她休息一會,然後再去玩好不好?」聶楚煬溫和地建議。
聶語左點頭贊同:「嗯,好的。」眼睛四處逡巡著看看什麼休息的地方比較空。
藍嵐就知道,這個男人天生就和自己不對付,她萬分後悔怎麼就招惹上了這個男人了。雙拳捏緊,暗自表示一下自己的憤恨。不管了,她可不願意再去受那份罪了。剛想要開口和聶語左說清楚。
忽然身後響起了一道不確定又充滿驚喜的聲音:「藍嵐?」
藍嵐回頭,看見一對情侶站在後面,而那個長髮飄飄的女孩比較眼熟,一時間又想不起來是誰,眯起眼打探著企圖能得到更多的線索。
那女子已經攜著身邊的男人走過來了,一看她臉上的疑惑,裝作不悅地嚷道:「藍嵐你這個沒良心的,我都不認識了。」不淑女地捶了她一下肩膀。
如此豪爽不看地點的在她認識的人當中絕對只有一個人,藍嵐腦中靈光一閃,熟悉的感覺撲面而來,驚喜地微張了粉唇,激動地叫道:「是你,郁芳。你不是去韓國深造了嗎?怎麼回來了?」拉著她的手,將她上上下下打量個遍,然後用手撩了一下她的長髮,「行啊,女大十八變。」要不是她的動作沒有優雅多少,不然她還真的難以把記憶中那個假小子般的女人和眼前這個看起來時尚靚麗的女人聯繫在一起。她們兩個人在高中裡可是關係很鐵的,只是郁芳大學畢業之後就出國了,這才斷了往來。沒想到這麼多年後還能在這兒見面,還真是有緣分。
郁芳一本正經地調侃道:「難道你沒聽說過韓裝穿在身,我的心依舊是中國心嗎?」煞有其事地歎息,感慨,「誰讓我這個人就是這麼愛國呢。」
藍嵐對她的裝模作樣早就是見怪不怪了,不客氣地橫了她一眼:「說的比唱的都好聽。」
郁芳呵呵地一笑,然後抓過身邊的斯文俊秀的男人介紹道:「這是我男朋友,金雲恩。」
金雲恩揚起笑容,點頭示意:「您好!」相當生硬彆扭的中文,一聽就知道肯定不是國產的。
藍嵐似笑非笑地睨著她,打趣道:「你不是說愛國嗎?難道不知道中國的男女比例十分失衡嗎?還搞出口。」
郁芳很厚臉皮地辯解:「我這是以身犯險,好師夷長技以制夷。」感興趣的目光落在聶楚瑒和聶語左身上,如果剛才沒看錯,他們應該是認識的。當時他們是什麼關係就耐人尋味了。用手肘拱了拱她的胳膊,朝著聶楚瑒抬了抬下巴,「哪位是誰呀?」
「我老闆。」藍嵐急中生智,解釋道。
「老闆?」故意拉長了聲音,視線在聶楚瑒和聶語左身上一轉,臉上更加曖昧了。湊到了她的耳邊,「你不會是想給你老闆當後娘吧。」她自動自覺地把聶楚瑒和聶語左認為是父女。還好她對藍嵐人品十分放心,沒有把她想成了是個挖牆腳的小三。
「去。」藍嵐沒好氣地對她翻了個白眼。她發現郁芳出國幾年看多了整容的人了,一點去偽存真的本事都沒有學會。她和他,哪裡有一星星地曖昧和愛慕了。
因為郁芳的出現,藍嵐有了光明正大地躲避的理由:陪朋友敘舊。和聶楚瑒交代了一下,就拉著郁芳去最近的咖啡館裡坐下來聊天了,完全忽略了那個高麗人的感受。兩個人分別將各自分別後的事情做了個簡單地介紹,對現在的生活簡要闡述,其中主要部分是感情生活。而當藍嵐表示自己目前的感情仍處於空窗期的時候,郁芳先是表示不信,然後又把話題給繞到了聶楚瑒身上。
郁芳對於聶楚瑒和藍嵐的關係著實好奇,一個勁地追問確認:「你和他真的沒有關係?」
「沒有。」藍嵐說的斬釘截鐵的。
「這麼好的男人你居然都不把握住,以後有你後悔的。」郁芳為她不懂得近水樓臺先得月而遺憾。那個男人一看就絕非池中之物。而且她剛剛已經知道那個小女孩只是他的外甥女。那他的身份立刻就從鰥夫變成了金龜婿了。
藍嵐想到那個男人的可惡之處,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後悔,根本就不可能。憤恨地喝了一大口咖啡,確定以及肯定地說:「我絕對不會後悔的。」
「那說不定人家對你有意思呢,不然你看人家怎麼不帶其他人出來陪他的外甥女玩呢?」
真正的理由她當然是不能告訴郁芳了,涼涼地說道:「郁芳,我懷疑你這幾年在韓國是不是當八卦記者去了?」
郁芳斜她一眼,振振有詞:「你個沒良心的,我這不是關心你嗎?要是你真的對你那個老闆沒有非分之想,我就看看我身邊沒有什麼少年才俊介紹給你呀。」
「我謝謝你哦。」
兩個女人又熱熱鬧鬧地說了不少其他的話。直到郁芳的男朋友第四次出現在咖啡吧門口晃悠,表示自己很無聊和無聲的抗議之後。她們才收住了話題,交換了大家的聯繫方式。本來郁芳是想要趁熱打鐵,約好本週末大家出來一序別情的,可是藍嵐考慮到自己現在身不由已,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刑滿釋放,自然是不敢答應。推脫週末要出差不能回來,郁芳這才作罷。
郁芳和她男朋友離開後,藍嵐並沒有動身去找聶楚瑒他們,而是坐在那邊享受難得的獨處悠閒時光。
聶語左走進來,注意到只有她一個人:「嵐姨,哪位阿姨呢?」
「走了。」藍嵐自然地幫她擦著汗珠。
「那你怎麼都不來我們,和我們一起玩?」小朋友抱怨道。
「剛走,我剛剛想去找你呢,你不就來了嗎?」藍嵐笑著回答,「怎麼樣?左左剛才都玩了什麼?」
聶語左興奮地開始描述自己前面玩得大擺錘,企圖把那種感受傳遞給她,以此來彌補她沒能去玩得缺憾。
藍嵐裝出聽得很認真地表情,還時不時地配合一下。
聶楚瑒在一旁默然不語,端坐在一旁的位置上,雙手交叉置於胸口。看著她們兩個人詳談甚歡的樣子,陽光透過玻璃映照在她身上,暈染出溫暖的色彩。他可從來沒有見過他姐姐這個媽媽的臉上表現出過對左左如此的耐心和憐惜。
「嵐姨,我們還有好多沒玩呢,趕緊走吧。」聶語左拉著她的手。
什麼,還接著玩,她可不想去了。可是又找不到好的藉口了,被她牽著出了咖啡吧。忽然瞧見了遊樂場裡的豪華旋轉木馬,眼睛一亮:「左左,你看,那個好漂亮。是不是?」朝著旋轉木馬的方向指指。
聶語左認同地點點頭:「嗯,是比我上次看到的旋轉木馬好看。」
「那你想不想去玩?」藍嵐期待地看著她。
可誰知聶語左一撇嘴,不屑地說:「嵐姨,那個小朋友才玩的,我才不要去玩呢。多幼稚呀。」
藍嵐被噎了一下,哪裡幼稚了,坐在上面多夢幻呀。準備再接再厲繼續遊說聶語左改變心意:「怎麼是小朋友玩得呢,你看那幾個大姐姐玩的多開心。」
聶語左依舊不為所動,疑惑地盯著分外熱衷的藍嵐:「嵐姨,你想玩嗎?」
藍嵐怎麼回答,若是回答是了,那不是要變成了左左口中十分幼稚的人了。
而聶楚瑒仿佛覺得聶語左的問話還不夠犀利,對著一旁的田樂吩咐:「田樂,你去給藍小姐去買三張旋轉木馬的票,我們就不玩了,我們的份額全請藍小姐一個人玩。」
田樂忍著笑,應是,當真是要去買票了。
要是她一個人進去玩旋轉木馬,而聶楚瑒和聶語左在場外看著,那她的臉面何在?藍嵐狠狠地瞪了眼聶楚瑒,咬牙切齒地說:「不勞聶先生破費了。」扯出假笑對聶語左解釋:「我只是看好多小朋友都很喜歡,想要問問你喜不喜歡,既然你不喜歡,那我們就不去了。」
「哦。」聶語左不疑有他,開心地說,「那我們趕緊去玩別的吧。」
藍嵐硬著頭皮,捨命陪君子地陪著聶語左玩了魔幻迷宮和藍天奔月,她腿腳發軟、心跳失序地暗自決定,以後絕對不會陪聶語左再來遊樂場了。不,是回去一定要儘快脫離聶楚瑒的魔爪。
當天從遊樂場回去,藍嵐就通過冷淡以對來彰顯自己的決心,明顯地連聶語左都發現了,小姑娘在睡覺前悄悄地拉住她:「嵐姨,你是不是和舅舅生氣了?」
藍嵐自然是要否認的:「沒有。」摸摸她的發頂,在她的額頭上親了一下,「好了時間不早了,早點睡吧,寶貝。」
聶語左聽話地點點頭,撒嬌道:「我要聽嵐姨講故事。」
「好,那你乖乖的先把眼睛閉上。」
聶語左聞言合上眼睛。
藍嵐取過她床頭的故事書,接著昨天的故事繼續往下講,輕柔的聲音不疾不徐地惟妙惟肖地講著故事,直到聶語左傳來綿長的呼吸聲,她停住了聲音,輕輕地放好故事書。又在她床邊坐了一會,確認她睡著了才起身離開。
躡手躡腳地出門,小心翼翼地關上房門,唯恐發出一點動靜就將聶語左給吵醒了。可是一回身就看到聶楚瑒雙手環胸地站在門口不遠處,眸光深邃地打量著她,稍微嚇了一跳。張口想要抱怨,可一蠕動嘴角,又閉上了。撇開視線,佯裝沒有看到他。
因為他剛好佔據了交通要道上,她不得不從他的身邊經過,盡可能貼著牆壁走,拉開兩個人的距離。就在她以為可以安全通關的時候,一雙鐵臂橫亙在了她的面前,使得藍嵐不能繼續無視,偏頭平淡地問:「聶先生,請問有何貴幹?」
聶楚瑒仿若沒有看出她渾身散發的拒人以千里之外的冷漠氣息,勾勒出笑意:「看來藍小姐對我有意見。」她對待他和左左就是兩個極端。
藍嵐扯起唇角:「不是有意見,是很討厭。」臉上毫不掩飾對他的厭惡。
「有沒有人告訴你,女孩子不能這麼直爽。這樣很不討喜。」聶楚瑒規勸道。
「沒有,不過別人怎麼看不在我的考慮範圍之內。」
聶楚瑒挑挑眉,撇撇嘴:「藍小姐果真很有個性。」
「謝謝。」藍嵐皮笑肉不笑,「時間不早了,我先去休息了。麻煩聶先生讓讓。」不客氣地揮開他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
聶楚瑒凝望著她的背影,興味地勾起嘴角,眸中意味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