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頭牌

花魁是所有青樓女子都想奪得的榮耀，每年一度的花魁選秀，青樓中才貌雙全的女子都會參加。

今年呼聲最高的就是已經連冠兩年的花魁姚可兒和紅顏樓的頭牌孟紅樓。

姚可兒，是位典型的美女：瓜子臉、柳葉眉、杏仁眼、櫻桃嘴。她不止長相美，氣質更是高雅，那清泠的神情上又帶著一種我見猶憐的感覺。再加上她彈了一手好琵琶，花魅她是當之無愧。

孟紅樓，她的五官分開來看並不突出，可擺在一張臉上，卻格外的順眼，耐看。她跟所有的青樓女子一樣，總是濃妝豔抹，穿著大膽，給人一種嫵媚妖嬈的感覺。可特別的是，她的嫵媚中總是透露著一種真，讓人不自覺的想要靠近。

姚可兒一曲彈畢，台下掌聲雷動，不少公子哥忘情的叫著她的名字。姚可兒只是淡笑著行了個禮，就退下臺去。

她與準備上臺的孟紅樓相遇，見她手上沒有任何樂器，不由得停下腳步問道：「紅樓姐姐，你今年仍打算唱曲嗎？」

紅樓笑著在她面前轉了個圈，然後說道：「我今天穿了這麼漂亮的舞衣，當然是要盡情的舞一回了。」

「姐姐身段好，跳起舞來肯定魅惑人心，今年的花魁非姐姐莫屬了。」可兒真心說道。

她與紅樓兩人雖不在一個青樓，可兩人自從兩年前的花魅賽上認識後，關係就一直很好。紅樓欣賞她的清雅淡然，她也喜歡紅樓的真性情。

「可兒你說笑了，我雖姿色不差，才藝也還算過得去，不過跟你比起來可就差遠了。不跟你說了，我上臺了，結束後我們姐妹兩再一起去喝茶。」紅樓邊走邊說。

花魁，她從來都無意去爭這個名號，每年都來參加，也不過是想讓更多的人認識她孟紅樓！更何況，她有自知之名，她這個第一名妓是爭不過人家清倌花魁的。男人都犯賤，明明就是來青樓找樂子，可偏偏又比較喜歡那種賣藝不賣身的清倌，這大概就是所謂的得不到的就是好的吧！

她腦子想著這些，身體卻柔軟妖嬈的跳著最近才學的舞，大家看到的都是她臉上的笑容，沒有人注意到她的眼睛裡滿是諷意。

一舞畢，台下的人皆陶醉不已，有位有錢的公子哥大聲喊道：「一萬兩，紅樓，晚上陪我！」

此話一出，現場一片安靜，大家都看著紅樓，等待她的回答。

一萬兩，紅顏樓一年大概也賺不到這麼多銀子。再說孟紅樓並不是清倌，她雖不常接客，但只要你銀子出得夠多，還是有機會與她共渡春宵的。

大家在想，如果在私底下，她肯定不會拒絕的，可是在花魁大賽上光明正大的提出來，她怕是不敢接受。到底是銀子的you惑大？還是會故作驕傲的維護自己的名聲？在場的人都興奮的期待著紅樓的答案！

紅樓眯著眼看著那財大氣粗的少爺，她記得他，他是弘興錢莊的少爺楚莫非。弘興錢莊是最大、也是分店最多的錢莊，楚莫非身為錢莊的唯一繼承人，從小就習慣了揮金如土。聽說他常常都為了青樓名妓一擲千金。最近，他似乎迷上了她，不止一次的找上嬤嬤，說是他不在乎出多少銀子，只要她陪他一夜。本來像他這種又有錢、又年輕、又俊美的公子哥是青樓女子的最愛，可偏偏她總是拒絕他。除了她的貼身丫環顏暮，沒有人知道這是為什麼。

一萬兩，也許值得她冒險一回！

紅樓也不管在場有多少人，她拋了個媚眼給他，嬌笑道：「楚少爺，紅樓今晚是你的了！」

她才剛說完，現場立刻就熱鬧了起來。

「不愧是紅樓，一點都不假清高啊！」

「呸！我看是恬不知恥！」

「她還真是要錢不臉啊！」

「我倒覺得她坦蕩得可愛！」

紅樓微笑著下臺，絲毫不理會因她而起的爭論。

一直在後臺坐著的姚可兒迎了上來，她氣憤的說道：「紅樓姐姐，楚莫非根本就是在污辱你，你何必如此作賤自己？」

紅樓不在意的說道：「可兒妹妹，姐姐我是個很俗的人，那些所謂的驕傲、清高、名聲我都要不起。」

「我……」

「可兒，你就別擔心我，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花魁馬上就要揭曉了，你準備上臺吧！」紅樓打斷她的話。

紅樓才剛說完，就聽見臺上主持大賽的嬤嬤大聲說道：「今年的花魁仍然是姚可兒，我們歡迎她！」

一陣熱烈的掌聲響起，姚可兒不得不上臺。

在回紅顏樓的路上，顏暮忍不住問道：「紅樓姐，你不是說楚莫非不簡單嗎？為什麼還要答應？」

紅樓笑了笑，眼神有些悲傷的說道：「楚莫非，他其實是銀雪樓的一位堂主，他的武功造詣肯定不低，我沒把握迷幻藥對他有用，可是為了那一萬兩，我決定冒險一次。如果失敗了，我們就離開這，另謀出路。如果成功，就把這一萬兩當作你的報仇資金。」

她在紅顏樓已經五年了，她存的銀子足夠她兩富足的過完她們的下半輩子。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她心底總是有那麼點不甘心、而顏暮又有大仇要報，所以她倆誰都沒有想過要離開紅顏樓。可她現在，很是迷惑，不知道她們倆呆在這到底能改變什麼？所以她想利用今晚的成功與否來為自己做出選擇。

顏暮在聽到銀雪樓時，臉上閃過一絲訝異，以及恨意。紅樓看到了，可卻沒有問為什麼。她跟顏暮在外是主僕關係，實際兩人有如姐妹，只不過有關兩人的過去，兩人都不想提起。她只知道顏暮是藥王谷的小姐，兩年前藥王穀被人一把火燒了，只有顏暮一個人逃出來。逃出來後就遇到人口販子，把她賣入紅顏樓。她恰巧看到她抵死不接客，就向嬤嬤要了她做她丫環。那時，她已經是樓裡的頭牌，嬤嬤事事都順著她。她本是好意想保護她的清白，可後來才發現，她撿到寶了。顏暮不但醫術了得，還擁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她雖不會武，可藥王穀有各門各派的武功心法秘笈，而她從小就看那些秘笈來打發時間，她就是一部活生生的武學寶典。顏暮無意中發現她偷偷練武后，就把記在腦子裡的上承武功書寫了下來給她。從那以後，她和顏暮就成了無話不談（她們的過去除外）、相依為命的姐妹了。

這兩年她的武功精進不少，也可以不用再看別人臉色行事，可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不快樂？

「暮兒，我們先去竹林小屋吧！」越想越迷茫，現在只有沒有人煙的竹林小屋能帶給她短暫的平靜。

「紅樓姐，我就不去了。以防晚上出事，我回樓裡看不看能不能加強迷幻藥的藥力。」顏暮笑得有些勉強。

「嗯！」紅樓點點頭，很體貼的不去多問。

獨自走在幽靜的小路，心情不由得變好了。她走到小河邊，洗掉臉上厚厚的濃妝，想到這不會有人經過，就大膽的脫下衣服，打算好好的泡泡河水，可外衣才脫掉，就聽見「撲通」一聲，不知道什麼東西從河邊的樹上掉了下來。她立刻快速的穿好衣服，然後才看向樹邊。當看到一個男子躺在地下一動不動時，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了過去。

「公子，你沒事吧？」

那男子有些吃力的抬起頭，眼神也有些模糊不清，可他竟還有心情調侃他：「姑娘，你還是換個地方淨身吧！不然，等追殺我的人返回來可就白白便宜他們了。」

當他抬起頭的那一刹，紅樓錯愕不已，可看到他肩上的暗器和黑血，她沒有任何的猶豫跪坐在他面前，撕開他的衣服，拔掉他的暗器，然後就低下頭用嘴吸他傷口處的毒血。

對於她的行為，那男子先一陣錯愕。後又自嘲道：「想不到我樓宇軒也有需要一個女人救的時候！」

把毒血吸差不多時，她立刻從身上掏出一個小瓶子，倒出一顆藥丸，急切的說道：「這是解毒丸，應該能解掉你身上的餘毒。」

藥送到他嘴邊，他卻不張嘴，她不由得急道：「你快吃呀！」

樓宇軒不說話，只是用一種高深莫測的眼神看著她。不能怪他不信任她，一般的女子在淨身時突然出現個陌生男子，並且那男子還受傷中毒，肯定是害怕的逃走，可她竟能冷靜的幫他吸毒，現在又要給他吃解毒丸，這不是太奇怪了嗎？

紅樓立刻明白過來，她說道：「公子，以你現在的狀況，我要是想害你，不需要這麼麻煩。這解毒丸吃了會昏睡兩天，你相信就吃下去，不相信我也不勉強。」

把藥塞到他手裡，她就打算起身離開。已經埋藏在記憶裡的人，就不該再有交集了。

「等等！」樓宇軒拉住她，然後把藥吞了下去，才說道：「姑娘，我的眼睛現在什麼都看不清，追殺我的人又隨時可能返回，能麻煩你照顧我兩天嗎？」

紅樓驚訝的看著他，情不自禁的在他眼前晃晃手掌。因為她真的看不出來他眼睛看不清。

樓宇軒抓下她的手，好笑道：「姑娘，我不是瞎了，只是看不清。我看得到你在我面前，卻看不清你長什麼樣。」

紅樓不語了，她扶起他，向她的竹林小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