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原書的修羅場

  「不、不是的!」

  望著眼前這令人窒息的一幕,團團明明害怕得都要哭出來,卻硬是跪在了地上,顫抖道:「王爺,您千萬不要誤會,王妃和二皇子什麼也沒做!」

  「哦?」江問禹眉眼含笑,竟連半點慍怒也不見:「不過此情此景,確實令人浮想聯翩,本王還以為在看什麼秘戲圖呢。」

  如此羞辱,團團登時氣紅了眼,但又不敢辯駁。

  相較之下,晏清珞倒是沒什麼反應,只是看了看商延,道:「還不鬆手?」

  商延這才不情不願地放開了她,冷淡道:「皇叔莫怪皇嬸,是我情難自持,關心則亂。」

  晏清珞:「?」

  這話說得茶裡茶氣,是嫌場面還不夠熱鬧,非要澆盆油?

  晏清珞抬頭,目光卻是落在了江問禹的身上。

  黎王江問禹,先皇商擎最寵愛的弟弟,早期東藜宮鬥兇狠,倖存下來的人屈指可數,而他就是其中之一。

  在商擎病重後,便將他封為了攝政王,輔佐身為太子的大皇子。

  他權傾朝野,雖然身份尊貴,但比原男主商延大不了多少。

  說到這裡就有人奇怪了,江問禹既然是皇室中人,那為何不姓商?其實這裡面牽扯了一樁皇家秘事,現在不提也罷。

  晏清珞還在粗略地過著人設,江問禹已經重新開了口。

  「好一個‘情難自持,關心則亂’,皇侄可是怨本王做了那棒打鴛鴦之人?」

  昔日叔侄,如今奪妻之仇不共戴天,商延沒有吭聲,等於默認。

  江問禹輕笑一聲,雖是對著商延,目光卻是看向了她:「本王也不願如此,可誰讓她……不擇手段也要嫁。」

  明顯,江問禹是在提醒他,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這個心機深重的女人,然而商延又何嘗不知?

  半晌,商延才低聲說道:「侄兒知道皇叔亦是迫於無奈,既然父皇已逝,沖喜已然無用,您完全可以與她和離,一別兩寬,皆大歡喜。」

  「一別兩寬,皆大歡喜?」江問禹眸光微動,似笑非笑道:「阿延,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商延遲疑了一會,見江問禹似乎沒有動怒,咬著牙道:「皇叔不妨考慮考慮。您與清清並無感情,在一起也不會快樂,與其如此,不如將她還給……」

  不好,不能讓他再說下去了!

  晏清珞心裡一凜,猛然站起,幾步走到了商延的跟前。

  「啪!」

  響亮的一聲,震碎了劍拔弩張的空氣,不僅江問禹一愣,就連團團都嚇得捂住唇,竭力壓下了將要出口的驚呼。

  「二皇子,胡言亂語也得有個限度。」

  晏清珞皺眉道:「既喚一聲‘皇嬸’,就得謹遵禮法,切不可目無尊長。」

  在死一般的寂靜中,商延緩緩轉過頭,霜雪般的眸子泛起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你……這就是你的選擇?」

  晏清珞一愣,心裡閃過一絲茫然。

  這不對啊!

  在原書中,這可是女主動了真格的一耳光,可想而知,那是多麼狠的力道,要下多狠的決心!

  而這關鍵的一下也徹底將二人的過往打碎,從此老死不相……哦不,是揭開了相虐相殺的帷幕。

  按理說,打完她就該回去了才對,怎麼劇情還在一直往下走?

  見晏清珞沒有回答,商延自顧自地說了下去:「也是,一位不受寵的皇子又怎能跟隻手遮天的攝政王相比?你利用父皇對你的信任,誘哄他賜下了婚,強行嫁給了皇叔,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

  「可你真就忘了麼,那年夏日是你救我於水火之中,告訴我人不可妄自菲薄;翌年深秋又是你帶我策馬同遊,與我一起覽閱山河風光;昨年雪滿長安道,是你說‘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商延眼底佈滿猩紅的血絲,伸手摘下發上的琉璃玉簪,上前一步道,「還有它。這是你送我的生辰之禮,我一直帶在身邊。我就想問一句,在送出它的時候,你心裡想的是來年我們依舊在一起,還是擇日便要嫁給皇叔?」

  「我……」

  手心還有酥酥麻麻的疼,晏清珞微微側目,盯著商延臉上的泛起的紅發了一會兒愣,又別過頭,道:「二皇子,請自重。雖說是根分文不值的簪子,但你以後也別再帶了,徒惹非議,於你我二人皆有影響。」

  「……」

  此話一出,商延眼底搖搖欲墜的光也倏地滅了。

  「咣!」

  伴隨著一聲碎響,玉簪狠狠砸在地上四分五裂,縱使是知道劇情的晏清珞也嚇了一跳。

  「好一個分文不值。」

  商延自嘲地笑了笑。

  事實上,他的聲音並不是淒涼的或者痛苦的,甚至可以稱得上平靜,但就是透出一股難以掩蓋的悲傷。

  「侄兒在此,恭祝皇嬸得償所願,只是你戀慕的榮華富貴,可要守好了才是。」

  他抬手,似要輕撫晏清珞的臉龐,又似乎是要掐死她。

  晏清珞心生警惕,正欲將他推開,商延已經先一步收手,拂袖而去,只是那背影怎麼看怎麼蕭瑟。

  晏清珞回過神來,「黎王,看夠了麼?」

  門口還有一個吃瓜群眾,她當然沒忘。

  「不錯,這戲峰迴路轉,令人歎為觀止。」江問禹微微笑道:「本王的好侄兒就是為了這麼一個人,竟連皇家的臉面都不顧。王妃,你說這是值還是不值?」

  商延值不值不好評論,但嫁給江問禹,原書女主肯定血賺不虧!

  晏清珞想了想,又朝他走去。

  許是那一掌多少也震驚了他,直到到了跟前,江問禹才勾了勾唇角,道:「莫非,王妃也想給本王……」

  晏清珞攥住他的領口,徑直一拉,他的話便戛然而止。

  「什麼纏綿繾綣,什麼秘戲圖,你不就是認定我跟他這樣那樣嗎?」晏清珞也跟著學他,似笑非笑的模樣:「可你見過有人偷腥還讓丫鬟立在一旁,並且房門大開的麼?」

  江問禹笑容不變:「萬一,本王的好王妃就有這般好興致呢?」

  「興致不興致的,我們試試不就知道了?」

  看著他的微笑漸淡,眼裡還有嫌惡一閃而逝,晏清珞心情大好,又湊近了些,促狹道:「還是說,黎王其實從未看過真的秘戲圖,嗯?」

  「……」

  江問禹不著痕跡地推開了她,微笑道:「看來王妃休息得差不多了,那便一同去靈堂吧,本王在外面等你。」

  他說著體貼地帶上了門,在關閉的那一刻,晏清珞笑容盡失,面無表情地坐回床頭,久久不語。

  不好意思,她剛剛有點放飛自我了。

  團團誤以為無情無義的原書女主在那一巴掌揮下去之後終於有了一絲觸動,於是瞅准機會,「撲通」一下跪在了床邊,妄想勸說她回頭是岸。

  「王妃,二皇子出去的時候很是傷心,您真的一點也不在乎他的感受了麼?」團團低聲道,「雖然您已經嫁給了攝政王,奴婢不該說這些,可您似乎對他也無感情……」

  「他的……感受,也無感情?」晏清珞機械地重複團團的話,猛地打了一個激靈。

  感受,感情?!

  她好像想起了什麼!

  在《晏清傳》大結局發佈那晚,一條千字長評橫空出世,搶佔了大家的視線,並在最短的時間內被贊上熱評第一。

  想來這位讀者也受了不小的打擊,言辭較為激烈,怨念極強,其中不乏有「作者不過是個寫書的,懂什麼晏清」、「踐踏商延與江問禹的感情,是作者不配」等言論,最後以「建議作者附身晏清,親自體會一下商延與江問禹的感受」作為結尾。

  「看來這個結局對讀者來說真的很不友好啊。」

  晏清珞扶額,莫非她若想回去,只能修改結局?!

  但結局是說改就能改的嗎,她的後悔更深一層。

  難怪她穿到了女主掌摑男主之前,這是要她從最開始緩解幾人的關係啊,她怎麼就沒反應過來,怎麼就沒控制住這個手呢?!

  團團一頭霧水,怎麼晏清一覺醒來,說的話她都聽不懂了?

  理解無能,她只好歎了一口氣,提醒道:「王妃,攝政王還在外面等著您呢。」

  晏清珞回過神來。

  「呵,不就是改劇情改結局麼,我是作者我怕誰?」

  她「刷」地一聲站起,道:「團團,更衣,咱們現在就去靈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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