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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關入尾,寒氣襲人,依稀可聽見震天的爆竹聲,滿城被皚皚白雪覆上厚厚的一層.
然城南的一處深宅大院卻依舊被綠意籠罩得鬱鬱蔥蔥,飛簷雕鸞若隱若現,雖已顯陳舊,但仍可看出府中所居之人曾經的富貴.
與此形成對比的是,府內人煙稀少,但卻不覺有蕭條之意,只是多了幾分清淨。
主屋的窗臺前站著一個身形修長的男子,看著窗外出神,興許是站了太久,鞋幫的雪水已化成水漬,純白的長袍似是要融進這雪裡。
這時一個穿著絳紫色夾襖,丫鬟模樣的女子走進房門,用竹撚輕輕拂了拂暖爐中的炭火,本已呈灰色的碳星嗶嗶啵啵又燒得甚歡.
來人正是府中唯一的丫鬟彩音,她看了看那有點消瘦的背影,心裡不由揪了一下.
「先生,天冷氣寒,小心著涼了」.
那人卻沒有聽見,只是看著窗外漫天的飛雪出神。
彩音心裡不由是一聲歎息,記憶被拉到十年前的午後.
那時的先生身為尚書之子,出身名門,才華名滿京城,舉手投足間翩翩然若有游龍之姿,市井中戲說的「嫁女當嫁何東郎,生子當若何軒安」便指的是他.
在此盛名之下,先生也是年少心高,雖說媒的踏破了門檻,卻也只是不屑的一句:「軒安何可屈之以俗脂!」
然萬事終有說不清的時候,那年初夏,城西湖畔的睡蓮竟破天荒開得格外茂盛,連綿數十裡,何軒安和某相好的朋友約去賞荷,左等右等,卻不見人來,心中不由憤憤然,獨自走開了.
劃著小船在大片的荷葉中穿梭,密密麻麻的綠梗搭成了別有洞天的世界,在酷暑中竟也陰涼的很.
他索性輕輕合上眼睛,任憑船逐流而動,突然一曲清亮的歌聲從藕花身處傳來「江南好,風景舊曾諳,日出江花紅勝火……」
排開荷叢,只見一個身著藕色羅裙的少女,說不上美麗,但卻清秀異常,尤其是一雙烏黑的大眼睛,就同溢滿了這江南最溫柔的江水,坐在船頭,一邊撥弄手裡新采的蓮子,一邊輕輕哼著小調。
突然少女注意到不遠處的何軒安,白衣似雪,襯著這墨綠的荷海,衣擺拂動,俊秀異常,臉上不由浮起兩片紅暈,但轉而看到男子直勾勾的眼神,那幾分害羞不由變成了惱怒,狠狠跺了跺腳,划船飛一般消失在密密麻麻的荷花中。
然在何軒安眼裡卻是少女不諳世事的矯情,想著反越發充滿了意味,嘴角不由勾出一個微笑的弧度.
回至家中,便遣人暗自打聽,很快知道原是城西湖畔漁家少女傅羅裳,於是常藉故賞荷隔三差五便去叨擾.
話說這羅裳身長漁家,言行全無大家閨秀的羈絆束縛,天真爛漫,單純有如藕荷,一段時日之後,何軒安心全系在她身上,日思夜想,只盼早日能迎進府,同時傅羅裳也被他的才情與體貼所打動,亦是非君不嫁。
然這一切在何母眼裡卻成了敗壞家門的醜事,又是一出老套的棒打鴛鴦,然這何軒安卻是倔強異常,攜了傅羅裳便離家數月,何母無可奈何,只能妥協。
婚後數年,夫妻倆仍如新婚燕爾,感情甚好,便也成了一段翩翩少年偶遇佳人的良緣,然天公卻不作美,四年後初冬傅羅裳卻在產下一女後離開了人世.
何軒安只覺天崩地裂,恨不得隨了她去,但想到仍在繈褓的女兒,終究狠不下心,取名何念裳,不再迎娶,時常呆呆看著窗外出神,耳旁似乎還有那採蓮少女清脆的歌聲「春來江水綠如藍,能不憶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