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絮兒。」菲絮身後的白衣男子伸手扯了扯她的衣袖,一臉疑惑的看著淩若宣。「若宣,能否告訴為兄,這是何故?」白衣男子指了指被紅蓋頭遮住臉的楚繪泱,言語中沒有絲毫對公主和丞相的敬意。
「大哥,就是你見到的那麼回事。」淩若宣看著一言不發的菲絮和一臉不解的淩若雅,深深地歎了口氣。
「眾位,今日這親事還有待商議,還請各位回府。不周之處,若雅他日定登門請罪。」淩若雅一揮衣袍,向留在右相府內的眾人下了逐客令。雖然不解,生氣,但他卻明白一個道理,家醜不可外揚。
「淩相爺,吾等告退。」一眾官員向淩若宣請辭,他們不會傻到在這個時候打擾正在尷尬的楚繪泱。不管今日之事如何難堪,她始終都是當今聖上最寵愛的女兒。即使狼狽也輪不到他們來嘲諷。
「各位大人,請。」斜風從座位上站起,他家大少爺都已經下了逐客令,他只能遵命行事了。
送走了各位官員,斜風夥同冷雨等人將右相府的下人一一遣退,偌大的廳堂頓時就只剩下淩若雅兄弟,菲絮,楚繪泱主僕和一直跟隨在淩若宣身邊的斜風五人。
「青嘯,藍霜,你們兩去前後門守著,不准任何人進來。記住,是任何人。」淩若雅沉聲的吩咐道。
「白羽,斜風,你們去宮門守著,這裡的事不准傳入楚乾帝的耳中。」看都沒有看白羽等人,天知道此時的淩若雅心中有多憤怒。「冷雨,帶六公主去客房換衣。沒有婚事,穿什麼喜服。」
「是,大少爺。」青嘯等人各自快速的到自己的崗位上去,這位大少爺的威嚴可是能振住宮中上下絕多數人,雖然不包括他們,但是他畢竟是他們主子的大哥,他們也只能從命。
「站住。」一直未出聲的楚繪泱終究還是爆發了,想她堂堂一個公主,從小如同掌上明珠般被人悉心呵護,何時受過此等侮辱。「你雖是若宣的大哥,但也不能如此無理取鬧。我與若宣成親是明媒正娶有何不可?你又憑什麼要替他決定他的終生大事?今日成親的是若宣,不是你。你有什麼資格阻止他?」公主畢竟是公主,若是旁人,見到這陣勢恐怕早就大哭了起來,而她,卻之事掀開蓋頭,質問起了淩若雅。
「資格?那我問你,你可是楚乾皇室之女?你可是暮雨公主暮天瑜之女?」淩若雅冷笑一聲,像楚繪泱這樣的女子他見的多了。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便可以將世人都不放在眼中。
「是。那又如何?」貴為公主的身份是楚繪泱最引以為自豪的事,她沒有任何理由否認。
「那又如何?哈哈。若宣,你告訴她,那又如何。」淩若雅狠狠地瞪著楚繪泱,仿佛恨不得將她吞入腹中。
「大哥,算了吧!讓冷雨帶她下去換一件嫁衣便可。」淩若宣略帶歉意的看向楚繪泱,低聲的勸著淩若雅。
「若宣,你不說,我說。」看著淩若宣護著楚繪泱,菲絮從淩若雅的身後走了出來。停在楚繪泱的面前。
「六公主,你聽清楚了。淩家祖訓,淩家兒郎不得娶楚乾皇室之女為妻。淩家家規,暮雨公主天瑜一脈不得為淩家兒媳女婿。」菲絮平靜的將最殘忍的話說給楚繪泱聽,她的心中雖然也不好受,但是,眼前的人是楚繪泱。她必須這樣做,怪只能怪楚繪泱是暮天瑜的女兒,竟還癡心妄想要嫁給淩若宣。
「什……」楚繪泱聽了菲絮的話,跌坐在地上,她本來已經做了最壞的打算,可沒想到她聽到的竟然會是這樣的話。她竟然連嫁給淩若宣的資格都沒有。祖訓不可違,家規不可違,她還能奢求什麼。
楚繪泱從地上強撐著站起,走到淩若宣的面前,「若宣,繪泱張你三歲,卻癡心妄想要嫁你為妻。今日夙願得償,本該是高高興興的,不曾想竟然發生了這樣的事。」楚繪泱雙眼一黯,看向淩若雅。「若雅少爺,繪泱不知淩家還有這樣的家規,可是繪泱早在七年前便陷了進去。」
楚繪泱跪在淩若雅的面前,眼中盡是堅定。「敢問若雅少爺,若是繪泱沒有了六公主的身份,能否留在若宣身邊?繪泱尋了七年,終於尋到了他。請你成全。」
「六公主,你說你尋了若宣七年?」淩若雅看著跪在地上的楚繪泱,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絲不忍。
「若宣,你可記得,七年前青鸞峰下,你曾在一群強人手下救了一主一僕兩個人?那日護衛們護送我和靜顏從伽藍寺回宮,奈何在青鸞峰下遇到了歹人。本以為我和靜顏會命喪,卻被你從刀下救出。當時我偷拿了你的一塊玉佩,那玉上雕刻了一個黎字。」為了證明楚繪泱說的是真的,靜顏也急忙點頭。
「那塊玉呢?」楚繪泱看著淩若宣的表情,害怕地退到了靜顏的身後。靜顏是有武功在身的人,這也是母妃讓靜顏陪嫁的原因。說起來,靜顏的武功還是那次遇險後才開始學的呢!
「那塊玉現在在哪裡?」淩若宣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偏偏楚繪泱又不能痛快的說完。
「三年前被我不小心的弄丟了。」楚繪泱的聲音如同蚊蟲的低喃,越來越小。
楚繪泱這句話剛說完,在場的幾人都完全變了臉色。
淩若雅和菲絮雖不知到那塊玉到底有什麼用,但是幾年前無邪宮眾人尋這塊玉時,可謂是弄得滿城風雨。他們只知道那塊對淩若宣來說,幾乎是超越了生命的存在,當年的事情可是出動了無邪令的,而且還遠遠不止一枚無邪令。只可惜一連七年都沒有任何消息,如今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條線索,卻又被告知這條線索在三年前就斷了。
淩若宣冷靜的看著楚繪泱,自嘲的一笑。七年前他真是多此一舉,救了不該救的人,還把那麼重要的東西弄丟了。那塊玉,不止是身份的象徵,更是他的母親留給他的遺物。如今,他也不能將楚繪泱怎麼樣,只能在心中企盼,那塊玉不要被不該看見的人看見,否則,不止他會出事,說不定整個鑫宇大陸都會亂的。
「若宣,我不是有意的。我不會給你添麻煩的。」楚繪泱被如此平靜的淩若宣給嚇到了,當時她也只是為了可以尋到他,才拿走那塊玉的。可是她問了好多人,卻沒有人能告訴她那塊玉是屬於誰的,都是千篇一律的讚揚那塊玉的價值。「靜顏,我們走。」楚繪泱看著還站在一邊的靜顏,示意她往相府外面走去。
「這……公主,今天可是你出嫁的日子啊!」靜顏突然抬起頭,努力的勸說楚繪泱留下。
「夠了,我答應過你,你就是我淩若宣唯一的夫人。」淩若宣緊皺起好看的眉,這煩心的事還真會挑時間來湊熱鬧。「冷雨,帶六公主去聽雨軒。從今天開始,她就是我相府的夫人。」輕描淡寫的一句話便確定了楚繪泱的地位。
「是,少爺。」一直被眾人忽視的冷雨終於被人發現了,不過她卻想不明白,為什麼她的主子會將楚繪泱安排在聽雨軒,那可是攸關淩府數十人身份機密的地方,難道主子就不擔心楚繪泱會發現什麼嗎?或者是,其實這只是主子的試探。畢竟七年前楚繪泱沒有拿走別的,卻單單拿走了那塊玉。「夫人,請隨我來。」
「多謝冷雨姑娘。」靜顏扶著楚繪泱往聽雨軒走去,有冷雨的引路,她也不用擔心會迷路走錯。
楚繪泱刻意的抬頭挺胸,卻掩飾不了她此時的狼狽。但她的心中還是開心的,因為她可以留在淩若宣的身邊了。本來還以為淩若宣會因為那塊玉而責怪她,此時看來卻是她多慮了。
冷雨帶著楚繪泱主僕二人到了聽雨軒,將二人迎進了屋中,便告辭離去。
聽雨軒內一片冷清,沒有半點喜慶的樣子。不過淩若宣讓下人佈置的新房本來是挽月閣中的曉月居,讓楚繪泱住在這裡也只是臨時起意。
楚繪泱剛剛坐下,門外就走進來了數十個丫環小廝。
「參見夫人,相爺讓我們服侍夫人。相爺說,新房本不在這裡,只是突然覺得聽雨軒更適合公主居住,便將公主帶來了這裡。還請夫人多多見諒。」領頭的小廝把該說的話說完,便帶人打掃起了這並不淩亂的聽雨軒。
聽雨軒並不大,還沒有楚繪泱的未央宮華麗。從圓形的石門走進來,是一方荷塘,這正是荷花盛開的時節,大大小小的各色荷花鋪滿了大半個荷塘。荷葉下,蓮花間,遊著幾條愜意享受的錦鯉。一座小橋建在荷塘上,一直延伸到主人的住所。二層的閣樓立於荷塘的中心,屋簷的四角懸掛著用竹子製作的風鈴。此處說是居住之所,還不如說是賞景之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