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豔閣

銀雪樓中有四堂十二閣，四堂是黑雪堂、暴雨堂、疾風堂、暗雲堂，十二閣是影閣、豔閣、雪閣、雨閣、風閣、雲閣、蔔閣、藥閣、劍閣、血閣、雷閣、火閣。

十二閣中，影閣是樓主的護衛，豔閣是情報閣，蔔閣是研究五行八卦、天文地理，藥閣是研究醫毒的，雪、雨、風、雲四閣是護衛、也是監視四堂，劍、血、雷、火四閣是培養殺手的。

四堂中黑雪堂最神秘，暴雨、疾風、暗雲分別涉足朝廷、江湖、商業。銀雪樓不單單是江湖幫派，它的勢力已經遍及各行各業中。

聽完笑笑簡短的介紹，紅樓愣住了。她知道銀雪樓在江湖中的勢力足以撼動整個武林，卻不知道它在朝廷和商業上也有那麼大的勢力。怪不得樓宇軒狂得目中無人，他的確有狂的資本。他還不到三十歲，他到底怎麼做到的？

「姑娘，很吃驚吧！我剛開始瞭解這些時也不敢置信，甚至都懷疑樓主是人嗎？人能夠在別人毫無所察時就把勢力擴及天下嗎？如果有他這種仇人，真的有機會報仇嗎？」笑笑的聲音中帶著不易察覺的恨意。

奉命來保護紅樓的李岩恰巧聽到笑笑的話，他不由得盯著她，像是要看透她說這話的意思。

笑笑面無表情，並沒有因他的注視有一絲緊張，她恭敬的行了個禮：「見過閣主！」

紅樓感覺到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立刻不著痕跡的擋在笑笑面前，故作驚訝的問道：「李岩，你是閣主？」

李岩點點頭，淡漠的說道：「在下影閣閣主，奉樓主之命來保護姑娘。」

「保護？我會有什麼危險嗎？」紅樓不解，她還沒上任了，怎麼就需要影閣閣主親自保護？難道豔閣閣主是個很危險的位置？

李岩考慮了一會兒，才決定據實以告：「前任豔閣閣主背叛了樓主，樓裡還有其他人和她聯手，可現在還沒查出來。你是樓主親點任命的豔閣閣主，或許會成為那人下手的對象。」

「所以說我只是個餌！」紅樓語氣表情都很平靜，讓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我想不是這樣的。豔閣閣主掌握著所有情報，她一旦背叛，對銀雪樓的影響非常大，樓主只是想找個信得過的人擔當此任。」

「是嗎？」紅樓冷哼，接著又微笑著說道：「不管他出於什麼目的，反正豔閣閣主的位置我是躲不掉了。所以，我想先瞭解我需要做的事。」

對於紅樓這麼輕易的接受豔閣的人，即使心裡有疑惑，他也不會問出口。他盡責的把豔閣的資料拿到她的面前，並補充道：「你看完這些，我再帶你去豔閣的一處基地巡查。」

「這些資料你早就準備好了吧？」看著他快速的搬來三五天才能看完的資料，紅樓不得不做此懷疑。

「我的任務除了保護你，還需要幫助你快速的接手豔閣。」

「既然我們可能會相處一段時間，那我能不能提個建意？」

李岩不解，但仍點點頭。

「你今年不過十七八歲吧？你呀，別整天死氣沉沉的，你應該有點你這種年紀該有的張揚。你總是僵硬著一張臉，說話也是一點高低起伏都沒有，你裝得不累嗎？人呀，不管經歷多少痛苦和打擊，都要學會多笑笑。笑能掩飾自我，也能讓你保留自我。只要你還能笑出來，你就會發現人生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也許是因為他的名字吧，她真心的希望這個少年能開心一點。

「沒有找到我姐姐，我笑不出來！」李岩握著掛在脖子上的掉墜。

紅樓順著他的手看過去，他握在手心裡的掉墜是塊鵝卵石，那鵝卵石形狀不規則，應該是沒有雕琢過。一位少年掛著這種一點都不美觀、像是隨手撿來的鵝卵石，實在是奇怪得很。最奇怪的是，她竟然覺得那鵝卵石十分的眼熟，眼熟到讓她想起了很久以前的記憶。

她曾經也在河邊撿到過這麼一塊鵝卵石。她辛辛苦苦的在那麼小的石頭上鑿出一個小洞，用線穿了起來，每天都掛在脖子上。每晚睡覺之前，她都會對著那塊石頭許願。希望石頭能保佑唯一的弟弟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長大。一個月後，她把這塊充滿自己祝福的石頭送給了弟弟。

看著鵝卵石，又看看李岩，紅樓非常無語的撫著額頭。

怎麼會這麼巧呢？

「姑娘，你不舒服嗎？」一旁侍候的笑笑有些擔心的問道。

紅樓搖搖頭，決定暫時不想李岩的事，她改問笑笑：「我沒事。笑笑，你是哪閣的人？」

「我也是影閣的人。」

「那你們兩個應該認識很久了，怎麼給人感覺這麼陌生？」這兩人都一副棺材臉，銀雪樓到底是怎麼訓練人？

李岩沉默不語。

笑笑則很淡漠的說道：「銀雪樓什麼都有，就是沒有感情！」

紅樓看看笑笑，又看看李岩。不知是否是她的錯覺，她真覺得這兩人的關係有點微妙。

面對這兩個把沉默是金奉為至上哲理的少年少女，要想不冷場，也只有她多開口了。她很無奈的又主動對李岩說道：「你年紀輕輕就當上影閣閣主，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李岩坦白說道：「我從五歲就跟著樓主，他又特別的栽培我，當上影閣閣主是理所當然的事。」

「五歲？那你的家人呢？」他五歲時，不正是她被爹娘賣掉的那一年嗎？

「他們賣掉了姐姐，我討厭他們！」李岩的聲音終於起了點波瀾。他寧願不要爹娘，也要找到最疼愛他的姐姐。可惜，當時的他太小，衝動離家後就迷路了。找不姐姐，也找不到家。在他差點餓死的時候，是樓主救了他。

紅樓壓抑住心裡莫名的感情，她勸道：「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都沒找到姐姐，也許她早不在人世了。再說，你那時還是不懂事的孩子，你又記得你姐姐多少事？現在，就算她站在你面前，你也不認識她。你又何必再執著呢？」

李岩情緒激動了，「我姐姐不會死！我的確不記得她長什麼樣子了，可我記得她對我好！我現在長大了，我能夠保護她了。我一定會找到她的！」

紅樓不想打擊他的，可有些話卻不得不說：「找到她又能怎麼樣？十幾年的空白，你們要如何彌補？你真的天真的以為，只要找到她，你們姐弟就能毫無隔膜的像小時候一樣嗎？十幾年的時間，能改變很多事，很多人，你們彼此都不再是記憶中的那個人。你何不保留住心底最純真的姐弟之情呢？」

「不會的！她是我最敬愛的姐姐，我是她最疼愛的弟弟，不管隔多遠、多久，我們的血緣關係都會把我們緊緊的聯繫在一起。」李岩固執道。

紅樓無語了，她輕聲歎息道：「隨你吧！總有一天，你會明白相見不如懷念的！」

「姑娘，為什麼你不希望我找到我姐姐？」冷靜下來的李岩，對紅樓的勸說感到非常不解。

「因為十幾年的時間，足夠讓一個人絕望了！絕望後的堅強，就不應該再被過去所影響！」

「我不懂！」

紅樓笑笑，並不打算為此做解釋。李岩，還只是個不成熟的少年，他以尋找姐姐為生存目標，理所當然的就覺得姐姐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當有一天，他有自己的愛人和孩子，他就會發現姐姐其實只是他生命中不是必須存在的過客。這就是感情最現實的地方。他還不懂，可她懂！所以她寧願他們相見不相識。

能幫的，儘量幫，幫不了，也就不勉強，這樣淡淡的交情沒有負擔，也是她目前能承受的。不論是什麼樣的感情，太濃烈了，失去時就會被失落壓垮。而除了相伴一生的愛人，其他人的感情在有了自己的家庭以後都會淡去。不論是友情、親情、愛情，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會失去，那她寧願不曾擁有過。她已經不想再幹付出不僅得不到回報，還會被犧牲掉的蠢事了。

一直都是一個人忍受痛苦，品嘗寂寞，在她好不容易習慣了孤獨，也愛上了孤獨後，她不想多出個弟弟來。

紅樓的沉默，讓李岩衝動的宣告道：「姑娘，不管你說什麼，我都會繼續尋找我姐姐，我相信我一定能找到的！」

這樣幼稚的睹氣，讓紅樓情不自禁的笑了出來。她好心情的調侃道：「這樣才像十八歲的少年嘛！你呀，一點都不適合裝冷漠。」

明明就是個性格單純又熱血的少年，偏偏因影護衛的身份扮冷漠寡言，實在是有夠委屈他的。

「我……」李岩臉紅了，也說不出話來。她說對了，他沉默不是因為冷漠，是必須冷漠才選擇沉默。

一直在旁聽著他們對話的笑笑，看到李岩臉紅得張口結舌，覺得不可思議。眼前這個容易害羞的少年真的是影閣最強最沉默的閣主嗎？

「哈哈哈……」李岩和笑笑的表情讓紅樓毫無形象的大笑起來。因樓宇軒引起的壞心情也在這一刻煙消雲散了。

也許，在銀雪樓的日子並沒有她想像中的難過？說不定還會很有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