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一天,已有三個人這樣問過她了,每次不是直接不回就是轉移話題,這一次逃不過了嗎?竇菡煙眉頭緊蹙,微微閉眼,這次真的死定了,壓根就不知道可以說是哪個宮裡的。
只聽見一個清爽且嚴謹的聲音慢慢靠近:「我說你跑哪兒去了呢,撿個風箏撿這麼久,原來在這兒打擾太上皇!回太上皇的話,她是毓慶宮皇上親點的御前宮女。」
又是陸梁珂這個壞人,一個人在這裡唱什麼雙簧,竇菡煙翻了一個白眼。撿風箏,他跟蹤她?!何時才可以逃出他的魔掌啊!
太上皇不大高興:「永琰真是好口福,這丫頭可討人喜歡了!」
陸梁珂雙手握拳作揖,一臉嚴謹:「出來很久了,請太上皇恕罪,我們該回去了。」
太上皇竟然笑著招手示意可以走了,竇菡煙覺得最後的希望毀滅了。
剛剛走出養心殿,陸梁珂就氣憤地重重拍了一下竇菡煙的頭,不悅:「你是不是仗著皇上喜歡你,無惡不做啊,太上皇是你能接近的主兒嗎?!」
竇菡煙被這兇惡的舉動弄得措手不及,雖說她覺得他壞,但他從來沒有這樣對她發過火,極其無辜地揉著頭:「好痛啊!你怎麼這麼凶了?我只是給太上皇弄了一頓飯!還有,你能不要常說我是仗著皇上寵愛麼,他哪兒寵愛我了,我只看得見他的懦弱!」這懦弱應該是打小從書本中定義的吧,生了根發了芽,早已是不羈的事實。
陸梁珂非常無語:「你以為太上皇只是要你天天做膳食給他吃這麼簡單?侍奉起居,陪睡啊!一出來就闖禍,以後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還敢說皇上懦弱!」
打死都不會願意的,八十歲的年齡都可以做她太爺爺曾外公了,想想都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竟要她?!竇菡煙眼睛瞪得圓圓的,驚呼:「不會吧?!」
陸梁珂不理會竇菡煙的無知,自顧自的望前走,竇菡煙趕忙去追。竇菡煙乖乖地跟在陸梁珂身後,進了毓慶宮,為防打擾已經休息的嘉慶,陸梁珂把竇菡煙關進他自己的房間,等明兒再帶她去見嘉慶,而他在外守了一夜。
一大早,應陸梁珂強迫要求,換了另一身宮女裝。正在辦公的嘉慶抬頭望了一眼一臉無辜的竇菡煙,溫和一問:「在外面闖禍回來啦?」
竇菡煙瞪了一眼站在嘉慶身邊打小報告的陸梁珂,宮女服和花盆底鞋穿著真不舒服,彆扭得緊,可憐兮兮回:「明明就知道我在皇宮會闖禍,還要強行把我留在這裡,你居什麼心啊?把我逼死了你就一邊得意去吧!」
竇菡煙如是一說,嘉慶就難過了,只是想她留在他身邊而已,這就會造成她的死?!嘉慶對陸梁珂招招手,示意他出去,隨後一步步緊逼竇菡煙至牆角:「我看上的竇菡煙不會這麼容易死的!我還不知道你,頑強著呢!」
竇菡煙只覺得曖昧,努了努嘴,氣呼呼地推開嘉慶:「那是你自以為是的知道。」別看她總是嘻嘻哈哈的,沒有人知道她努力讓自己堅強是為了誰。
嘉慶最見不得竇菡煙這種別人像欠了她幾千兩白銀似的表情,摸著她的的髮絲,溫和一笑:「過幾天讓阿珂陪你出宮逛逛,這樣可以嗎?!聽說你在太上皇那兒侍奉的是如魚得水。好了,現在先去給我泡杯鐵觀音。」
出宮?機會來了。竇菡煙低頭看了看這身宮女服,現在只好順從遵命,福了福身,細語回:「是。」嘉慶幸福滿意地笑了笑。
竇菡煙穿著花盆底走的順順當當,在二十一世紀練習過穿高跟鞋對於在古代穿花盆底還是挺管用的。來到禦茶房,竇菡煙看著一屋子站著坐著說說笑笑的宮女,扯著大嗓門叫喊:「麻煩哪位姑姑給奴婢泡杯茶,急著給皇上送去呢!」
一個宮女瞥了竇菡煙一眼,隨手指了指靠牆而立的幾百個抽屜,沒好氣:「急著送你自己沒長手不會泡啊!」
竇菡煙頓了一下,點點頭,打開一個標有鐵觀音的抽屜,抓了一把茶葉,聞了聞,確實是上品。把茶葉灑進茶杯中,發現沒有水,問:「打擾一下,請問,泡茶的水是在哪兒取?」
那個宮女又指了指小爐上用文火燒的茶,刀子嘴豆腐心,竇菡煙點頭示意感謝,走上前去提茶壺。
「啊!」禦茶房內傳出尖叫聲,竇菡煙飛快把手一松,索性茶壺還在小爐上,要不然屋內的十幾雙眼睛非把她吃了。宮女隨手拿起一塊抹布,扔向竇菡煙,道:「真笨!」
抹布滑落至地,竇菡煙看了看紅燙的右手心,撿起抹布,用抹布包著左手提壺倒水,茶葉伴著滾燙的茶水在杯中翻滾,竇菡煙的眼淚頓時滴落。
嘉慶看竇菡煙端著茶走來,隨口一問:「怎麼去這麼久?」
「皇上,我不想去禦茶房了,我可不可以就在里間給皇上煮茶?」竇菡煙輕輕放下茶杯。
嘉慶立馬放下手中的狼毫,抓著竇菡煙的雙手,站起身:「怎麼了?是不是禦茶房那幫宮女欺負你了?!」
竇菡煙微微皺眉:「沒有。」
嘉慶看著竇菡煙異樣的表情,攤開她偎偎縮縮的右手,眉頭緊蹙,一臉心疼:「還說沒有。」
竇菡煙縮回手,搖頭:「真沒有,是我自己不小心的。我不想到禦茶房是因為路途有點兒遠,如果皇上想喝茶不能及時泡的話,那會殃及我的。何況,我想煮茶給你喝,我煮的茶很好喝。」
嘉慶強行抓著竇菡煙的手,攤開,輕輕吹了吹,微微一笑:「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
這時,陸梁珂走進來,笑著望了一眼竇菡煙,隨後抱拳啟稟:「皇上,定親王說落了東西在這兒,回身來拿。」
竇菡煙不顧疼痛,立馬抽開手,拿起案牘上的禮盒瞧了瞧:「是這個嗎?我給定親王送去。」
嘉慶點頭,看著竇菡煙走出毓慶宮,吩咐陸梁珂:「阿珂,給朕去禦藥房取點兒創傷膏。」
陸梁珂一臉驚異:「皇上受傷了?還是傳太醫來看一看吧?」
嘉慶歎了一口氣:「朕不能傳太醫,你見過哪一個宮女受傷是皇上來傳太醫的!阿珂,你說,朕真的會逼死她嗎?」
陸梁珂明白了一個大概,作揖:「皇上疼她還來不及呢,怎麼會捨得她受到傷害。」
嘉慶苦笑一聲,說:「她不是你這樣想的,她一點兒都不能適應宮中的生活,給朕泡杯茶還燙傷了手,你說,還怎麼讓她在爾虞我詐的後宮中生活。」就連想留她在宮中都有所顧忌,更別提給她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陸梁珂不想感染嘉慶的憂傷,他喜歡那種無憂無慮的快樂,而他的主子恰好相反,作揖,回:「皇上,無須想太多,日後她定會明白。微臣現去禦藥房取藥,等她回來就可以用了。」
在這個深宮裡,做什麼事都要經過深思熟慮,喜歡的女子不愛他和身不由己的皇帝虛位都讓嘉慶苦悶,沒有人可以分擔他的憂愁。嘉慶長歎一口氣,無奈地擺擺手示意陸梁珂可以走了。陸梁珂意味深長地望了嘉慶一眼,快速退出殿內。
竇菡煙走出毓慶宮,見一穿著王爺官服的男子正仰頭若有所思地看著長空,這個角度又是恰到好處的迷人,定親王可真是三百六十度無死角啊!
竇菡煙悄悄地走到他左後邊,輕輕地伸出右手拍他的右肩,看見他果然向右望去,她從未有過的滿足感,每次和前男友玩「站左拍右」都沒有得逞過。
竇菡煙眼睛笑成月牙兒:「呵呵,想哪名女子想得如此癡迷呢?」
定親王綿恩見是竇菡煙,用手揉揉喉結,裝聲道:「哪個丫頭這麼沒禮貌啊!不知道本王寬厚的肩膀是給女人依靠的啊,不是用來拍的!」
竇菡煙捂嘴笑,也學著定親王裝聲:「回王爺的話,奴婢鈕鈷祿如玥。王爺的肩膀是給其他女子依靠的,而我例外,只想沒事兒拍一拍就滿足了呀!」
能一面就如此契機投緣的女子,有生以來還就這麼一個!定親王豪爽地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丫頭,怪不得二皇子為你求情,對你一見傾心啦!」
才過一天的時間,他也聽說了,那豈不是整個皇宮人人皆知?!竇菡煙不好意思地隨意撓撓脖子,想岔開話題:「哎呀!怎麼提這個,沒臉在皇宮混啦,我又不是故意讓那個小屁孩喜歡的。」
在他面前他確實不介意竇菡煙不守規矩、大大咧咧的性格,可是別人會怎麼想呢!
定親王伸出食指刮刮竇菡煙的鼻尖,笑說:「小屁孩?!這個詞兒會不會用得太勉強了,丫頭,說的你跟我這個年紀似的,你不過也就十一二歲的模樣,還有,對皇子可不能沒大沒小,在我面前說說就算了!」
竇菡煙吐吐舌頭,頑皮一笑:「回王爺的話,奴婢已在人世間度過十二個春秋。話說,這不是和你在一起麼,如果換作別人奴婢可不敢這麼隨心所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