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成23年5月,天興大陸。最繁華的京都正遇上了一年間最盛大的一次集貿會,走南往北的人們都會選擇在這個日子裡銷售或者購買上一些物品。
貴婦人走在繁華的道路上,看著周遭的熱鬧場景,心中不免的有著一絲淒涼。曾幾何時,她也來過這裡。如果那時的她沒有多嘴的說上那番話,那麼一切的一切是否都不會再發生,是否一切的生活也只是平靜?思及至此,嘴角掠過一絲苦笑。
「夫人,老爺他們正在春香園裡等著我們呢。」丫鬟見夫人只是盯著街道而並未移動分毫,眼見約定的時間就要到了,心裡不由得一陣焦急,連忙出聲提醒道。
「嗯,知曉了。若雪,你知道集貿會上最出眾的商品是什麼嗎?」夫人看著若雪焦急的表情,也明白她在糾結什麼,卻還是問出了不相關的話。
若雪心思壓根就沒在這集貿會上,又被夫人突如其來的詢問給蒙到了,連忙搖頭表示不知。
見她心不在焉,夫人也不發怒,只是淺淺的笑了一下,淡淡的說道:「是人隸。」說完,思緒又深深的陷入了回憶:
那年是永成11年的夏天,那天的集貿會尤其熱鬧。
熙熙冉冉的人群裡傳來陣陣的叫賣,除了那些買賣平常商品的,還有那些買賣特殊商品的。那些商品裡面,最特殊的要數販賣人隸。所謂的人隸便是那些無父無母的,或是家境不好而被家人以某種方式抵押給人牙的小孩,年齡一般都在3至10歲之間,其中女孩往往會比男孩多。
說道售賣,男孩子的命運相比較女孩子就幸運的多了,一般來說他們都會賣給大戶人家做書童或者長工。而女孩子若是運氣好的話,也可以賣給大富人家做傭人,且不說做事辛苦,光憑能吃飽穿暖便是最大福氣。稍次點便是賣給貧苦人家作妾,雖日子清苦,但好歹此生有了依靠。最不濟的便是賣給青樓,今生今世怕是名節盡毀,苦海難逃了。
被賣的的人隸分成左右2邊,遵循男左女右原則。每邊又依面相,體格,家世,生死活契而分成甲乙丙丁四組。人隸們或坐或蹲的立在原地,腳上套有腳鐐。大部分人隸都會讓自己在能力允許的範圍內為自己稍加打扮,站在起眼的位置,或是擺上打眼的姿勢,以求讓自己盡可能的被大戶人家相中。也有一部分新來不懂打扮的而被同組的人擠到角落。想買的人可以根據自己的經濟能力在各組內尋找到自己心儀的人隸,待找到後,便可同人牙協商。價格是在定好的價格之上,以競拍的方式價高者得。
人隸得中間站著一人牙,只見此人一手執筆,一手拿著帳本。不停的同來人商討著,時不時的還會來句爭執,當生意談攏收下銀票之後便會對身後的胖子說聲,完了便在帳本上輕輕的畫上一筆。又從隨身攜帶的布袋子裡將選好人隸的賣身契挑出,交到買家的手中。再說那胖子,聽到前人的呼聲後,便會拿起鑰匙打開相中人隸的腳鐐。然後同買家核實賣身契的內容,當準確無誤時,再將人隸同賣身契一併交到買家的手中。
交易在買賣雙方的爭執中有條不紊的進行著,隨著時間的推移,太陽漸漸的升到高空,烈日如火的將地上的人們烤的汗如雨下。街上看熱鬧的人們也走去了一大半,只留下一些沒錢或是摳門的雇主,想要以最低的價格購買到那些心儀的人隸。
「我說小如啊,這次的丫頭咋沒幾個能登臺的呢?」說話的是一女子,確切的說應該是一年過半百而又風韻猶存的少婦。她走到人隸堆裡,挑選著看的上眼的貨色。一些呆的時間稍長的人隸都知道此人乃青樓的媽媽,相繼的將自己隱藏起來。
小如就是那收錢的人牙,本同著其他人商討著價格,在聽到青樓媽媽的聲音後便把手頭上的生意交給了他人,賠笑著說:「徐媽媽,這不是您來晚了嗎。好閨女都被梁家的人給挑走了,不過過幾天還會有批貨到,都是極品。等人到了,我直接給您送過去,您看可以嗎?」
「哎,我就說要早點出門嘛,都怪你個死丫頭,硬是要換個什麼釵環,現在好啦,好的都被別人給挑走了。看我回去怎麼收拾你!」徐媽媽聽完小如的話後,拿手狠狠地戳了丫鬟的頭。
丫鬟深知自己錯在哪裡,也不敢回嘴,只是一味的低著頭,任由徐媽媽打罵。就在這時,徐媽媽手中的絲巾一沒抓穩,乘著風向身後飄了過去。「你個死丫頭,還不快去給我撿來,怎麼像個木頭似地。」
丫鬟應了聲便向絲巾跑去,絲巾隨風飄落在人隸的面前。人隸輕輕的將絲巾拾起,手細細得摩挲著。丫鬟走到人隸的跟前,怒目一對,手一攤,讓人隸將絲巾給她。人隸的視線已被絲巾糾纏,哪裡還見得丫鬟的手,便遲遲沒有將絲巾交還給她。
丫鬟見人隸此般摸樣,心中不由得泛起無名火,一把奪過人隸手中的絲巾,轉身離開。人隸見丫鬟拿過絲巾要走,心中一急,便跪爬向前,拽住丫鬟的褲腿。
「姐姐,絲巾可以再給我看看嗎?它和我娘的好像,就一下下可以嗎?」人隸幾乎是趴在丫鬟的腳邊,不斷地給丫鬟磕著頭。黑漆漆的手在丫鬟的褲腿上留下了一個不深不淺的手印。
「滾開,拿開你的髒手。瞧你做的好事,我這新做的衣裳就被你給弄髒了。」說完還不忘給了人隸一腳。人隸吃痛的縮了一下身子,抬手卻不敢再拽褲腿。只好噙著滿眼的淚水,直直的望著丫鬟的臉,倔強的小臉上滿是不甘。
「姐姐對不起,我只想再看看絲巾。我好想我娘了,能不能再讓我看一下,可以嗎?求您了,就一會兒。」人隸依舊趴在那,誠心的懇求著丫鬟。可丫鬟沒有理會人隸哀求,抬腿便離開了。看到丫鬟的離開,人隸只好坐回到原處,將臉埋在膝蓋裡,思緒深深的陷入了回憶裡。
徐媽媽看到丫鬟氣呼呼的回來,又看到絲巾上髒兮兮的手印,便問丫鬟發生了何事?丫鬟孩子心性,耿直的把事情經過說給徐媽媽聽,徐媽媽好奇的讓丫鬟帶她找到那個人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