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懶得理少年,走上前去,一臉憂愁地坐在床榻邊,輕輕給床上的人兒蓋好被子,替她理了理亂髮,看見她的那一刻起,他挪不開視線,眼裡心裡只有她。
一不小心,手指觸摸到額頭,感覺到不對勁,立馬用手背貼著她額頭,迅速站起來,指著少年勃然大怒:「陸梁珂你做的好事!她額頭滾燙,怎麼回事?」
天呀,額頭又是滾燙,為什麼每次見到她,她都是傷痕累累的生著病?身子還真虛弱!
少年驚恐:「不會吧,抓她的時候還活蹦亂跳呢!」
男子擔憂的模樣,卻也氣憤極了,隨手抓住身邊的東西扔向陸梁珂:「什麼不會不會,還不趕緊去太醫院抓幾副退燒藥。」愛不是佔有,他可不想因為他喜歡她而讓她喪命。
男子見少年飛奔出去,立馬找來毛巾熱水,替床上的人兒敷了敷額頭。
少年端著藥碗大步走進屋裡,見自家主子正緊緊抱著嬌小的人兒,他坐在軟榻上也裹了好幾層棉被,自知闖禍了,弱弱道:「皇上,藥熬好了。」
男子揮手示意端過來,接過藥碗,拿帕子扔給少年要求換過,一手端碗一手拿勺,才只喂了一口,就吐出來了,如此反復。少年把洗了一遍的帕子遞給男子,他沒接,一口把藥全喝下,再緩緩送入她小嘴裡。這丫頭,總是受傷生病,總是要人喂藥,還真是便宜了他。
少年見狀,把帕子放在一旁,默默退出房間。
竇菡煙躺在床上,模模糊糊醒來,打量周邊的環境,原來,不是被抓回去了。
暈暈乎乎之際,只記得,一個大概三十好幾的男子裹著好幾層棉被緊緊摟著她,她無力反抗。
有人進來後遞過一個碗,對著碗裡的什麼東西吹了吹,把竇菡煙半扶起身,溫和地把黑乎乎的液體一勺一勺喂進竇菡煙嘴裡,從小就不喜歡喝藥,她條件反射,在他素淨衣裳上吐了一身。
他不顧清潔,一把端起碗裡餘下的藥一口含下,微微側低頭,碰上她火燙的唇,緩緩送進她嘴裡,她竟吮吸著。
才來這個世界幾天,就圍著藥打轉,她這是什麼破身子啊,敢情他喂的藥就不是藥了,竟喝得一個勁!
竇菡煙回想到這兒,覺得不僅吃了大虧還丟人丟到家了,尖叫起來。還好,還好,全然沒看清那男子的模樣,這算是自我安慰麼!
映入眼簾的是,深色被褥,黑灰簾幕,整張床榻都散發著男人的氣息,不遠處的案牘上隆重地橫擺著一把寶劍,牆壁上也掛了好幾把樣式不一的刀劍。
她輕飄飄地坐起身,一扭頭就瞥見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坐在桌邊擦拭劍身,他嘴角的弧度美極了!竇菡煙緩過神來,重重地拍了一下頭:想什麼呢,白癡花癡,他可是抓你的壞人啊!隨後站起來,氣場強大地說:「喂!你抓我來這裡幹什麼?」
他飛快出劍,抵住竇菡煙的脖子,以防她走近,壞壞一笑,打趣:「當然是要你當我的女主子。」
我勒個去!演金庸武俠麼?!小命要緊,竇菡煙只好舉起雙手,弱弱地說:「既然,既然要我當你的女主子,那,那有話好好說。」說完,不快不慢地伸出兩根手指試著推開他的劍,見他沒有反對,拍拍胸脯,長舒了一口氣。不容易啊不容易,要保住一條小命還真不容易!
而此時,竇菡煙的肚子不爭氣地長叫了一聲,這算是胃在反抗她嗎?!早知道就吃點兒飯菜,不裝矜持了。竇菡煙分明看見少年的偷笑,悶悶地說:「喂!我餓了,我想吃肉。」
一個弱質芊芊的小姑娘竟說吃肉?!少年沒有好氣地說:「你怎麼不說你想吃滿漢全席!還有,喂什麼喂!我有名有姓,聽著,我叫陸梁珂。」
「滿漢全席?好啊好啊」竇菡煙興奮地竟不知這是陸梁珂隨口諷刺的,被陸梁珂的小眼神給殺死了,想到名字問題,噗嗤一聲笑出了聲:「陸梁珂?好奇怪,跟個女娃似的名字。」
陸梁珂拿著劍在桌子上拍了幾下,努力裝冷漠:「不許你這麼說,名字是父母給的!如玥,你是不是不打算吃麵條了?」
讓你得瑟去吧!竇菡煙努了努嘴,只想做自己,才不想當別人的替身呢,脫口而出,立馬覺得不妥,趕忙解釋掩蓋:「我叫竇菡煙呃,我的意思是說,我的真名是鈕鈷祿如玥,覺得名字太沒有特色了,就給自己取了一個,以後你叫這個哈。」
陸梁珂一臉茫然,完全不贊同竇菡煙的說法,邊往外走邊無所謂地說:「你看吧,你就是這麼虛偽,名字是父母給的,沒有特色都被你說出來了!隨你叫什麼,我老大喜歡就好了。」
老大?敢情混黑社會的?!竇菡煙越來越迷茫了:「老大?你老大是誰?」
還沒有聽見回答,門就被重重地關上了。啊!抓狂啊!為什麼要吊人胃口?
一大碗青菜麵條上桌。竇菡煙瞪著陸梁珂,不滿:「說好的肉呢?」
陸梁珂瞥了一眼她,道:「一口一個肉,你是老虎麼!女孩子家家的,吃點兒青菜,對身體好。」
竇菡煙這才隨意動筷,見陸梁珂一直盯著她吃飯,放下筷子,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好吧,你就小氣,不願給我肉吃算了,哪需唧唧歪歪一大堆!陸梁珂,我剛剛有一句話特別想說,你准奏麼?」
「雞雞?外外?」陸梁珂滿臉問號,沒見回答,用餘光瞥了一眼竇菡煙,扯了扯喉結,洪亮的聲音:「本少爺准奏!」
竇菡煙也學著陸梁珂的動作,清清嗓子:「在我的世界裡,虛偽不叫虛偽,它有另一個詞,叫做作!話說,你可不可以不要盯著我吃飯,待會兒我白吃了!」她知道他老大喜歡她,自然敢大聲說話了。
陸梁珂好像沒有聽到竇菡煙說的前一句話,直接蹦出後一句的疑問:「為什麼啊?」說完,立馬轉移開目光。
竇菡煙放下筷子,賊笑:「就知道你笨,一定會問的。因為,你影響我食欲,我看著你想吐!」說完,竇菡煙自顧自地抱著肚子哈哈大笑起來,這微笑,是這般的純淨動人,這樣的感染人。
陸梁珂露出鄙視的眼神,裝出一本正經的模樣:「現在鄭重告訴你,女孩子呢,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吃呢,更要矜持文雅。從現在開始,我要栽培你當好我的女主子。」
竇菡煙心不在焉,壓根就沒聽他說話,倒是看他嚴肅的模樣,發笑。
陸梁珂投來嫌棄的目光,竇菡煙立馬捂著嘴不再笑了,反正也笑夠了,不能笑大聲太久了,要不然會吵醒右邊心房的悲傷。
竇菡煙看著眼前這碗素面一臉鬱悶的模樣,絲毫不客氣地說:「陸梁珂,我想要醋,你去給我弄點兒醋。」不管何時何地,這就是吃貨最大的樂趣。
陸梁珂想說點兒什麼不願意的話,可看著竇菡煙睜著雙大眼睛可憐巴巴地望著他,又有點兒於心不忍了,最後還是不情願地出門去拿。
竇菡煙趁陸梁珂去拿醋的空檔,爬窗準備逃跑,剛跳下窗,還沒拔腿跑就被人拎著衣領,懸空的雙手雙腳只好胡亂揮舞。
一張鬼馬的臉出現在竇菡煙面前,玩味兒地說:「就知道你會逃跑,所以我在門口守株待兔咯,這可是皇宮,給我老實點兒!」
竇菡煙甩開他,走進屋裡,拍桌子,氣呼呼地坐下:「你把我當猴耍很好玩是嗎,看雜耍不要銀子的啊!」唉!可憐,被抓住了就算了,還沒有拿醋來。
陸梁珂把腰間的錢袋抽出,扔在桌子上,隨意一笑:「再給爺表演一個猴耍。」
竇菡煙眼珠子轉了轉,鄙夷,試探一問:「切!給點洪水還真就氾濫了。你抓了我能沒有難度的把我帶進宮,說明你在皇宮還蠻有地位的嘛!」
把麻袋塞進馬車坐墊底下,能有什麼難度!想到這,陸梁珂痞痞一笑,把玩著手上的劍:「我家主子更有地位,以後你就會知道了。」
丫的!又賣關子!竇菡煙隨意調侃:「有你這樣的麼,說話總說一半!」竇菡煙見他沒有想說的意思,繼續胡扯:「看你這個人不正經,沒想到還挺忠心的嘛!」
陸梁珂只是笑了笑,不再答話。
竇菡煙看著陸梁珂一副「佛曰不可說」的得意模樣,打從心裡鄙視!一個人自言自語,竇菡煙自己都覺得無趣,索性也不開口。只能說竇菡煙心理素質夠強大,竟在一個不認識的男生面前狼吞虎嚥地吃完了整碗面。
陸梁珂趴在桌子上看著這個沒有絲毫形象的女孩,壞壞一笑:「味道怎樣?還要嗎?」
竇菡煙瞥了一眼這個嬉皮笑臉的男生,剛想說足夠了,頓了頓:「味道一般般吧,不過,我還想要,順便拿點兒醋來。」說了兩遍要醋,不可能不去拿吧,只是想拖延時間方便逃跑。
陸梁珂點點頭,起身:「那你老實點兒,不准亂跑了。」竇菡煙客氣地點頭,卻在陸梁珂轉身走出房間的後一刻,躡手躡腳地走出房間,從另一個方向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