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落盡君辭去 第3章 深山奇遇

相見了半日，還是各自分開了。想想古代女人的生活還真是無聊，要是沒人陪著我說話，還真是悶死了。

在納蘭府裡的日子越發無趣了，除了看見永壽除了每日讀書習字，拜讀天下文章，就是在院中舞劍，揆敘大人對他可是寄予厚望的。除了偶爾抽出時間教我琴棋書畫以外，大部分時間不是在宮裡就是在教永壽。

想想來了許久，還沒時間好好看看這納蘭府呢，這可是大才子納蘭性德的住宅啊。

午飯後我在花園裡隨便走走，南樓前的那兩株夜合歡還在，不禁想起了那首：「階前雙葉合，枝葉敷華榮。疏迷共晴雨，卷疏因晦明。影隨筠箔亂，香雜水沉生。對此能消忿，旋移近小楹。」

那是納蘭性德的最後一首詩。我在現代的時候，偶然從電視上知道了納蘭性德，當時他的扮演者是個很有魅力的帥哥了，演得栩栩如生的。讓我很感興趣，於是便開始查找研究納蘭性德的資料與詩詞。結果真的他整個人從內到外都很吸引我，我也徹底愛上了他的詞，沒想到現在在古代，我居然住在了他的家裡，雖然他已經過世了十四年之久，我倒是真想知道，他是不是真的像電視劇裡那麼帥。不過據曹雪芹的祖父曹寅也曾在詩句裡說「憶昔宿衛明光宮，楞伽山人貌嬌好。」那是肯定不會差的了。只可惜啊，一代才子短壽，真是天妒英才啊。

淥水亭？現在是在古代，總有一個地方叫淥水亭吧。那是納蘭性德最愛去的地方。「野色湖光兩不分，碧雲萬傾變黃雲。分明一副江村畫，著個閑亭掛夕醺。」那裡一定很美吧，我是不是有幸可以去那裡看看呢？

走到前面院子裡，永壽正在那裡舞劍，揆敘大人進宮了，他還這麼用功，我在後面叫他： 「永壽，納蘭永壽。」

他停下回頭一看是我。

向我走來，問道：「雪嫣，幹什麼？有什麼事情嗎？」

我說：「你去找明珠大人，讓他放你一天假吧，我們好出去玩了，在這裡這麼長時間，悶都要悶死了。」

他搖搖頭說：「不行啊，沒看到我在練功啊。義父回來練不好會罵的。」

我哼了他一聲，說道：「真無聊，那我自己去了……」轉身便走了，他也沒有叫住我。

我有些失落，以前他從來都是我到哪裡他就跟我到哪裡的，可是現在不會了。原來在這裡我只是一個人，一個外人。

在屋子裡收拾出一套藍色的男裝出來，我著衣打扮上，對著鏡子弄著扇子擺出一翩翩公子的造型，女扮男裝還挺像那麼回事的，又尋得一摺扇。

這個納蘭永壽不陪我去，我自己去找，淥水亭究竟是什麼樣的？真的有詩中那麼美嗎？

我自己一個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才想起來攔上一輛馬車，我說的地方那人也不知道，只知道我要去郊外。

對對對，就是郊外。

由於路途太遠，馬車的主人不拉了，我沒辦法付了銀兩下了馬車，卻發現自己迷了路。我本就在半山腰，那路很窄，我走不穩，風又很大，腿一軟，一個不小心我就順著滑坡掉了下去。「哎呀！……」

當我醒來的時候，已不知身在何處，只知道躺在一個簡陋的床榻上，想要移動身體，卻猛然想到了我從懸崖掉下的事，那懸崖雖不是很高，下面也都是草坪。我雖大難不死，想必也必然是受了傷。

正在躊躇之時，突然有人進來了。

「姑娘醒了？別怕，你只是輕傷，老夫遇見你的時候，你恰巧掛在樹上。」邊說那人的手便輕輕扶在我肩膀上，為了不讓我亂動。

我的頭微微斜了斜，看到那老人的臉，只見那老人雖然有著蒼蒼白髮，長長的鬍子，卻慈眉善目，頗有一副道骨仙風的模樣。

「老爺爺，你是神仙嗎？」我好奇的問道。

「哈哈哈，老夫隱居在此地幾十年了，頭一回被人說是神仙。不過，確實這幾十年裡，你還是頭一個能到老夫這裡來的外人。」老人家捋著鬍鬚打趣道。

我卻哭了，說道：「爺爺，這裡是什麼地方啊？我不想在這裡，我的家人還在等我，我要回去，不然他們會擔心的。我好害怕……」

「孩子孩子，別哭別哭，哭得老夫都不知道拿你如何是好了。」

在他的安慰下，我漸漸止了哭泣。

「好孩子，你這般哭，只是因為怕你的家人擔心你？真是個好孩子。」爺爺勸慰我。

「當然了。」我點點頭。

「放心，不出三日，老夫便可讓你下地回家了。」

下地回家？看來我真受傷了。我輕輕活動著身體的部位，看看是哪裡傷到了，怎麼會沒有知覺？不一會兒就發現了，周身還好，就是右腿抬不起來。

「老爺爺你騙人，我一定是腿斷了。傷筋動骨這種病豈是幾日能好的？最少半個月我才可以下地吧？我半個月不能回家了……」證實了是腿斷了之後哭得更厲害了。

爺爺帶著笑又認真的對我說：「小姑娘，你說你腿斷了，可你感覺到疼了嗎？沒有吧，老爺爺是神仙，三日之內必定治好你，敢不敢跟爺爺賭一把？」

「你，你說的，是，是真的嗎？」我不敢相信。

老爺爺點了點頭。

那老人家只是在早中晚各為我換一次藥，我以為會痛的，害怕的閉上眼睛，卻一點感覺都沒有。

我怎麼都沒有想到，三日後，我竟然真的好了，就像從來沒有受過傷一般，居然連傷痕都沒有了，當然這也是我最在乎的。

天哪，居然古代真的有神仙！我居然碰到神仙了。

既然好了，我便一刻也安份不了，趁老人家不在，偷偷起身要出去走走，上次來的倉促，還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呢。

我走出那間臥房，眼前的一切更讓我匪夷所思。

我看見客廳裡四面有三面都是一層一層的大小相同的木格子，裡面全部都是瓶瓶罐罐的，且各種味道散發融合，好生怪異。我略看了一下，南牆上的格子裡全是各式各樣的茶，北牆上的格子全是各式各樣的酒，而中間的大牆的格子裡則是很多種不同的藥。更讓人不解的是，老人家把這三種東西都放在一起，使氣味融合不怕東西變質嗎？

那老人家卻坐在中間的小桌子旁獨自下著圍棋，靜靜的自顧自的擺著棋子，好像對面有人一樣。我慢慢的走近他，發現中間的桌子旁邊擺放著一樽小香爐，燃著一種不知名的香，可是怎奈這香氣在五米之內竟使人聞不到茶，酒，藥的味道。

這使我更加相信了他是神仙。

我沒有理會他又慢慢的一步一步的向門外走去。輕輕的掀開簾子，向外看去，放眼望去，已是白日，可是此處卻是雲山霧罩，層層濃雲遮住了天。我打量著四周，盡是高山，此處位於群山之底，滿怪荒無人煙，且那老神仙說過，這裡根本不會有外人進來。山谷之底，遍草碧綠，野花幽香，真是一處悠然美哉的好地方。相信世間還是有很多人想要到這樣一個地方修身養性，過著清淨自然的日子的，只是，這地方著實不好發現。我也是以掉下懸崖的代價才得幸遇上這老神仙的，才看得見這人間仙境。

轉身回到茅屋裡，看著那老神仙，心中滿是不解。

我向他走過去，輕輕坐在他的對面。

「姑娘可會下棋？」還不等我開口，他就先發制人了。

一盤下來，我已輸了大半，看那慘不忍睹的局勢，我吐吐舌頭，我的棋藝竟這麼慘。

突然老人家鄭重其事的說道： 「這座山是白靈山。老夫只是一隱居山林的醫者而已。由於年事已高，名字早就不記得了。今與姑娘相見，也是緣分，是冥冥之中註定的一段師徒緣。你可願承我衣缽，來跟著老夫學去老夫畢生心血加以傳承呢？」

冥冥中註定的一段師徒緣。

「嗯，師傅在上，請受徒兒一拜……不過，」心裡著實太多疑問，這老伯醫術高明，學他的醫術，總是有益無害的。「師傅您神醫妙手，為何不出山拯救天下世人而隱居在此處呢？」

老人苦口婆心的說道： 「老夫醫術再高明，救的也是人，而不是人心；人只能一個一個救，而人心是眾星捧月的。老夫自知沒有移星轉月之能力，遂把希望寄託在你身上，只是不想百年之後再去後悔。願你所救之經緯大統，才是乾坤根本。你要記住，要有決心做一個身外人，自有那般出塵堅毅的靈魂來改變命運。醫者小醫醫人；醫者大醫醫國，老夫便把後者的使命交給你了。」

我不解其意，卻又不敢再問。只覺得這一摔摔得挺值的，竟摔得一身天下第一的醫術。

「這一切……是真的嗎？」

「姑娘，當然，做大事者又利必有弊。今後你若學成一身博古通今的醫術，其弊就是你不可給自己醫，所以你務必要好好保護自己，人的生命只有一次，你要好生珍惜，日後無論遇到什麼不測，你的藥都治不好自己，若不斷受傷，你畢竟凡人之軀，勢必留下病根，不過這一切，都是宿命罷了，你若想逃離這種宿命，只得把這一身醫術傳給另一個人，則你以後再也不得救任何一個人了。」老伯歎息道。

呵，醫者居然不能醫己，真是可悲。

我離開了那個地方，爬過半截山路我就可以回去了，可見非要在此處等身子養利索了才能有力氣出去，不過還好山谷住的是個神醫。

那老人家說，此段奇遇萬萬不可與第三人提起。按約定，每個月抽出三天時間前去拜訪，醫術便會日益漸進。我又多加了一條，棋術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