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是這樣啊。」香羅給駱知心梳著頭,心底不得不敬佩眼前女子縝密的思維,細膩的心思,可是又想到另一個問題有些遲疑地開口問道
「小姐,當真對王爺這樣做一點都不傷心嗎」
「傷心?為什麼?」駱知心挑眉「這本是樁錯誤的婚事,他已心有所屬,這樣對我,合情合理。」
「」
香羅閉嘴不語了,眼前女子的思維永遠是這麼的與眾不同,這幾日她已經領教過了,可是此刻聽她這般說還是忍不住翻了翻白眼,真真不明白世間怎會有這樣的女子?
屋頂上,清晨的陽光勾勒出一片祥和之景,唯獨迎風坐著的人,臉色冰寒若三九寒冬。
那邊駱知心梳洗罷了,此刻正用哀求的目光看著宮裡的司儀官,問可不可以不去,那司儀官似是沒有見過這樣的情況,用無比怪異的目光看著駱知心搖頭道不可以,駱知心認命的爬上了馬車,不忘皺著眉頭嘟囔著一句
「真是的,麻煩死了」
聲音不大,可是對於功力深厚的人來說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嘴角忍不住上揚,怕麻煩的女人嗎?不知為何期待與她正面交鋒呢,這種雀躍的心情,很奇怪,有一點好奇,有一點期待,又有點害怕失望很奇怪很複雜的心情。
馬車一路平穩地駛進了宮門,駱知心在一個宮女的攙扶下下了馬車,香羅不能跟著,便在車邊候著。古裝片中見多了的建築物就是真的在眼前也沒有什麼新意。皇后娘娘還在念佛,所以她被安排在一個小亭中等待,似乎是皇后娘娘吃早茶的亭子。雖是二月,亭邊竟開滿了不知名的花,飄著各種異香,聞得人昏昏入睡,就在駱知心靠著亭子圍欄要睡著了的時候,聽到了一個有些陌生又透著幾分熟悉的女聲
「姐姐,你一個人在這嗎?」
駱知心回過頭瞟了一眼,夏子雅,一身象徵著正宮太子妃的大紅衣袍,整個人顯得明媚而春風得意。
「嗯」
駱知心懶懶的回了她一聲,接著轉過臉看亭外的風景了。夏子雅一陣氣悶,死死盯著眼前的女人,一身淺白紫紗的衣裙,顯得她整個人消瘦,柔弱,卻又那般飄逸。頭髮簡單的挽著一個髮髻,幾縷碎發拂落在雪白的頸間,此刻她倚坐在欄杆邊,臉上是無比慵懶的神色,更讓整個人在柔美間添了幾分嫵媚。夏子雅心中沒有來得恨意湧現,忽而笑道
「姐姐在王府可還好「
「」
「姐姐?」
「…嗯」
「子雅問姐姐在王府過的可好?」
「剛剛沒有聽到,你能在說一遍嗎」
「你」
對上駱知心一臉茫然的無辜,夏子雅滿腹的怒火無從發洩。
恨恨地盯著眼前人,昨天澤王大婚當日不見人影,新娘自己進門,這種笑柄一夜間早已傳遍都城,她一早就知道了,特意早來,想看看她的笑話,這女人,竟然一點事都沒有的樣子?到底是怎麼回事?
難道傳言都是假的?不可能吧,若是真的,她怎麼好像什麼事都沒有,沒有傷心難過,也沒有失魂落魄,…她真的是那個夏子韻嗎…
這裡夏子雅還在迷惑不解地瞪著駱知心,便看見一角淡金明黃的衣角轉過回廊來到這邊,臉上連忙露出了笑容。迎了上去,甜甜開口叫道
「軒哥哥,你來了。」
「嗯子韻也在?」
駱知心是聽了這一句才緩緩轉過臉打量起來人。
俊眉修目,器宇不凡,的確是個美男子。尤其是那雙水潤清明的眸子,看著人的時候總像是含著什麼似的。溫婉深情,讓人仿佛置身在溫柔的水中,只一眼就能讓人溺斃其中。
駱知心在心底輕笑了一聲,這便是傳說中溫柔多情的眸子嗎?每個人看著著這樣的眸子都會不由自主地被迷惑,總以為這樣的深情是看著自己的。卻不知或許這樣的眼睛只是天生的,並不帶任何感情。這樣的一個人,的確是少女殺手啊,只怕夏子韻那丫頭也只是這雙眼睛的俘虜了…只是可惜,她是駱知心,不是夏子韻呢,怕麻煩的駱知心,因為怕麻煩懶得多想任何無意義的事的駱知心。
緩緩起身,站定俯首,平靜開口:
「子韻見過太子殿下。」這樣說應該就沒錯了吧。
「子韻不必多禮、」清爽悅耳的男聲,如同那雙眸子一樣迷人
只是駱知心沒有絲毫多餘的表情,唯一有的便是,暗暗壓抑的不耐煩而已。皇后還有多久才來?
穆辰軒盯著眼前的女子,心底湧起一絲絲疑惑,這個真的還是對自己一往情深的子韻嗎?
聽說她為了自己投湖自盡,可是此刻為何如此淡漠,沒有他預想的哀怨目光。反倒是如陌生人那般冷淡,疏離,是故意裝出來的嗎?….又不像。知道她對自己有情,可是這是那人的圈套,他不可能為了一個女人做出什麼事來。他是穆辰軒,是太子。註定要背負的東西太多怎麼能為了一個女人做出出格的事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剛剛轉入亭子時一眼見她倚坐亭邊,白衫紫紗的衣裙,恍若遺落人間的仙子,那張臉只是略施脂粉,卻讓她整個人顯得更加清冷,而那雙眸子,不同以往迷茫帶著一片少女的嬌羞,卻是清澈幽靜若秋水,直直看到人心深處去了。這個還是愛戀自己的子韻嗎,為何此刻倒是自己心中起了莫名的失落,一想到她已是別人的妻,為何心底充斥著難言的酸脹感覺,特別是看她如此淡漠不在意的樣子,心底一陣陣難受。
夏子雅拉著穆辰軒的衣袖,眼見他自進了亭子,目光一直未離開夏子韻身上,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卻又不敢表露出來。轉而笑道
「軒哥哥昨晚可是折騰雅兒折騰的厲害,雅兒現在還累的很呢。」說著故作嬌羞的揉著脖子,拉扯的衣領間露出一片曖昧的緋紅印記,不用想也知道是什麼。穆辰軒吃了一驚,不知道夏子雅竟當著她的面這樣說。皺眉斥道
「雅兒,怎如此不知禮儀?」
「子韻」穆辰軒惶惶開口喚道
駱知心忍笑忍的艱難,沒想過古代女子竟也這樣開放,卻仍舊故作平靜的開口道
「太子殿下有事?」
穆辰軒被眼前女子古怪的表情噎到,她就這般反應?聽到子雅這般說仍是這般平淡,一點也不在意啊,甚至是有那樣幾分忍笑的意味,她在笑,笑什麼?子雅,還是自己….心底翻湧著不知名的情緒,只覺酸楚難當,心口莫名疼痛。子韻當真對自己沒有半點情意了,所以那般不在意嗎?
「沒事」
穆辰軒悶悶地回道。駱知心翻了翻白眼,眼前的男子眼中一種莫名的失落,讓她覺得好笑。看來他是知道夏子韻喜歡他的,所以此刻看到自己毫無反應的樣子,又覺得失落,真是貪心的人,明明給不了別人什麼,卻還要那人心心念著自己。可是,這與自己何干?她不是夏子韻,當然沒有任何反映了。
一時間氣氛異常沉悶,三人神態各異。駱知心一臉平淡,目光散落在不知名的地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夏子雅恨恨地望著眼前的女人,而在看自己的軒哥哥一臉惆悵,更是堵得心口難受。穆辰軒則眼神低落,臉色黯淡。
「皇后駕到」
一聲尖細地唱和適時地打破了難堪的氣氛。駱知心抬頭便見一群人簇擁著一個衣著華麗的婦人走來,駱知心隨著眾人行禮,默默地退到人後,小心的打量起起皇后來。
她大概也就是四十多歲的摸樣,臉上雖已起了皺紋但仍能顯示出她年輕時的美貌來。她微微笑著迎起了眾人,便在亭中央的檀木椅上坐定。姣好的面容,帶著一種親近感,可是又散發著尊貴長者的氣息,一雙眼睛平靜中透著睿智的光芒。駱知心自知能坐到那個位置,肯定不會是一般人,心下決定要好生應對了
皇后開口詢問些日常瑣事,面帶笑容,可是這一切對於駱知心來說是最無聊的折磨,明明與自己一點關係都沒有,可是還得小心應付著,啊,真辛苦。
當然那個尚未現身的神秘澤王理所應當的被皇后訓斥了,貌似皇后特意安慰了駱知心幾句,而駱知心則是強忍著皺眉頭的衝動。好不容易過完皇后這一關,皇帝那邊又派人來宣,這一次竟然是讓夏子韻與澤王爺見駕,夏子韻很想問一句,既然那個王爺沒來,她可不可以不去,因為這種做表面功夫的應酬她實在是厭煩的很,可是看著身邊的一群人,她還是禮貌地跟著來人走了。
駱知心跟著來人來到一處輝煌的宮殿前停下,抬頭金光閃耀的三個字——勤政殿,刺得人眼花,那公公說著進去通報,讓駱知心在門外候著。駱知心點頭答應著。此時太陽已經升得很高了,而回環走了這麼多路,此刻立在太陽下,駱知心竟然感覺有些熱,雖是二月的天氣,但誰能告訴她,沒事皇宮建那麼大幹什麼,從那個破亭子走到這裡竟然走了近半個小時。背靠著巨大的廊柱,想著一會兒見了那老皇帝,又是一番無聊的對話,不自覺地皺起了眉頭,兩手揉著太陽穴,無比不耐煩的低歎了一句
「啊啊,麻煩死了」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身後響起
再轉身,便見身後不知何時立著一個陌生男子,及其俊美的一個男子,抬眼的瞬間,心臟沒有來的掠過一陣悸動,雖然,稍縱即逝。
好帥,這是駱知心在心底的第一反應。劍眉修長整齊,斜飛入鬢,琥珀色的眸子泛著千年寒冰般的清冷光澤,鼻子挺直端正,仿若刀削,薄唇輕抿,帶著無可救藥的冷酷性感。這張臉完美如雕刻家手下希臘神祗,多一筆是贅餘,少一筆則是不足。
他穿著一件銀白色長袍,顯出挺拔修長的身材,而那一頭如墨的髮絲只用一柄淡色玉簪束起一些髮絲在頭頂,餘下的黑髮散落在肩頭,臉側散著些許髮絲更是忖的面如冠玉。
一陣風過黑髮與白色衣袍翩翩飛舞,恍若畫中人,當真是風華絕代。然而這樣俊美至極的面容上是無比冰冷的神色。
對上那雙琥珀色的眸子,駱知心忍不住就抖了一下,很危險,莫名的心頭浮現這三個字。
只是被這雙眸子看著,便感覺周身一片冰寒,深入骨髓的冷,伴隨著徹骨的壓迫感。讓人呼吸都不敢用力。
「記住,這個位置不屬於你」低沉富有磁性的聲音,帶著腐骨蝕心的冷
駱知心眯了眸子看著眼前俊美至極,冰冷至極的人,不說話
大殿的門在此刻吱呀一聲開了,小太監匆匆走了出來,待看到面前的二人,慌忙下跪行禮
「奴才見過澤王,澤王妃「聲音明顯地變調
冰山的視線終於移開了,轉身步入殿門,駱知心在身後跟上,只是眯著眸子打量眼前人。這個便是傳說中的澤王,慕辰熙?當真…有夠冰冷的
曾經有位哲人說過陷入愛情裡的人都是傻子。
曾經駱知心不相信,可是見證了溫夢與駱欽的感情,她便不敢再懷疑這句富含哲理的話了。駱欽負溫夢如此,可是直到生命中最後一刻,她都無法徹底地恨…不是傻子,是什麼?
所以當她站在皇帝的書房中,聽著這個國家最掌權的皇帝和傳說最有才的澤王你一句我一句沒營養的對吵時,只感覺無聊至極,和身體傳來的切身感受——餓,她還沒吃早飯哪,這對父子還要吵多久….
「好,…你不說,朕也知道你去哪了」老皇帝在龍椅後怒目圓瞪眼前的兒子,呼吸紊亂,「是不是去陪沈家那丫頭了?」
「……」沉默有時代表默認
「你個臭小子!你讓子韻丫頭以後怎麼見人…….」
「幹我何事?「
「……你要氣死我啊」;老皇帝忽然一拍桌子,頹然地坐下來,粗聲喘著氣,顯然氣的不清
「那如丫頭身子弱,根本不能做你的王妃。「
啊好無聊,駱知心開始犯困了,這對父子還要吵多久
「就算如兒不能長壽,能做我的王妃的只有如兒。」
「你你,你這個不孝子,混帳東西。」
啪的一聲響,一隻青花茶杯被老皇帝摔了出去,掉在大理石的地面上摔碎了。真浪費,駱知心在心底鄙視了他們一秒鐘,只是一秒鐘,因為那又不是自己的東西,浪費也不關自己的事。
「子韻丫頭你來說」
……駱知心有些無語,怎麼覺得這老皇帝更像是拿自己叛逆兒子沒辦法的老娘,完全不像老爹的角色啊,吵不過自家兒子,拉她來幫忙,汗
「子韻丫頭說話」
「是,」駱知心連忙起身端正了身子,唉,又走神了。抬頭看著氣的渾身發顫的老皇帝與一臉冰冷毫無表情的穆辰熙,一陣頭疼,明明是你們吵架,關我嘛事啊,現在把自己扯進來做什麼?眉心的褶皺被主人極力壓制住,低眉垂目,平靜開口:
「皇上,既然這件事已經過去了,就算了吧,可好?。」
無比誠懇的語氣,帶著新媳婦的乖巧懂事。
果然,老皇帝那眼中贊許的神色愈加明顯。他也累了,便做順水推舟的事情疲倦開口道
「還是子韻丫頭懂事,熙兒,有這樣的王妃,你可要好好對她啊。」頓了頓,又對駱知心道「丫頭,下次該改口叫父皇了」
駱知心低頭撇了撇嘴。其實心裡明白的很,老皇帝這麼生氣的原因根本不是真的維護自己,他在意的是皇室被輕視的尊嚴。在意的是兒子不聽自己的命令,自己的威嚴受到挑釁。
而自己早就想結束這樣無聊的鬧劇,。