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六章 討價還價

明朝的經濟還是不錯的，尤其是作為

明朝都城的南京。街市規模，商業規模都已

經發展到了一個相當成熟的地步。行業種類

齊全，商品種類繁多。

趙飛雪坐在自己獨立的空間內，看著眼

前一個個難以觸摸的真實。

「靜妍？……怎麼還在那裡呢？來這邊

啊！」燕姐從一首飾店門口探出，輕聲招呼

著徐靜妍。徐靜妍慌忙地放下了手中摩挲了

許久卻不願意去買的小玉佩，裝作什麼也沒

有的樣子走出了小販狐疑的視線。

很古樸精緻的門面，一塊顯得很有年頭

兒的牌匾，上面只寫了兩個字——柳記。

入門，一種清淡木香氤氳，細細地撲面

而來，映眼的櫃檯桌椅也俱都考究。幾株喜

人的盆栽安放地恰到好處，青翠新鮮的綠意

為人將初夏的微燥貼心地阻隔在了門外。整

間鋪子，簡單又大氣的佈局連趙飛雪這個現

代見慣了高級佈置的人都不得不連連讚歎。

「呵，兩位想要點什麼可以隨便看看。」櫃檯裡面一個人聽到有人來，抬起頭微笑

招呼，容貌俊俏，有禮卻不卑亢。

「呵，好。」燕姐亦是微笑地點了點頭

，對這種情況並不陌生。

「姐？」待那夥計再次低下了頭，徐靜

妍這才悄悄地扯一扯燕姐的袖子。

「怎麼了？」

「……」徐靜妍一噎，「姐姐可是要買

什麼首飾？」

「呵，當然是買首飾了。」燕姐不明所

以地笑了笑，然後拉徐靜妍的手走到了進門

偏左的櫃檯，那裡是一些時興的少女玉飾。

「來，靜妍你看一看這裡面有沒有什麼

喜歡的？」

被拉著挪移，徐靜妍撇撇嘴，「姐姐可

是要讓我幫你挑選嗎？」不對比不知道，一

對比，剛才外面小攤子上的首飾就是不如人

家大鋪子裡的東西顯身份。

「……啊？」燕姐正拿起一個玉珠串成

的頭墜兒，覺得徐靜妍的話好像有哪裡不對

，「靜妍剛才在說什麼？」

徐靜妍覺得有點可笑，「姐姐你這是想

讓我幫你挑一個首飾嗎？……只是姐姐什麼

時候也想要買起這種有身份的首飾了，是發

生了什麼事嘛？」

「啊？」燕姐一愣，「啊！看靜妍說的

什麼話，有姐姐這種身份帶著你出來給自己

挑首飾的麼？再說，我平時哪裡用得起這種

東西，今兒咱們來是要給你置辦一件差不多

的首飾啊！」燕姐反應過來了徐靜妍的想法

，嗔怪。

「……給我買？」這回輪到徐靜妍一愣

了。不過也只是一下子，馬上她就可以笑靨

如花。「咳，看姐姐說的，我這不是一時沒

有跟上姐姐的心思不是，這還不全怪姐姐沒

有提前知會我一聲麼！」她半真半假的埋怨

了兩句就消了聲。

「呵，是姐姐的錯、是姐姐的錯啦！你

快看看有沒有什麼喜歡的。」燕姐哪裡知道

徐靜妍的小心思，已經低下頭開始比對挑選

了。

徐靜妍的眼看著毫不知情的燕姐眯了眯

，索性也湊上前去，不要白不要……

「哎？靜妍，你看這個。」徐靜妍側頭

，那是一個通體乳白的玉簪，頂部是一朵全

開的梅花。

「……也還好。」徐靜妍瞟了一眼，她

都不覺得它太素了麼？

「……」燕姐覺得自己有的時候真是猜

不透這位小姐的態度，這臉色和心情都一陣

一陣的……哪如在夫人那邊容易伺候——燕

姐想起了自己以前的日子，臉色也黯然了幾

許。

徐靜妍認真地看著首飾，在想有的時候

其實所謂的大小姐的脾氣還是一定要有的，

好讓下人們知道，在自己面前，區別還是永

遠會有的。她的眼睛閃了閃。

「啊！這個呢？」燕姐這時拿起了一枝

梅紅色的蝴蝶形發飾，笑容滿面地說，「前

些日子也見三小姐在頭上配過這樣的發飾呢

，近看果真更是漂亮！怪不得夫人說要讓小

姐們都要學著打扮打扮自己呢！」

徐靜妍的唇角還來不及勾起，就被不長

眼睛的燕姐一句話給打回去了。

「呃……」燕姐的臉一下子垮了。

徐靜妍摸索著手中一根碧綠的蝴蝶簪，

嘴角微微地抿起，語氣帶上了哀怨。

「今天，真是燕姐想要為靜妍置辦首飾

麼……還是，夫人的可憐？」再不舍，徐妍

放下了手中的東西。

燕姐揪緊了手帕，真是恨自己的嘴，怎

麼越來越沒邊了！

「燕姐，你可知這寄居滋味的二分之一

呢……」拉起燕姐的手，徐靜妍低頭握緊，

身子也不禁輕顫，仿佛正承受著莫大的不為

人知的委屈。

「……靜妍……」想想自己來到這女孩

兒的身邊，也不是三兩個月了，只道這孩子

脾氣難處，卻不知原來她小小的年紀竟然有

著沉重的壓力。這說書的口中，不是說過這

寄居之難麼！燕姐一想到這裡，不上不下的

心暫態自責了起來。

「嗨！瞧我說這些做什麼！」給了燕姐

一個自責愧疚的時間，徐靜妍還是給了各自

一個臺階下，臉上重新笑了起來，「其實我

也不知道怎麼剛才就這樣子想偏了，姐姐你

不要在意啊。既然夫人有意要給我置辦點東

西，這豈不是賞賜？我們這些個做小輩的，

是應當感恩的。……其實，剛才靜妍的不快

也不過是不希望姐姐有事會瞞著我——想一

想，我是拿著姐姐當親人的……」鬆開燕姐

的手，徐靜妍假意地用手絹抹了抹眼。

燕姐一聽這話，心思更是過意不去了，

直道自己真是越學越不是個東西了，怎麼可

以提防著這樣大的一個小孩子？！當下，恨

不得說無數的好話，以換回徐靜妍的開心。

「……想一想，也是姐姐對不住你了，

把一些關於你的事情給瞞住了。不過，靜妍

你也不要介意，因為並沒有什麼不好的說法

，只是怕你心裡有堵才沒說的。……那些事

兒，不過是夫人交待說你年級不小了，也是

時候置辦些女兒家的花黃了。」

「前天，夫人把我叫去給了十兩銀子，

說讓我抽空領你來街上看看。這不昨天你也

去取了月錢，我尋思著這是個機會，今天就

把你約了出來。」燕姐好像有點不好意思，

說著說著都臉都有點紅了。

趙飛雪沉默地旁觀。

「呵，姐姐這都說的見外的話了。」是

很乖巧的女孩兒的聲音，趙飛雪心想自己幾

乎有點瞭解徐靜妍了。

「呵……」燕姐附和著笑了一聲。

「……其實，對於姐姐我又怎麼會生氣

呢？……這麼久來到這裡，不高興，也只是

因為自己還是有點恨罷了。」說著說著，徐

靜妍好像都哽咽了。

「……」燕姐這回並沒有吭聲，只是輕

歎。

「……傻丫頭，也別太固執了。」對於

主子們的事，她一個丫環能多說些什麼.

……

「呵，看咱倆，這話還越扯越遠了。」

徐靜妍嗤笑了一下，也不知是嘲諷什麼，顯

出手中的簪子給燕姐看，「姐姐看這個還行？」

「哎？！這個也還不錯啊！」燕姐隨著

徐靜妍的心轉移了注意，「可是想要這個？」

徐靜妍輕笑卻不吭聲。

燕姐見徐靜妍這樣，了然地彎起嘴，覺

得果真還是小丫頭啊，害臊些。

「夥計，這個簪子多少錢？」

那個俊俏的小夥子放下手中的珠算，從

櫃檯裡走了出來。濃眉大眼的，很是機靈。

他先是沖著徐靜妍兩個笑問，「二位可

是挑選到中意的了？」，再從燕姐手中接過

了簪子，「洪師傅手裡出的蝴蝶翡翠簪，標

價是二十兩銀子。」

……

「二十兩？……你搶銀子呢！」燕姐細

細地叫了一聲，徐靜妍也皺起了眉，並緊緊

地閉著嘴，卻又什麼也說不出來。兩個人面

上都有點糾結。

「再便宜些。」燕姐拉著徐靜妍的手，

，實在不想讓她失望。

「你這個價位有點高了。」

那夥計好笑地看了兩人一眼，掂了掂手

中的簪子，表情倒是沒有表現出任何的不妥

「二位既然進了這鋪子，想必也就看到了牌

匾上的‘柳記’二字罷？我們可是老字型大小，

價格最是公正不過。」

「……」燕姐沒了聲音，她曾經陪夫人

多次來過柳記知道這夥計說的是實情。可是

——「可是我們是真心的想要，勞煩小哥給

放低點價位可好？」

……「呵，開門做的是生意。不知兩位

小姐覺得多少錢最合適呢？」

趙飛雪透過徐靜妍的雙眼，看到了把玩

在夥計手中的簪子，冰種的翡翠，質地不是

最上乘，但勝在色彩還不錯。不知道二十兩

銀子在現代是什麼概念——當然價格也跟市

場供應與需求有不小的關係。

燕姐與徐靜妍對視一眼咬了咬牙，硬著

頭皮道，「十三兩。我覺得十三兩最合適。」

徐靜妍一聽燕姐這價位，臉騰地一下子

就紅了。

夥計都被燕姐說愣了……

「……呵。小姐這還是還價麼？」真不

愧是老店的夥計，這素質相當的不錯。即使

聽到這麼雷人的價位面上也只是抽了抽，然

後，笑容依舊。

「小姐您看一看這簪子可是冰種的翡翠。您看這雕工、看這樣式——」餘下的話，

夥計微笑著沒有再說，給燕姐二人留了面子。

「……十四兩。」燕姐沉默了一小下。

「……二位可是真的想要？」夥計想了

片刻，歪頭笑著打量燕姐兩個。

「當然。」燕姐當時就覺得這東西是挺

不錯，聽了夥計的分析更是覺得真是不錯。

側眼跟靜妍交流一下，看她也是很喜歡的樣

子。所以燕姐想努力把東西拿下。

「小哥您看我們要不是誠心想要，又怎

會在這裡跟您討還呢?」

「呵。」夥計摸著簪身，但笑不語。

「……姐，要不還是別要了吧……」雖

然喜歡，卻禁不住這樣丟臉。這討價還價的

場面是那樣的熟悉仿佛又回到了小時候，母

親跟人為了幾文錢就吵了起來。到如今徐靜

妍的心裡都有著一股莫名的火氣與厭惡。

又有哪個大家閨秀會淪落到如此地步！

可燕姐還以為徐靜妍是被這個價格給嚇

得呢，必竟這是一戶普通人家小半年的吃穿

用度，面徐靜妍之前跟著婆婆住在鄉下，自

然也是沒有見過這麼大筆地花銷銀子。

「小哥您別不吭聲，再讓我們點？」

「十六兩一口價。」夥計把簪子放回了

原位，意思明顯——要就要，不要也就算了。

……

「……可是我們就只有十五兩半。」再次咬咬牙，也有點急了。「我們是真心想買，要不然我們兩個姑娘家也不好總厚著臉皮跟小哥討價還價沒了形兒不是？十五兩半，我們再沒有多一文錢了！」

徐靜妍聽了這話，心裡咯噔一下。她想知道，哪來的十五兩半。

這時門外一個高高瘦瘦的男子走了進來

，鋪內氣氛有點尷尬。要說剛才還可以還價那是燕姐發現鋪子裡沒有別人。現在竟然多了一個陌生男子，哪裡還好意思現多說什麼。

「小哥你看，」燕姐為難地招呼那夥計「我們真的就只有十五兩半，這只差半兩——」

「這位姑娘，不騙你，你可以拿著這簪子在整個兒京都都打聽打聽，看看有這個價兒沒有？」

「可是，我們真的想要啊。」燕姐小聲地跟那夥計磨磯，這種情況也實在是讓人快有些頂不住了。

「嘖，這不是您想要不想要的問題，這

麼便宜我們錢啊。你說我們這打開門做生

意，總不好光陪人家錢吧？」夥計頭一次碰到這麼難纏的買家。

「可是我們只有十五兩半，真的好想要了它啊！……真的不能商量麼？」燕姐現在都已經開始佩服自己的臉皮了，自己怎麼不知道自己曾經可以有這麼彪悍的一面。

「小昭？把簪子給她們吧。」在旁邊看了有一小會兒的男子輕笑。

燕姐與徐靜妍兩個高興地猛抬起頭，眼

前禁不住一亮——面如冠玉，淡雅如香也不

過如此了！

「……好。」夥計面一僵，咧了咧嘴，接了那人的話竟然連疑問都沒冒出來一個，馬上就拿著簪子去櫃檯包裝。

是堅持就是勝利麼？

呵呵，燕姐只覺得自己今天出門真的遇貴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