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談

整個院子靜悄悄的，大家都在等待。

「你叫什麼名字？」朱棣沉默了一會兒終於開口說話了

，他的聲音還帶著些少年的清亮，雖然此時此刻人們聽不出

他話裡的任何情緒。

「……回、回王爺，奴婢叫徐靜妍。」

「……徐靜妍？」朱棣聽到這個名字，倒是詫異了一下

，「名字起的倒還不錯。……是家奴？」後面這一句問的，

是站在他旁邊的徐輝祖。

「……不，是家妹。」徐輝祖猶豫了一下，還是說出了

徐靜妍的身份。

「哦？」朱棣看了一眼徐靜妍，「呵，……竟然還有這

等事？！」

飛雪想，他的未竟之語該不會是——長得還真不像……

朱棣早就看到徐靜妍的容貌了，若是收拾收拾再打扮打

扮，勉強能算上是一個清秀，但在徐家人各個男俊女俏的對

比下，這張臉就顯得太過平凡了。

——而且，她還站在僕人堆裡「輝祖，你莫不是在騙本

王吧？」燕王假怒。

「臣惶恐！」徐微皺了一下眉，馬上作揖彎腰「今日人

多，這其中曲折容臣稍後稟告」

……

「呵呵，行。不過輝祖啊，你這麼膽小幹什麼，我又沒

有真生你氣的意思」燕王雖然這麼說，但心裡還是很滿意徐

輝祖的表現的，伸手將他托起。

眾人無語凝噎。

「徐夫人，好久不見。」接下來朱棣也就不再理睬在一

邊一直冷汗淋淋的徐靜妍，而是去同徐夫人寒暄了起來。

「是。」徐夫人聽到朱棣這話，心裡一直懸著的心終於

落了下來，這樣應該就代表他不會再追究這件事情了。於是

她低身向朱棣行禮，身後的一干人等也都緊緊跟隨。

「夫人不必多禮。」朱棣虛托了一下，眾人這才謝恩起

身。

「小王此次前來，日後恐怕是要多多叨擾了。」

「哪裡，王爺不要嫌棄才是。」

表面上說說笑笑的一群人各自散去，主院落裡，只有徐

靜妍和燕姐依舊立在那裡。

「……咳、咳咳——！」徐靜妍終於吐出了胸中久梗的

一口濁氣，一個放鬆，顯些沒有讓自己的口水給嗆到。

「靜妍？」燕姐上前一步，伸手欲為徐靜妍順氣，卻被

她閃身躲了過去。

「咳、咳咳！我，咳，沒事，我們回去吧！咳！」

……「好。」燕姐覺得有些話該說說了，可是又不知道

從何說起。她還在想著夫人臨走之前的那個眼神，對自己也

是對靜妍。

什麼時候，自己更加的無足輕重了呢？是從換了主子以

後罷……燕姐心裡長長的失落。

徐靜妍朝前走著，想到那個燕王就會這麼住進來罷！扯

了一下嘴角，有些譏諷，自己想那麼多做甚，還是想想怎麼

收拾一下自己裡面的這個東西吧。

從剛才到現在，趙飛雪看完事情的始末，有點替徐靜妍

擔心，又搞不懂她到底是怎麼想的。那個徐夫人走之前的搖

頭，自己看見了，那個特地扭頭過去的徐靜妍也一定看見了

，這丫頭心裡是怎麼想的？還有那個徐夫人對徐靜妍是一種

什麼樣的態度啊？

一次正式的交談將要到來，趙飛雪看到徐靜妍對燕姐聲

稱自己累了，下午想要休息的時候她就知道了。

關上門，徐靜妍坐到了桌子旁邊。

「你能出來麼？」徐靜妍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眼睛空

空地望向窗口。

「我出不去的。」趙飛雪笑了笑。

「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也不知道。」趙飛雪的聲音透著她不自知的寂寞。

「你——」

「我不是你們這個時代的人，我來自未來。」趙飛雪也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主動地告訴徐靜妍關於自己的資訊

，她繼續說「我到這裡來是一個意外，對你當然也就說不上

有什麼惡意。」

「你一直在我……眼睛裡？」

「……」

艱難地吐字，徐靜妍自己有早上在水裡注視自己的習慣

，卻從未發現什麼不對。這一切聽起來，真是詭異！

然而再問些什麼才有意義呢，幸運從來不曾降臨到自己

的身上，不停止的，只有倒楣。

「除了自己，誰都是不可信的。」儘管，特別特別地明

白，自己可能會把這未知的可怕給激怒，但是，失去了已經

失去的，並且得到幸福的可能又是如此的渺小，所以，她有

著破壞的自由。這也許是唯一能給她帶來快感的情境罷，破

壞的感覺，連自己都一起的。

「你在徐府是怎麼回事？」趙飛雪想轉移一個話題。

「你叫趙飛雪？你多大了，是不是好幾百歲了？」

「你怎麼會這麼認為？」趙飛雪覺得有些好笑「我二十

歲了，嗯，死的時候。」

「……很可笑？」徐靜妍冷冷地，「你死了多少年了？」

……趙飛雪在自己的空間翻了個白眼，這孩子真是不讓

人喜歡！「我一死就過來你這裡了——」

「——也就是說，我現在如果所有的年頭都算上的話，

也就二十出頭。」

「你才二十出頭？！」這聲音裡明顯帶著一種市儈色彩

的不信任。這讓飛雪很無奈。

「……你是怎麼死的？」徐靜妍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

面上一本正經，卻沒有料到飛雪看也只能看她眼睛所見的。

「……被人殺死的，在工作的時候。」

「工作？被人殺死？！」徐靜妍瞠目，以至於她的表情有點破裂，「你是江湖人士？！」不知道江湖上的人死後會不會還是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

飛雪有點被雷，「不，我不是江湖人士，只是一個普通的市——呃，百姓。」

「百姓？你胡說！」你要是百姓又怎會被人殺掉？

「……你覺得現在再討論這些問題還有意義？」雖然可以開口說話了，她很高興，但是……‘XX三千問’她想沒有人會願意罷？況且真的不喜歡提過去，從前是，現在也是。

「……你死了，那你相公跟孩子怎麼辦？那他們還怎麼生活？」

「……大家該怎麼生活應該還會怎麼生活罷。」除了少數的幾個人，也許自己根本就從未在別人的心中有過什麼重要的地位，死亡也不過是人家茶後的閒談罷了。

「是不是，成了親之後，就有一個人是真關心你了？」

「……唔，應該是吧……」趙飛雪咧嘴，大部分的應該會是這樣，曾經自己也這樣夢想過，但現在顯然那不實際不是。

「什麼叫應該是？！」頭一回問人這種問題，得到的竟然不是肯定的回答，這讓她情何以堪？！所有的家庭都應該比旁人更好，哪怕再吵都會關心彼此而不是冷眼相對當對方是不相干的人的！！

「你什麼都不知道！！」徐靜妍以怒火掩飾自己的慌亂，覺得只有大聲的吼叫才能把可怕的事實趕跑！

「……嗤，誰說的？」趙飛雪反問。這小丫頭的火氣真是一陣一陣的？難道這是什麼不入流的把戲？如果是一開始，沒準兒自己還真的會給她糊弄了，但是在看她生活行事這麼久後，試想這是一個一向小心翼翼的人會做出來的事情麼？

「你——！」徐靜妍氣極，坐在桌旁，手指恨不得能在厚實的桌面上摳出五個窟窿……

「小孩子，還是天真少學些算計比較好。啪！」飛雪剛說完就照著腦門兒來了一下，直拍的自己嘶牙咧嘴。

「你什麼意思？」

「……」

「你憑什麼這麼說我！」

「我憑什麼？」趙飛雪無語，我還真不知道憑什麼。

「……就……你還小，奉勸你一句，讓老實點……」這句話的聲音可比蚊蠅。

「……」

「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目的，但我感覺你的一言一行都、都帶有很大的功利性。才十一歲的年紀……何必呢。」哎呀——！！趙飛雪搖搖頭，自己也不知道自己這都說了什麼，頗有些各種混亂的感覺——她發現真自己不適合搞這種，呃，工作。

徐靜妍沉默了下來。

「我做的事你都能看見嗎？」徐靜妍心中隱隱擔心的事

果然發生了。

……「啊。」

「你在想什麼？」趙飛雪見徐靜妍只是看著眼前的水杯

來回轉它。

徐靜妍沒有說話，她在想如何把趙飛雪從自己身上弄出

去，但是自己現在的處境別人不明白自己還不明白麼！那一

家人從來沒有把自己當回事過！自己來這裡都兩年了，那個

徐達也沒在家多少趟，自己的做法，一點都博取不了那群人

的同情。尤其是那個徐輝祖，只不過因為那麼一次就認定了

自己是個愛裝可憐，喜歡騙人的傢伙，可惡！……！！可是，自己不過是一個無關痛癢的。

「你還好？」趙飛雪想，自己這是好容易解禁了。

「我在想出怎麼把你弄出去！」徐靜妍惡聲惡氣地說。

「把我弄出去？哦！我巴不得呢，你快點想。」

「你——！」徐靜妍簡直要被氣死了，「等你出來的時候你就會死的。」

「那也總比呆在這裡好，」趙飛雪認為自己相當地能苦中作樂，「你別擔心，我對你並沒有什麼惡意的，而且這麼久看起來對你好像也沒有什麼危害。我老實等著，你快點哈！」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