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盡君辭去 第6章 絕色舞眾生相

來到了醉香樓的門前，想了一想還是進去了。

我順著樓梯一步一步的走上樓去，所有人對我投來詫意的目光。一個濃妝豔抹脂粉正濃的婦人向我走來，打量著我說道：「姑娘所來為何啊？我們這裡可不接待女客啊。」

我說道：「我不用你接待我。棠影姑娘可在這裡，我想找她出來一見？」那個人一聽我找棠影，卻沉默著不語。

忽聽得後面一個高調的聲音響起：「是啊，豔娘，怎麼不見你們這兒的絕舞花魁棠影姑娘呢？我們可是專門慕名而來的。」

我回頭一看，卻是兩個風流倜儻的英俊公子，也有一種與眾不同的貴族之氣，比我略大上那麼幾歲。說話的那個比旁邊的那個又大了一點，且說話的語氣有一種霸氣，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卻陰冷十足。另外一個就氣質平平了，雖也是一個英俊公子，卻沒有那麼一副看起來的聰明的樣子，爽朗的笑著。

那個叫豔娘的女人一看說話的他們兩個，有些歉意的笑著迎了上去。

「哎喲，九爺，十爺你們也來了，真不好意思，這個棠影姑娘啊跟別的姑娘可不一樣啊，這出來不出來可是得看她自己的意思的，我可是請不動的。」

那個旁邊的那個小一點的一聽這個就急起來了，對豔娘說道：「怎麼回事啊！也不打聽打聽我們爺幾個是誰，是你們惹得起的嗎。這個棠影是個什麼貨色，架子這麼大。我老十可不吃她這一套。把她給爺叫出來！ 」豔娘為難的笑著。

正在這時，大廳中從三樓上的扶梯中拉著錦帶劃下來一個人影，眾人還沒有看清，棠影笑著的聲音先傳了出來。

「棠影不知各位爺大駕光臨，有失遠迎，望大家恕罪！」大家還沒有反應過來，只見笑臉盈盈的棠影盛裝出迎，緊接著就是伴奏的樂聲響起了，看來是棠影要獻舞一支了。

一瞬間，驚豔全場，豔驚四坐，讓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的。這不是清代的舞蹈，長袖廣舒，灑脫自在，飄逸絕妙，美侖美奐。空中綢帶飛舞，棠影的身影曼妙有如那壁畫上的飛天。飛來飛去的，真可謂千金難買美人一笑，她的笑，迷惑著所有人，眾人可見。一曲完畢，棠影從中間飛到我們面前，淺笑俯身，對幾個人一作揖：「棠影給各位獻醜了！」

我一看他們幾個，簡直驚為天人。我也是一笑，我又何償不被震撼呢，我也從來沒有見她跳過舞。他們幾個都沒反應過來，我先是發話了：「早就聽說棠影姑娘的舞是舉世無雙，今日一見，真是名不虛傳！」

她轉身對我一笑。這他們才反應過來，那十爺有些結巴的說道：「真……真是。」

九爺的眼睛久久移不開棠影姑娘的身姿。十爺在旁邊叫了他半天，他才回過神來。留下一些賞銀，對十爺說：「我們走，後會有期。」後面那句話是對棠影說的。

我知道，他臨走的時候看棠影的眼神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和棠影對視而笑，說笑半日我便離開了。

當晚，我一人在街道上游走。

不由得在拐角撞進一個人的懷裡，抬頭一看，突然讓我驚慌失措。面前高大威猛的大阿哥見到我表情很是喜悅，我能明白他的心情，就像是抓住了一個早就想收拾的小賊，一直沒機會料理，現在總算碰上了，而且還是主動送上門的，那心情真是難以形容啊。於是他又狠狠的抓住了我的胳膊不放，粗聲粗氣的笑道：「可算讓我碰見你了，你老實交待，在我家幹什麼？有什麼陰謀？」

我明知道掙扎不過，可是實在好痛，於是還是拼命跟他抵抗著，我難受的沖他吼道：「你怎麼那麼喜歡以大欺小啊。那我問你，你一直抓著我幹什麼？有什麼陰謀？」

他眼睛不敢相信的一瞪，我居然還敢質問他。於是手又一用力還往下一拽，我痛的叫了起來：「啊！放開我，你放開我啊！」

正叫著，突然看到了前面的納蘭永壽和郭絡羅格格，雖然很詫異為什麼他們會在一起，不會又是偶遇吧。可是還是像看到了救星一樣眼裡又放了光芒，我一直拼命的去看永壽，想讓他來救我，永壽看著我此時的樣子企圖走過來，可是郭絡羅格格拉住了他，不知道在他耳邊說了什麼，他回頭看向格格，又扭過來看了看我，停住了腳步，進退不是，糾結的站著。

正在這時一隻手出來了抓住了大阿哥的手，我順著那只手看去，竟是從我後面趕上來的十三阿哥。大阿哥也不肯放手，不屑的瞥了十三阿哥一眼，說道：「十三弟為何處處與我作對？就為了這個女娃？」

十三阿哥說：「她是十三弟的朋友，大哥你就放了她吧，何必跟一個小姑娘一般見識呢。」

大阿哥依然不肯，他又說道：「她是納蘭雪嫣，雖是寄住你家府邸，想必明珠大人必有深意吧。既然同屬一支，何必鬧得如此不愉快呢？」

他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我內心的落寞又幡然而起。納蘭雪嫣，可納蘭雪嫣又是誰呢？不過只是寄人籬下而已。

這個時候，是他身後的一個聲音響起了：「大哥，就當買四弟一個面子，放了她吧。大哥，四弟府中正巧有幾壇上好的女兒紅，不如，移步到四弟府上品嘗一番如何？」

大阿哥很不情願的放開了手，回頭看了他一看，說道：「不必了，改日吧！」於是邁著大步走了。

四阿哥看了看十三阿哥說道：「十三弟，你尚年幼，還是少一個人去跟他作對的好。有我跟你一起，好歹是兩個人，他倒也不會再與我二人為難。」

我揉著手臂，沒有抬頭去看他們，能感受得到四阿哥的眼神在我的臉上停留了很久：「給。」

我的面前是四阿哥遞來的一方手帕，原來男人也用這個啊。我抬頭看了他一眼，卻沒有再移開了。無論他什麼時候都是這麼的沉著冷靜，淡雅自然，表面與世無爭，卻睿智不凡，表情更談不上棱角分明，卻是一副閑雲野鶴的樣子，倒有些與他這十三弟一樣的自在情結。可就是矛盾在，既閑淡卻不鬆散，既無心卻無弱點，既無爭卻處事謹慎，無帝王之相卻有帝王之神，無霸氣縱橫卻謹密無縫，無鋒芒外露卻氣攬乾坤。看似毫無缺點，卻依然不需重看，現在的他完全不需要對付，因為不會有人看得透他的心。歷史上說，雍正爭儲不是必然的，而是分為三個階段的，是從二廢太子以後他才開始行動的，也是從那個時候他才開始有心爭儲的，而不是從一開始的。現在看起來，看來是真的，他真的沒有進入階段呢，可是，現在的他，沒有漏洞，也沒有起色，可以說是所有人中最安全的。

十三阿哥在旁邊拉了拉我的衣袖，而我卻目不轉睛的盯著四阿哥在想著這些，四阿哥笑道：「怎麼？你還不要嗎？」我才反應過來了，連忙接過那個手帕，卻又對著手帕發起了呆，心裡想著，這可是下一代皇上雍正親手給我的手帕啊。

正想著，忽聽見後面棠影的聲音，只見兩個男人在跟她說話，倒是和氣，沒有動手動腳的，跟她說話的就是白天見到的九阿哥，十阿哥。他們後面的那個公子想必就是八阿哥了吧。

四阿哥在後面叫住我又說：「又準備打抱不平啊？剛才吃的虧還不夠嗎？」我停住了腳步，怎樣都想不明白，為什麼每一次，四阿哥總是那麼溫柔呢？

然後聽到我身後的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對視一笑爽朗的聲音，十三阿哥搖著頭說道：「她就是這麼倔。再幫她一次吧。」

於是他們兩個就走到了我前頭，我跟著他們向棠影走去。那三個人看到他們兩個混亂的問著安：「四哥，十三弟。」而四阿哥卻沒有說話，十三阿哥也一樣的問著好：「八哥，九哥，十哥。」他們三個對著十三阿哥點了點頭。四阿哥才開始說話了：「不知八弟，九弟，十弟現在此處有何貴幹呢？」

我邊聽著他們幾個互相寒暄起來。

九爺十爺都是見過了的，眼睛不經意的掠過了靜靜站在一邊的八阿哥。卻使我不忍打量，明明溫宛如玉的樣子，眼神中卻藏有靈氣，聰明的晶瑩剔透，靜如空穀，動若清泉，瀟灑自在，更有書卷之氣圍身，口如丹，面如玉，眼如珠，氣如雲，身如石。一舉一動皆暗藏玄機，心思無時不刻不在轉動，雖不言，眼似鋒芒放光，嘴角微一上揚，必已成竹在胸。如果說四阿哥是沒有弱點的，那這個八阿哥則是過於完美了，完美到靈光盡現，就似一顆明珠，早已明光外露，無處遮掩。此時雖是夜間，他的存在，卻仿如把人心照同白晝般明亮，我早已不忍承受，終於明白了他的結局為何那麼悲慘了。

兩黨的人，小敘幾句，作揖告辭。都還算和諧，主要是領導太過精明了，四爺和八爺這兩個我今日算是徹底見識明白了，無論怎樣，這都是兩個最危險的人物，不管我的命運再怎樣的不能自主，都儘量要離這兩個人遠一點。大喜大悲的爭鬥中，只要我與這兩個人無關，大概就不會讓我那麼痛苦了吧。正想著，手裡剛剛四阿哥給我的手帕落到了地上，我卻沒有反應過來。四阿哥回頭看了看我，輕俯身揀了起來，又遞給了我。我遲疑著接了起來，都沒有抬頭去看他。

我拿著那方手帕的時候，心裡卻莫名的憂鬱起來，為什麼每次救我的人都是十三阿哥呢？剛剛永壽又是怎麼了？我明明看見他的。

我的心情異常複雜，我只是個看客，只是個過客。為的只是來經歷這一世，這一世卻與我無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