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李氏藥鋪,在暖和的陽光中站了一會,看着次第打開,像是歡迎我一般的商鋪門,我自言自語:
「還是去文竹哪兒看看,能在他店鋪裏買的就在他哪兒買,省得每次買東西都是他給我讓價,挺不好意思的。」
能讓我感到不好意思的事,當然是次數太多的緣故。
自從我迷上攀巖,什麼頭盔、安全帶、攀巖鞋都是在他哪兒買的,而且價格都比淘寶上便宜,於是買來買去,我倆就變成了朋友。
能開這種戶外店的,當然也是戶外發燒友,可惜!文竹這輩子只能仰視着我去攀登高峯,他就是用最頂級的裝備也上不去。
當然能適合他用的攀巖裝備,估計就是訂做都沒有。
這倒不是他殘疾、或是年紀大,而是他個子太高了,兩米多一點,而且還瘦,所以玩友們才叫他‘文竹’!
文竹本名文學家,倒不是他爸希望他長大了舞文弄墨,而是因爲輩分就是‘學’字輩,又是獨兒子,當然是以家爲重了。
不過長大了的文竹真的是四海爲家,哪裏有牀哪裏睡,這倒是他老爸沒有想到的事。
當然這也怪他老爸,不但讓他開了這麼一個店,房租、貨款還是他老爸承擔,文竹一有錢當然到處睡覺,禍害的女孩子估計有一個排。
「文老板,今天開門開得挺早的呀!沒有去打球嗎?哈哈哈!」
「你小子賣炊餅回來了?」
文竹的店鋪在農貿市場的入口處,黃金地段,打着銷售外貿衣服的牌子,銷售一些戶外用品,但是攀巖的裝備卻很真,我猜測這家夥估計有從國外帶貨的渠道。
我們兩人開着高個子和矮個子的玩笑,文竹巨靈神般的手掌就要來摸我的頭,我靈活的一閃,看到地上的一個大塑料袋。
顯然文竹這麼早來開門,是去拿貨了,我急忙一打開,看到一件‘亮騷’的藍色軟殼衣,那只卷着長長象牙的猛獁象在向我招手。
「這、這件多少錢?」
「有人已經訂貨了,沒你的事!嘿,九日!你怎麼沒去李氏藥鋪?聽說你昨天賣了一天的藥,難道準備拜那個老色鬼爲師?」
「唉!」
我嘆了一口氣,有些不得不接受‘九日’這個綽號被傳開的事實,都怪李老板,只要見了我,不管我身邊有什麼人,都是這麼叫,結果有一天被我的攀友們聽見了。
於是‘九日’的大名在攀巖界傳開,很快蔓延到網吧,最後來到了農貿市場。
人怕出名豬怕壯,我這算出名了嗎?
心中感慨着,但並不影響我試衣服的動作,真是合適!對於戶外衣服,什麼始祖鳥、火柴棍這些我都不感興趣,就對猛獁象情有獨鍾。
「這衣服我要了,等會我再來買東西,你算在裏面!嘿嘿!」
我叫着,靈巧地從文竹張開的雙臂下溜出了鋪面,只聽得文竹在身後甕聲甕氣地說:
「這可是正品,兩千元不能少!」
我才懶得管多少錢呢,這是我這次抓捕化骨蛇的裝備之一。
迎着陽光,我挺着胸脯,讓耀眼的藍色在陽光中像大海一樣明豔。
剛走出農貿市場門口,就見宋元明晃動着身體急匆匆地走了過來,一見我就叫了起來:
「九日,我說你怎麼不接電話?走!剛才去吃早飯,旁邊剛好是租車行,一問之下,居然有皮卡車,我們看了看正合適,就等你去付錢呢。」
「這裏是市區,怎麼會有皮卡車?」
我疑惑地問着,被宋元明拖着來到了主街的一個店鋪,一看才知道是皮卡車的照片,店鋪裏彪哥一臉正色地坐着。
「哎呀!我還說你騙人呢?其實租車還不及買車,這車便宜……」
被租車行的大姐口舌如簧地吹了一通,幸好我一再看手機中的餘額,就只有四萬零幾元錢,才沒有衝動地買下二手皮卡車。
於是等彪哥去辦理相關手續時,我帶着宋元明去文竹的店鋪裏買東西。
看着彪哥坐車走了,宋元明一陣輕鬆,我發現他看着門口的出租車猶豫了一會,似乎很想坐着車離開。
這個彪哥和宋元明的關系肯定不是一般江湖兄弟那麼簡單,宋元明很明顯怕彪哥。
不過進了文竹的店,我就沒空去想這些了,對着文竹使了一個眼色,然後就拿了一張紙,跟在宋元明後面記錄他要買的東西。
背包三個;單人帳篷三頂;睡袋不用了,天氣很熱;最便宜的叢林鞋三雙;當然還有我的繩索……
如此弄下來,居然寫滿了一張紙,在文竹開始算賬的時候,我可不能讓宋元明去看:
「宋叔,你猜我剛才在藥鋪裏看到了什麼?嘿嘿,這次李老板可有事做了……」
待我將事情娓娓道來,徹底吸引住宋元明的注意時,到了他表演的時候了:
「宋叔,你說李老板似乎很懂中醫,可他怎麼不自己坐診呢?」
面對我拋出的重磅問題,宋元明眼睛一暗,看了看算賬的文竹說:
「誰讓他考不過中醫行醫資格證?你想想,他初中剛畢業,因爲他父親年事已高,就回來和他父親系統地學習中醫,你要讓他去考那個專爲剛剛畢業的大學士生設計的考試,他怎麼考得過?」
「今年考不過,明年再考唄!」
我滿不在乎地說着,想起了愚公移山的故事,但這考試似乎不能讓兒子代勞的。
「呵呵!你知道他考了多久?考了十五年,呵呵!從零三年就開始考,結果把他父親熬死了,他也沒能拿到這個證,唉!所以他父親一死,他也就沒有那股勁了!」
「哈哈哈!我還說就我一人怕考試,想不到一臉精明的李老板也害怕考試!」
「他呀!早就弄出了考試恐懼症,成績是一年比一年差!呵呵,不過他是真有水平的人,聽說家傳的婦科很有一手。」
「這可不用聽說,那是必須的!嘿嘿,他診治婦科一定很厲害,昨天那個女人的身材……嘿嘿!」
我怪笑起來,引得宋元明也猥瑣地笑了起來,想來也是聯想起李老板眯着三角眼爲女人做婦科檢查的樣子。
「好啦!一共是一萬零六百元,九日是我兄弟,給你們一個整數,拿一萬得了!」
文竹在我們倆笑歇的時候,甕聲甕氣地說了一句,而宋元明眼睛一轉,指着我說:
「九日穿的這件衣服也算在內了嗎?」
這個大青猴的眼睛真毒呀!想佔點便宜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