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盡君辭去 第7章 激高士奇

八阿哥他們走了之後，只剩了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留下來看著一臉落寞的我。

「怎麼了？」四阿哥開口問道。

我一時實在忍不住了，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樣憂傷的說道：「我，我……無家可歸了。」

四阿哥不解的看了看十三阿哥，又問道：「為什麼？十三弟不是說你住在納蘭府，你不是叫什麼納蘭雪嫣嗎？」

十三阿哥對他搖了搖頭歎了口氣說道：「她只是寄住，你何嘗聽說納蘭府有個小姐了？再說，看大哥與她這水火不容的樣子，豈是能容得下她的。」

四阿哥聽後沉默了一會兒，後來說道：「看樣子也是可憐呢，竟會如此無依無靠！」又思慮了一會兒說道：「我給你個出路吧，索額圖府裡正缺人手，你要是不嫌辛苦一點，我就去找二哥把你安排進去。只是，怕是你府裡的人……」

我一想到索額圖，也是不喜，但是，納蘭府著實住不下去了。便說道：「既是權宜之計，便也顧不了太多了。我本就是無依無靠，哪裡又可以讓我寄身一輩子呢？既然凡事都得靠我自己，那誰又能過問什麼呢？」

我自顧自的說著，眼前的四阿哥和十三阿哥神情複雜的看著我。

時光匆匆，轉瞬即逝。

有的時候覺得日子過得太快，快得措手不及。不知道每一步是我自己走的，還是命運使然，而我卻還在故作聰明，以為一切都是我的掌控，至少我現在就這麼天真的覺得。

此時的我，已經經過安排進入了索額圖的府裡為婢女，離開納蘭府已有半月之餘。明珠大人和揆敘大人對此舉甚為不解，可明珠大人沒有多說什麼。辭行那天的情景還歷歷在目。

揆敘大人聽聞我的去處。看了看明珠大人，又看了看我，說道：「你怎麼能去那裡呢？你難道不知道那索額圖跟我們……」

「揆敘！」又被明珠大人打斷了。

其實他的顧慮我也知道，我不是不怕，想那索額圖被康熙評為「滿清第一大罪人」，我也怕會連累我，可是現在我只能把它當成我的出路吧，我會很快離開那裡的，因為沒有一個地方是安全的。明珠大人緩緩說道：「夠了，以前的事都過去了，我不想再提了。索額圖借太子身份也正蒙聖寵，她這麼做是對的。我都落得如此了，也沒有什麼可爭的了，讓她去吧。」

我心想，納蘭明珠和索額圖誰更慘一些，明珠大人也算是善終。那就是索額圖了。不過，如果是接近太子的話，還非得靠他不可，因為接近了太子，就是離皇上更近一步了啊，聽明珠大人語氣中的情形，聽得就挺難受的，我要是告訴他索額圖以後的結果，他一定不會是這樣的了，不過不能告訴他。我能幫他什麼呢？想了想納蘭府以後的事情，還有大阿哥的事情，甚至還有八阿哥的事情。我說道：「明珠大人，您只管放心，我不會忘了這裡的。記得，府裡還有永壽，他不會讓大人失望的。還有，府裡務必不可留什麼喇嘛，巫蠱之類的人和物，以防日後被拖累。」

我想到大阿哥如果真的信奉巫蠱，一定不會帶到宮裡的，除了他自己的府邸，這裡也要小心，既然不能改變歷史，就只能讓他們小心了，儘量不被拖累。我看了看納蘭揆敘大人，明明有很多話想跟他說的，他才是這裡最危險的人，可是要怎麼跟他說呢。不好說了，於是說道：「沒了，雪嫣告辭了。」然後就退出了書房，向外面走去，忽聽後面有人叫我：「雪嫣。」

我回頭一看，是揆敘大人，便小聲叫道：「師傅。」

他說道：「你還記得我是你師傅？那以你的聰明，不會不知道，我叫住你是什麼事吧？」我固然知道，但是其實他不知道，他的悲劇，就再於他太急功近利了。只可惜，怎樣他都不能知道，我心裡想著，揆敘大人，有朝一日，我要怎麼救你呢？

我想到，八阿哥才十八歲。他現在應該還不會是追隨他的人，我說道。「大人。大阿哥的事不必擔心。他身為長子，又戰功赫赫，深受皇上重用。大人只管好生規勸，好生教導，其它的事就順其自然吧。」真是的，賣那麼多關子幹什麼，你想知道的無非就是這個，我就開門見山的跟你說吧。你要是想利用我在索額圖府為你做些什麼那是萬萬不能的，我明明知道大阿哥的結局，現在卻也不能太傷他，可是又能怎樣呢？現在最安全的就是什麼都不去做，可是他能嗎？不能，先是大阿哥，後是八阿哥，他一直都在行動。難道我知道四阿哥會當皇上，讓他去投靠四阿哥，可是怎麼可能呢，四阿哥到現在都沒想過要當皇上。所以既然他不想閑著，我就只能讓他好生勸導大阿哥了，做些沒用的事吧，做的事越有用就越危險。

我與高士奇高大人也是因緣際會，我因素日在索額圖府裡做事，大小事一律看得明白，早看出來高大人對索額圖早有不滿，因索額圖位高權重，不敢多言，因此內心早有怨氣，做事小心翼翼。

也虧得讓我今夜遇見醉酒的高大人，高大人一時醉酒，口不擇言，口中罵罵咧咧，訴求不滿，難免牽扯索額圖。我眼見四下無人，把高大人拉在一邊，謹慎勸言。我捂上他嘴，緊張的說道：「高大人，你不要命了？」

高士奇迷迷茫茫的睜開眼睛看著我，一看臉，不認識，但是一看衣服他可認識。「你是？」

他以為我是索額圖派來的人，所以防備心很強。

我蹲在他面前跟他說：「高大人，你冷靜一點，千萬不可衝動，沒有人要害你。但是如果您自己不小心謹慎的話，只怕你自己會害了你自己。」

他很有戒備心的看著我問道：「你是什麼人？是他讓你來試探我的？」

我說道：「如果我是索大人派來試探大人的話。那麼大人酒後胡言亂語的那些，我早就可以回去交差了，索大人想要害大人也是易如反掌的。而我卻沒有，我是為了要保護大人。」

他不解的問道：「你是何人？為何要保護我？」

我答道：「我只是同情大人的處境。索額圖一日不倒，您心裡就不舒服一日。既然是這樣的話，出路倒是有很多，就看大人肯不肯走了。」

聽到我說有出路，他想了一想，問道：「什麼出路？」

我嘴角一揚，說道：「高大人難道不知道朝中有一個人與索額圖索大人‘權勢相侔，相互仇軋’嗎？」

他頓悟，說道：「你說的可是納蘭明珠大人？」

我答道：「若是爭皇儲，定不會去投明珠大人。可是像高大人這種只為報私仇的，明珠大人是最合適的人選。」

高士奇又疑惑道：「可是明珠大人權位雖在，可已不受聖恩了，況且現在沒見明珠大人有什麼動靜，怕是怕明珠大人沒有了那份心。」

我笑道：「高大人你錯了，明珠大人才是真的英明，皆是十個索額圖不及也。他現在即使真的沒有那份心，可是納蘭府的一切也會是他最在乎的。」

高士奇說道：「那我明日就去。」

我看了看四下無人，就搖著頭說道：「何故如此急迫，難道大人是怕了索大人，急於逃命不可？」

高士奇一聽我這麼說，有些急了，說道：「一派胡言，他索額圖算個什麼東西，值得我怕。」看來我的激將法成功了。

我說道：「不怕就請大人在府中多停留一些時日。稍安勿燥，大人走的越快，越會讓索額圖起疑心。所以請大人務必要謹慎，鎮定，清醒的留在府裡，以尋可乘之機。這樣也是保護您最好的一種方式。素不知，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我又接著說道：「再說了，大人是要去投靠精明一世的明珠大人，總不能空著手去吧？你想報復索額圖最重要的就是情報，就是證據，大人您不是近水樓臺先得月嗎。而且是你想要報仇，不是明珠大人。所以大人要在這裡養精蓄銳，韜光養晦，臥薪嚐膽，到時候再與明珠大人聯手對抗索額圖准保讓他一擊致命。」

高士奇聽後滿意的點了點頭，說道：「好，我聽你的。就這麼做。我以後不會再這樣了，可是我還不知道，姑娘是什麼人？難道姑娘是明珠大人藏在索府的眼線？」

我沒有回答，如果我說是，那他肯定得想到明珠大人身上，我還不想有什麼事都連累了明珠大人。況且索額圖早死晚死跟我也沒什麼太大關係，對付他又不是我的目的，我的目的是更重要的事。所以一時也不好說。

高士奇看的我為難的樣子說道：「算了，姑娘不想說就當我沒問。今天的事多謝姑娘提點，高士奇告辭了。」說完便走了，我也站起來，看著他的背影想到，其實高士奇投靠納蘭明珠大人本來就是歷史上有的事情，只是發生在現實中，我卻發現這個高士奇大人並沒有那麼容易想到明珠大人，所以只是起了一個小小的推動力而已，其實我做的一切都是無益的，因為我明明知道索額圖康熙四十二年會死，所以就算沒有我，他們也會這樣做的。

天地良心，我真的是無意之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