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令晏清珞思索了小半天。
太后的心思倒是很好猜,依照她的人設,肯定不會在一天之內就對晏清珞刮目相看,之所以讓自己跟著,多半是為了觀察與監視,但這無疑是個接近的好機會。
那江問禹呢?
晏清珞設想了多種可能,本想跟他多聊幾句打探一下虛實,結果下午那會兒他被個臣子叫走,耽擱的時間還挺長,她只得先回行宮。
「唔,接下來的計畫,就是先跟太后打好關係,拿到後宮統治權;同時再找機會感化商延,不過這事難度五顆星,還需從長計議……」
晏清珞趴在床上,咬著毛筆桿勾勾畫畫,準備開始重塑劇情。
「蓉妃蓮妃沒死,留著她兩做什麼好呢?還有他……」
她戳了戳紙上的「Y」,這個字元就代表江問禹,「我的男二號,又該怎麼處理呢?」
自古以來,男二永遠都是被炮灰的對象,江問禹也不例外。
前期晏清為了給自己鋪路,可是花了不少心思去拉攏他,等吃幹抹淨……哦不對,應該是等榨幹價值後又毫不留情地犧牲了他,簡直是無情無義到了極點。
「反推過去。如果要避免這樣的結局,除了這些事情外,還得從根本上掐斷原因。」
晏清珞沉吟片刻,在自己的名字符號下打了一個大大的叉——
也就是說,他就不能喜歡上她。
「不過,許多權謀大戲都是因為他喜歡女主,才能繼續推進的啊,若是不喜歡了,這該如何是好?」晏清珞皺了皺眉,很快又舒展開來:「對了,做不成戀人,還可以做盟友嘛!」
只要讓他看到自己的價值,江問禹一樣也會站在她這邊的!
靈感在腦海中湧現,晏清珞奮筆疾書,立誓即便今晚不睡覺,也要將修改後的劇情大綱梳理出來!
然而天不遂人願,沒過多久,她那「一碼字就犯困」的老毛病發作,不知不覺中,竟就此睡去,直到手上傳來輕柔的觸感,仿佛有什麼東西從手上抽離,晏清珞這才緩緩睜眼。
朦朧中,只見一人沐浴在燭光下,周身攏著一層淡薄且溫暖的光,襯得他的臉龐越發柔和。
風情的眼,微挑的唇,好似什麼清冷的仙落入紅塵,迷惑凡夫俗子來了。
「……唔,編、編輯大大?……」
看他握著一張薄薄的紙漫不經心地打量,晏清珞觸發了肌肉記憶,如夢魘一般口齒不清地喊了一聲:「我、我明天一定交稿……」
「嗯?」
尾調微微上揚,那極其動聽的音落在耳中卻像炮彈一般炸響,晏清珞猛地一下驚醒過來!
「江……呃,黎、黎王殿下?」
「嗯。」江問禹淡淡應了一聲,「抱歉,是本王吵醒你了。」
「害,還好還好。」
晏清珞連連擺手,又見他捏著自己方才書寫的大綱若有所思,急忙伸手想奪,結果被這廝一個側身輕巧躲過!
江問禹若無其事地微笑道:「對了,王妃方才夢語,‘卞吉噠喇’,不知又是哪位男……咳,人物,聽著可不像東藜人名。」
這廝聽力居然這麼好,後悔沒把他寫成個聾子了!
晏清珞心中悔恨,面上卻維持著鎮定,腦子飛速轉動:「這個麼,其實是這樣的。多年以前,父親曾奉旨討伐過一個……一個叫什麼名字我忘了的部落,並帶回許多戰利品,其中就有一把名叫‘卞吉噠喇的匕首。」
江問禹靜靜聽著,沒有反駁也沒有肯定,晏清珞見狀,越發淡定起來:「它做工精細,削鐵如泥,我十分喜愛,便央求先帝陛下贈與我。誰知先帝卻覺得它十分危險,通常只允許我把玩一會,翌日就得交還。」
「原來如此。」江問禹意味深長道:「竟是一把匕首的名字麼?」
「那當然了。」晏清珞無所畏懼地迎上他的目光,「不信你可以問問他老人家。」
怎麼問,難不成他還能把先帝從棺材裡刨起來?
真是笑了。
饒是江問禹再怎麼聰明,也死無對證,所以把鍋甩給一個死人,真是再好不過的法子!
也許知道這是一條死路,江問禹也沒有再追問,只是柔聲道:「本王自然相信王妃。」
晏清珞才懶得管他到底真信還是假信,而是眼巴巴地瞅著他手上的紙,就好像他掐著自己的命根子:「那個,能不能還我?」
江問禹挑了挑眉,「這個又是?」
「睡夢中的鬼畫符罷了!」晏清珞虛偽假笑。
所幸她寫下來的一切都是拼音或者符號,所以不用擔心他會看懂。
江問禹笑道,「既然不重要,那扔了也不礙事。」
「誰說不重要?我就喜歡研究自己夢遊畫出來的東西不可以啊?」晏清珞咬牙切齒,小孩子家家,別亂動大人東西啊!
他個子很高,手又長,往上一抬根本夠不著!
晏清珞晃了半天也沒碰到,不禁惱羞成怒,乾脆從床上一躍而起,使勁按著他的肩膀將他往床上壓!
「咚」的一聲悶響,江問禹成功仰倒,晏清珞瞅准機會一把搶過,興奮道:「讓你……」
四目相對,她愣愣地瞅著身下的人,竟然有片刻茫然。
……娘欸,這個姿勢太狗血了!
但江問禹不甚在意,只是抿唇笑盈盈道:「奇怪,王妃怎麼不用武功來搶?」
晏清珞一愣,冷汗瞬間沿著脊背爬了上來。
見她沒有應聲,江問禹不鹹不淡地道了句:「王妃果真不簡單。」
晏清珞乾巴巴地道:「哦?」
「身懷武功,卻不躲不避,激怒芫兒,挑起事端。」江問禹慢吞吞道:「三言兩句就扭轉了局面,還用一個憑空捏造的夢勾起皇嫂的同情,本王實在太小瞧你了。」
「欸黎王,東西可以亂吃,話不能亂說啊。」晏清珞認真道:「你只看我不躲不避,卻不想六公主可能會撞在這門扉上,屆時就不只是流點鼻血這麼簡單;你只見我扭轉局面,卻不想我若說錯一句,又是怎樣下場。還有最後,你又怎知不是先帝真的托夢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