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七章：甯王公子

「你還少說了一人，當今陛下可不也是你的親人？」蕭弋抿嘴一笑，打趣的悄無生氣，正好還了紅鸞一刀。

果然紅鸞聽到蕭弋如此說，頓時急了起來，只是一時也不知該怎麼辯駁，霎時便紅了臉，小聲的抵賴，「我才不要他做我的親人！」

忽然提到親人，蕭弋心中被隱隱一次，「我才是該謝謝你的……」

紅鸞瞧蕭弋形容難掩悲傷，怕招惹她想起傷心事，連忙打斷搶著說道：「哎呀，我倒忘了，說了這麼多話，喝些我從宮裡帶回來的冰鎮酸梅湯。」底下人聽到，立時用銀盞盛好兩碗送了進來。

「家裡又不是沒有，虧得你特意的從宮裡帶回來。」蕭弋感念紅鸞，知道她的心意，便收斂了心神。

「我也就是那麼隨口一說，味道似乎比往前更香濃一些，太后聽了高興，說是加了什麼百花醬，還是春上她親手做的，強要我帶些回來給你們嘗嘗，如此我能不帶回來嗎！」

「我說你那些紅澄澄的什麼東西，即是太后賞的，那快拿去放在供桌上吧！」

內侍剛答應一聲「是」，忽聽外面人報：「王爺回來了。」還沒來得及反應，一陣腳步響，又有侍婢說道：「爺進來了。」話沒說完，兩名侍女打起珠簾，一年輕公子踏門而入。

只覺眼前忽然一亮，頓有窒息之感，見他頭戴寶冠，身穿錦衣，腰束玉帶，腳蹬錦靴，再見他面容清秀，身形俊逸，笑容明媚，眉宇之間見風雅。當年先帝在世時，一日閒暇，宮中宴請，公子親作曲《萬盛朝歌》慶賀，先帝大悅，與甯王等群臣戲曰：「賢，風姿鬱美，數當世第一風流佳公子。」

公子見紅鸞上身只穿著件粉色抹胸，下身青蔥鍛水褲，褲管雖卷著，腳上連襪子也不穿，只是光著腳，斜靠在床榻上，慵懶迷情。而蕭弋卻精整的穿著禮服，端端正正的坐在塌椅上，只是臉上卻有汗跡，殘妝淡去，帶著點仿佛陽光照射後的紅暈，散落耳邊汗濕的碎發更是顯得她媚態橫生。然而公子的眼光卻不敢緊盯在她身上，笑著對紅鸞說：「外面悶熱的緊，一點行動不得，你兩個躲在這裡卻悠閒。」

紅鸞躺著不動，只白了一眼公子：「呆在自己的房裡，何須用躲！再說不呆在這裡還能去哪裡？」

公子與她多日不見，平白遭嗆也不惱，依然風度翩翩，笑語盈盈：「方才遇到仙慧，她說你回來了，我還不信，姑娘幾次命人去宮中接你，你都攆了回來，卻原來自己回來了。」

蕭弋見他走近，起身讓座，微笑著說：「她說她自己認得路，不用人接，回到這院子裡，她倒迷了方向，硬是在轎子裡面睡著了也不下轎。」

公子見蕭弋站了起來，也就不推讓，直接坐下，見旁邊桌上的雕花銀盞裡的酸梅湯還有大半杯，像是沒有動，於是端起來，待要喝時蕭弋卻一把搶過，公子沒有抓牢，一眨眼已在蕭弋的手裡：「這碗不涼了，重新盛一碗添上冰的來。」

公子伸手去接，「我已經渴了，先喝一口。」

蕭弋不給，對著外面喊道：「平君做什麼的？還不快點。」正說著，有兩個侍婢進了來，卻沒有平君，一人端著託盤，盤裡同樣的銀盞盛著大半碗湯，另有一廣口波浪紋水晶碗內皆是細碎冰花。另一人剛要來接，蕭弋阻止住，親自用小銀勺舀了兩勺放在自己手裡的那碗裡，交到那人手裡，「給平君送過去。」之後才拿起託盤裡的一杯，也加了兩勺冰花，遞給公子。

公子笑著看她，卻不伸手接，蕭弋於是放在桌邊，故意不加理睬，欲再添一杯給紅鸞，紅鸞忙搖頭：「我不要了，究竟也沒什麼，倒是這冰做得細緻，吃的痛快。」說著等不及，直接赤腳下地去拿，蕭弋知道紅鸞的性情，也不阻攔，只說道：「不如把那果醬淋上，吃得倒好，也不至於乏味。」

「姑娘不能總縱著她的性情，夜裡鬧了肚子，別連累的我們一干人跟著受罪。」公子說得一臉鄭重，卻讓底下的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蕭弋問公子：「今晚沒有客宴的，想是你也不出去了，是這會兒打水洗澡，還是歇一會等天涼一點再洗？」

紅鸞邊嚼著冰邊說：「還是等一會兒吧，我因為才回來，熱得不行便先洗了，誰知你瞧，渾身又黏又膩，一點也不清爽。」

「那公子先寬寬衣服，再松了頭，洗一下臉如何？」底下的內侍們聽到蕭弋這樣說，早一樣一樣的準備好端了進來。蕭弋走上去親自伺候，公子支起雙臂，因為蕭弋離他近，他則輕輕的向後傾斜，卻歪著臉細細瞧她，不似先前般略顯不安。

紅鸞斜眼相視，「看來我幾天不在，你們情意大漲啊，你倆還要公子姑娘的稱到什麼時候？」

蕭弋見紅鸞又要打趣，因為公子在場略覺得尷尬，手上剛沾了水，便順手彈了紅鸞一指，這一彈又極精准，正巧灑的紅鸞滿臉。

紅鸞本來性子就野，如何肯干休，來不及蕭弋賠罪，她已經跳起伸手就向臉盆內汲水潑向蕭弋。蕭弋本也是愛玩的，情急之下顧不得矜持，只跟著驚恐大叫。又早有公子上來擋著，紅鸞不管不顧，連帶著公子也被灑了一臉，蕭弋因公子替她遭了殃，心下過意不去，趕上來用自己的繡絹替公子擦臉。

紅鸞因為沒有潑到蕭弋，心下不服，乘此空隙，又給了蕭弋一臉，一時得逞，甚是得意，口內對公子笑道：「我懲罰她，你心疼了是不是？」

蕭弋聽她如是說，也顧不得身份，跑過去一手端了銅盆在懷內，一手趕著就要潑。紅鸞見情形自是敵不過，連忙告饒，蕭弋不理仍要潑，公子便上來替紅鸞擋著，還不忘回頭對紅鸞說，「這下你該說我公平了吧！」

紅鸞在公子身後得意的大笑，還不停的蹦來蹦去。蕭弋本來只是想嚇嚇她的，現在見她如此挑釁，主動權在她自己手裡，又不想認輸，一時沒了主意，情急之下竟將一盆水全都潑了出去，這下紅鸞雖然濺到許多水，但公子卻是渾身濕透了。

公子想不到蕭弋竟然真的會潑他，如何也不肯饒，上來就要抓蕭弋，蕭弋也是一嚇，驚魂未定，反拉著紅鸞替她擋著，紅鸞不給，蕭弋就緊緊地粘在她的身後，公子又在後面追著。三人便戲作一團，吵嚷不斷，紅鸞就罷了，連蕭弋和公子也如此，實在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