竇菡煙不知道她在這個時代扮演著什麼角色,也不想十五爺陪著她浪費時間找所謂的家,道:「你有事你就先回去吧,這個地方又不大,我自己可以,真的。」
十五爺轉向竇菡煙,確實在她身上花了不少時間,沉吟許久,掏出一錠銀子放在她手心,溫潤如玉:「丫頭,你有難言之隱,不願我陪著,那,我也不勉強你,就幫你到這兒了,後會有期!」
少年跟在十五爺身後,走開。
竇菡煙望著他成熟穩重的背影,猜想他實際是一個怎樣的人?還沒有回過神來,就被兩個約摸十一二歲的姑娘一前一後圍住。
穿著粉紅衣裳的姑娘雙手緊緊抓著竇菡煙的手臂,甜甜一笑:「小姐,終於找到你了,嚇死我們了。」看見她活潑天真的模樣就像見到了另一個自己,很親切,而另一個姑娘的臉上滿是委屈。
十五爺聽見聲音,回頭,看著竇菡煙和旁人說著話,歎了口氣,自言自語的模樣:「原來是富家小姐,那我就放心了。回宮吧!」
旁人見他這般癡,心中已有打算。
竇菡煙被這兩個小姑娘莫名其妙地帶進了府裡。
泡了一個舒舒服服的澡,竇菡煙坐在梳粧檯前任由這兩個小丫頭替她梳妝打扮。
醒來後這麼久,第一次在銅鏡裡見到自己,百看不厭的圓臉,柳葉眉,櫻桃小嘴,抿抿嘴還有一對小酒窩,這分明就是現代的竇菡煙,真實卻又顯得虛假。
竇菡煙見已經打扮得差不多,房間裡也只剩下一個小姑娘,問起來也不會太顧慮,道:「在這之前很多事我都不記得了。請問,你叫什麼名字?你們找到我之前發生了什麼事?」
她,還是會很想知道在這兒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關於這個時代的。
小丫頭大大咧咧的,挽著竇菡煙的手臂半蹲下,笑容可掬:「奴婢唱月,剛剛替小姐沐浴更衣的是歌闌。和往常一樣,我們陪小姐偷偷去後山找靳公子練劍唄!我和歌闌不想打擾你們恩愛,中途藉口下山去市集買了些糕點,想著上下山來回幾個時辰也夠你們說說知心話的了,回來就發現你和靳公子都不在了,遍地的屍首。」
呵呵,這丫頭還喋喋不休了。
竇菡煙打斷正說得津津有味的唱月,說出自己的疑惑:「咦?唱月,這兒沒有人不知道後山經常有山賊出沒,為什麼她和,噢,不,我和靳公子還要冒著生命危險去後山談情說愛呢?」
唱月眼珠子精靈一轉,饒有興趣的回答:
「小姐,您不叫他靳公子的,您經常甜甜地跟在他身後叫著‘鶴軒鶴軒’的。您和靳公子很相愛,他大您四歲,是夫人的遠方親戚,能文善武。只是老爺嫌他家窮,不肯同意你們在一起,以致你們總是偷偷摸摸的。後山是很多人都不敢去的地方,當然包括老爺夫人以及整個府上的家丁,您和靳公子不想被人找到,所以總可以在後山得到一整天的安靜。」
相愛?偷偷摸摸?敢情早戀!躲過了長輩的阻止,還會遇到別的情況,原來,最危險的地方真的不是最安全的地方。
唱月說的那叫一個滔滔不絕,竇菡煙聽得那叫一個瞠目結舌。
竇菡煙立馬無語地低下頭瞥了瞥還沒發育完全的身體,隨後想起這是古代,十幾歲談婚論嫁也屬正常現象。
腦子短路啊,真是八卦婆,別人相不相愛關她毛事,還是儘早離開這兒,去找離開這個時代的方法吧!
唱月接著說:「我和歌闌找不到你們,很著急,就告訴了老爺夫人,老爺怕玷污了小姐您的名節,只敢偷偷的派人找尋。這都兩天了,幸好找到了小姐,要不然唱月和歌闌沒法和老爺夫人交待。」
女兒都遇難了,做父親最在乎的竟是名聲。呵,這個保守老爺,真是給她長見識了。
天真的丫鬟只當兩人有驚無險,問起:「至今還未見到靳公子,他可好?」
靳公子?!中了毒躺在地上的紫衣男子?竇菡煙一頭霧水,本只想問清楚發生了什麼事,唱月這丫頭可好,還反送了她一個問題,不是說了之前的事不記得了麼,如果知道還用得著問!
紫衣男子被人救了,應該死不了吧!
還未來得及想答案敷衍她,竇菡煙就看見一位五十多歲的老頭和一位四十左右的婦人氣勢洶洶地走進來,後面還跟著一位五十幾歲的老人。
竇菡煙跟學著唱月福了福身,叫道:「老爺夫人,」唱月用手肘捅了捅竇菡煙,竇菡煙皺著眉瞪大眼看著唱月的口型,立馬改口,大大咧咧,「哦,不,爹娘。」
穿著體面的老頭兒一臉怒氣:「誰叫你們放她出去的?!帶回一個傻子,怎麼就養了你們這幫廢物,你們今天不給老夫一個交待,全給我走人!」
「老頭兒,這事都是因我而起的,你要趕就趕我走。」這下,竇菡煙不樂意了,她只是不清楚她在這個家的地位狀況,在外人看是失憶了,怎麼在這個老頭兒眼裡就成了傻子呢!再者說,明明知道下人是廢物還養,那他豈不成了傻子?!
事後再來說誰的不是,有這個必要嗎,竇菡煙就是要氣氣這個老頭兒。
如果知道她眼中的老頭兒今後會用命護她,這次就是打死也不會這麼沒禮貌的,那是家的感覺。
老頭兒氣得臉紅脖子粗,伸出手指了指竇菡煙:「老頭兒?!你們看看,我的寶貝女兒,她說的是什麼大逆不道的話!」
這大聲的責駡把歌闌引了過來,她杵在門邊,見狀,立馬小跑進屋,和唱月一併跪下。
婦人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臉無辜的兩人,輕輕地拍了拍老頭兒的後背,替老頭順了順氣:「老爺息怒,女兒遇到那事已經夠倒楣了,她現在什麼都不記得,就不要這樣說她了。」
老頭怒瞪了婦人一眼,甩掉婦人的手:「還在一旁說風涼話,都是你們寵的,不是你們為虎作倀,借她一千個膽子她都不敢跑出去找那個野小子,不找他也就不會遭遇山賊強搶,話說他人呢,一遇難就自個兒先開溜!」
竇菡煙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倒聽見跪在地上的唱月弱弱地說了一句:「靳公子他不是這種人。」
歌闌慌張地用手扯了扯唱月的衣袖,湊到她耳邊小聲道:「你不要命啦!」
唱月嘟嘴,小聲嘀咕:「我說的是事實。」竇菡煙看著唱月笑了,這丫頭果然心直口快。
老頭兒瞪了一眼唱月,轉頭吩咐身後的老人:「還好小命保住了。管家,把小姐給我關在房間,唱月和歌闌關到柴房,罰她們兩天不許吃飯!」說完拂袖而去。
婦人見狀,心疼地看了一眼竇菡煙,搖搖頭,無可奈何地走出去。唱月和歌闌沒說什麼,乖乖地跟著管家走了。
房間和柴房,這差別也太大了吧!嚴重不公平!為什麼自己做錯事要罰旁人,竇菡煙在身後叫囔,卻被兩個大漢攔住,隨後從外面鎖了門。慢慢的,戴上了別人的面具,竟在為別人的事而憤然。
竇菡煙氣得直踢腳,隨手在裡面反鎖了門栓。這算哪檔子事啊,大難不死竟遇到被關,好吧,她代入感忒強了,獨自一人在慪哪門子氣,早知道就不跑下山了,或許到墳墓周邊找找還可以發現回去的方法。
竇菡煙百無聊賴,瞥了一眼身上穿的古裝絲綢紗衣,好想玩cosplay,怨天尤人已經無濟於事,便打開衣櫃,發現裡面漂亮的衣裳真心不少。
每套衣服都被竇菡煙自娛自樂地試了一遍,嘴裡還念念有詞地說著電視裡面的經典臺詞,想當年在學校元旦晚會上她可是參加了cosplay變裝節目的,苦中作樂也是必須的。
玩厭了,竇菡煙歎了一口氣,緊緊地抱著頭坐在冰涼的地上,她感覺得到,那個老頭兒刀子嘴豆腐心,其實很關心她寶貝女兒的,如是一想,更加想念從小相依為命的奶奶了。
不知離穿越過了多長時間,如果奶奶發現她放假也沒有回家,一個人在家該會多著急啊!
為什麼此時卻想起了奶奶?!談情說愛的時候想過她一個人孤孤單單在家沒有?竇菡煙,打從心裡鄙視你!
當一輩子的愛情毀滅,親情是多麼的重要,或者說,親情從未離開過。原來,愛情真的不是生命的全部,這些年忽視的奶奶和朋友,全被愛情縮小化了。
竇菡煙不想讓自己繼續想下去了,鬱悶地捶了捶腦袋,不捶不打緊,一捶頭就像撕裂般疼痛。
腦中時常飄過的紫衣男子,其餘的她一點兒記憶也沒有。
確定的是,紫衣男子就是那個什麼所謂的和身體主人青梅竹馬的靳公子,話說還蠻帥的嘛!
也不知過了多久,竇菡煙全身冰冷,餓得眼冒金星,總感覺一群小鳥在頭頂上飛來飛去。
父母在一場大火中早逝,雖說奶奶一個人含辛茹苦把她拉扯大,但從來就不會挨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