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一時,鈴蘭已把朱砂和文房四寶拿來放在人隸的面前由她挑選。人隸輕輕的拿起朱砂,將朱砂倒入茶杯中,再加入少許的水,調攪的有點粘稠。待一切準備齊全便來到銅鏡前,攏起耳鬢的髮絲,讓傷痕完完全全的露出來。徐媽媽看她需要一手固定髮絲似乎不太方便,便讓鈴蘭去到她的身後,替她隴上髮絲。人隸感激的向鈴蘭道了謝,側過脖子,讓傷痕最大化的對著銅鏡。
只見人隸右手執毛筆,左手扯平傷痕處的皮膚,用毛筆在傷痕處作畫。沿著傷痕的印記,一株猩紅的梅花就此誕生。傷痕淺淺的肉紅色奠基成了梅花的枝幹,朱砂紅的梅花一朵一朵的綻開在枝幹的周圍,本是醜陋無比的傷痕經過人隸的點綴成卻她那一抹豔麗。畫畢,人隸示意鈴蘭鬆手,自己扶著髮絲,待到朱砂幹透,便放下髮絲,整理儀容。
徐媽媽把這一切都看在眼裡,驚歎人隸的畫技。沒想到常見的朱砂居然還能將傷痕點綴的如此豔麗,驚歎之餘不由得拍手叫好,今日果真是撿到寶了。
「鈴蘭,吩咐下去,不許任何人將今天的事情洩露半分。這個姑娘我要好好的調教調教,一定要讓她成為超越白嵐的當紅花魁。在我宣佈開閣之前,所有的人都不能知道她的存在。若讓我知道誰洩露了半句,定要他好看。」徐媽媽說完便站起來走到人隸跟前:「梅花……唔,確實漂亮。想不到你小小年紀竟然還會有這一手,來,抬起頭來給媽媽瞧瞧。嘖嘖,不錯,的確別有一方風味。我看今起你就叫凝梅吧。」
「多謝徐媽媽讚譽,只是梓涵有一事相求。」梓涵望著徐媽媽,弱弱的開口,生怕一句話沒說好,惹得徐媽媽不開心了。
「嗯?你說。」
「我不想叫凝梅,我想用自己的名字,夏梓涵。」
「為什麼呢?凝梅不好聽嗎?要知道我玲瓏閣的姑娘都是以花為名,從未有人開過先例。」徐媽媽狐疑的看著梓涵,不明白為什麼她要提出這樣的要求。
「不是的,凝梅很好聽。只是我也有我的苦衷,還記得和弟弟走散了那時,弟弟只記得我的名字,如果換了名字,弟弟就會找不到我了。我爹娘早逝,就弟弟這一個親人了。徐媽媽,我求您了,求您可憐可憐我。為我開個先例,別改我的名字好嗎?求您了。」梓涵說完便跪了下來,不停的磕頭。就那麼兩三下的功夫,額頭上就磕紅了。
「唉,我有說不好麼,你這個丫頭啊。好吧,那從今天起,你就叫梓涵吧,我們玲瓏閣的夏梓涵。名字呢,我是由你了,可其他的,還是得按規矩來。唉,起來吧,別把膝蓋給跪傷了。」徐媽媽伸手扶起跪在地上的梓涵。
「鈴蘭,待會帶2個人去將彩鳳閣整理出來,梓涵就住那吧。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接近那裡。以後一日三餐就由你來照顧,飲食的話,稍微好點,這丫頭也太瘦了點。」徐媽媽吩咐完便讓鈴蘭出去準備,轉身拉住梓涵的手,親昵的拍拍手背,示意她一齊坐下。
「梓涵,你年紀小小又怎會淪落到如此田地?那條傷痕又是怎麼回事?」徐媽媽抬手撫摸上梓涵的傷疤,眼裡滿是憐惜。
「謝謝徐媽媽關心,梓涵自幼父母雙亡。在投奔親人的路上不慎跌落山谷,落下疤痕。弟弟也是在那時走散的,至今生死未蔔。」梓涵垂目說到,想起弟弟那時的呼喊,眼淚如同斷線的珍珠,滴滴滑落了下來。
「嘖嘖嘖,真是個苦命的丫頭。好了,苦日子都過去了,如今你跟著我徐媽媽,保你吃香的喝辣的。至於你弟弟的事,我會派人去打聽打聽。你弟弟叫什麼名字,有什麼特徵?」徐媽媽替梓涵擦乾淚水,笑著安慰道。
「我弟弟叫夏梓熙,他比我小3歲,對了他的手臂上還有塊胎記。」梓涵雖是說出了弟弟的名字和大概的特性,卻並不細說。她總覺得徐媽媽未必是表面上那番對自己的好,或許還有其他的目的。
「嗯,我知道了,待會我就派人去打聽看看。打明兒你就去鳳起閣,先去跟著白嵐學學,她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可是我們這的頭牌花魁。」徐媽媽見梓涵不是太想細說,也不追問,只是換了一個話題續聊。
「徐媽媽,您剛才不是說我……」
徐媽媽看到梓涵欲言又止的摸樣,巧笑道:「是讓你不見客,所以明天起你出門均要以絲巾蒙面方可。再說了,你只是去跟白嵐學學,鳳起閣就在彩鳳閣的上面,你去了也不會有太多人知道的。」
梓涵見徐媽媽主義已定,也不再說什麼。只是望著眼前的茶杯,陣陣失神。
幾年後的秋天,玲瓏閣的庭院內楓葉飄飄。滿園的楓葉將地上覆蓋上了厚厚的一層地毯,紅色的樹葉將庭院襯托的越發紅火。彩鳳閣的坐落在玲瓏閣的別院內,出門即可將楓葉全景一收眼底。豆蔻年華的梓涵已有著一副傲人身材,身著大紅的長袍站在窗前看著滿園的楓葉。紗巾蓋臉,看不清面貌。卻可以看清紗巾上那雙明亮的雙眸,透露出一絲妖嬈又有著一些稚氣。看著滿園的紅火,梓涵心也跟著鮮明起來。
「梓涵,你來玲瓏閣已有些時日了,這些年白嵐不只一次誇你聰慧過人。今天我們就以這滿園的楓葉為題,你選出最適合的美酒佳餚,並彈奏一曲,怎樣?」彩鳳閣的大門被一婦人打開,婦人依舊身著牡丹花色的長袍,頭戴牡丹花飾。這婦人便是徐媽媽,幾年過去了,她還是那麼的富態,那麼的庸俗。那本是褶子的臉上,又被歲月留下了深深的步伐。
梓涵離開窗前走到徐媽媽的身邊,回頭望著屋外的楓葉,笑著說:「這又有何難?」說罷,走入裡屋,取出架子上的桂花酒,又從裡屋拿出一疊盤子。梓涵將酒深深淺淺的倒入碟內,伸手取出一雙竹筷,輕輕地敲打著。輕盈的曲調帶著陣陣酒香,伴隨著梓涵略帶沙啞的歌聲,如天籟之音讓人沉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