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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夏後,氣溫像攀比著一天天高起來,牆角的葛藤層層疊疊蔓延趨勢越來越盛,有些囂張的甚至沿著基線爬到內庭裡來了。
彩音看不慣,撿了個閑的日子拿著細細修剪著,奈何這藤長了些時日後糾糾纏纏地難以分開,雖是忙活了半日卻起色不多,而彩音早滿頭是汗,於是坐在石凳上拿著蒲扇扇起來。
此時,一個估約十六歲的少女推開了院門,姿色中等偏上,算不上絕色但透著一股清靈之氣,難得是一雙生得格外水靈的大眼睛,左顧右盼,顰笑生姿,這便是五年後的何念裳。
她走了過來,見彩音滿頭汗漬,拿了一方絲帕抹去額頭上的汗珠:「彩姨這是作甚滿頭大汗的?」
彩音一臉痛恨指著牆角的葛藤:「還不是這些可惡的事物!」
何念裳眉角舒展,露出燦爛的笑容:「這葛藤長得繁盛,莫非是因根基未搖,彩姨剪了枝葉只能緩一段時間,只有除根才能保證永無後患。」
彩音聽後,笑眯眯摸著她的頭:「還是裳兒聰明,最近修習如何?」
「先生說已授無可授。」
彩音更是呵呵一笑:「姨從小看著知道裳兒聰穎,秦先生也一天到晚誇你聰明呢!」
她遲疑了一下,「只是……」
何念裳撒嬌般將頭靠著她的肩膀:「彩姨,只是什麼嘛?你何時跟裳兒會吞吞吐吐了。」
彩音用手指在她鼻尖點了下:「死丫頭,跟彩姨也這樣沒大小了,彩姨是擔心你以後嫁不出去,別人家十六歲的閨女早定親只帶及笄便出閣了!」
何念裳皺著小臉將手環著彩音的腰:「早早便成親生子,天天窩在家裡做女紅,我才不要呢,而且裳兒想陪著彩姨一輩子啊!」
彩音雖仍是擔心念裳的婚事,卻聽了這話卻也受用,輕輕拍著她的背,哼起故鄉不知名的小調。
「楚淵寒,不知可好,聽說陳國在去年入冬時屢次擾民,你帶著八萬鐵騎不僅瓦解了侵犯,還深入陳地八百里,殺得陳王上書稱臣,這些年你的戰功屢立,聽爹爹從朝堂帶回的消息,我是萬分高興的,還有秦先生說我授無可授了,且我去參加女子監的考試,你若是聽了也會高興吧,夜已深,不多言了,安福!」
硯臺邊的銅托已盛滿燭淚,她取了支新燭點上,本已昏暗的房間又明亮起來。
何念裳打開櫃子的銅鎖,拿出一個玫紅的匣子打開,裡面躺著厚厚的一摞書信,按日子擺得整整齊齊。
她將新寫的放了進去,卻有戀戀不捨將所有的拿出來看著,這五年中雖寫了近百的書信,卻從未寄出過一封。
五年後她依然記得楚淵寒凶巴巴的俊臉,他對所有人都不理不睬,只是一天到晚趕著自己凶。
然而當聽說這個兇神惡煞的少年要去藩地,她卻難過得淚流滿面,並將自己從小帶到大的佛珠贈給了他,還神使鬼差按時寫著書信。
但藩地太遠,信使只是負責稟告朝廷事務及為駐邊大將傳遞鴻書,因此這些書信只能一封封壓在這個狹小的盒子中。
何念裳想著想著頭開始痛起來,於是吹了蠟燭睡了,夢裡有嘶鳴的戰馬,窗外蟬鳴的濕了芭蕉與櫻桃。
梓儒書院,粉色的梅花早也凋零,伸著一樹樹枝椏,參差錯落倒也好看,而梅樹邊的小池塘中蛙鳴此起彼伏,十分熱鬧,突然,廳房的門被一把推開,秦夫義大步走來,捋著鬍子,隔了很遠聲音已傳了過來:「念裳,這事成了!」何念裳眼睛成了月牙狀:「那真是頂頂好!」秦義夫一臉慈祥,言辭中卻毫不掩飾對這位女弟子的寵愛:「這女子監五年來才招一個,能過十輪面試被相中的便也只出了你,此番上任莫忘了師傅的話。」何念裳乖巧地點了點頭:「師傅教會,學生從未忘過,若能為女子監,當慎言慎行,定為蒼生盡了己任。」秦義夫聽了越發的滿意,看著她,想起身為女子且年紀如此小便要與男子一般置身朝廷萬事,除了欣賞之外,還有一些憐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